后来警察来了,120也来了,同桌和那个女孩都被带走了,一周后,班主任说同桌已经转学走了,希望原来班级的同学都不要打扰她。
从那天起天天带手机上学的梁尚秋听到这句话,默默删除了□□里给同桌的还没发出去的留言,放下了手机。
因为尸体发现在学校里,那个女孩又不是这个学校的学生,警察只低调调查了一些可能相关的人员,没有通报也没有公布结果,梁尚秋不知道警察到底有没有抓住那三个人,只在放学回家的路上偶尔听到有家长议论,推断出那个女孩是被先轮后杀再抛尸的。
梁尚秋一直怀疑因为有个人看见了她,而她穿着学校的校服,所以他们把尸体扔进了她的学校。
但她不知道自己的猜测对不对,她也没有人可以倾诉。
她还听到不少家长说那个女孩也有问题,还是初中生呢怎么那么晚不回家,都有可能是她主然后被玩儿了的,谁知道是不是自愿的。
梁尚秋听到这觉得自己的血都凉了,那女孩绝望的哭喊声又回到了她耳边,但她又突然后知后觉的有点庆幸,自己没有和这件事有关系,不然也会被这样议论和造谣的。
“可那个女孩是受害者啊,她都死了为什么还有人这么说她?”
“那个女孩和你又没关系,你当时报不了警,也没有能力反抗,冲出去只会和她一样的下场!”
两种声音不断在她脑海中交叉出现,一种是她想和别人说的,一种是她安慰自己的。
这种情绪一直缠着她,同桌转学了她一直自己坐,上课怎么发呆都没人提醒她,一直到第一学期结束,文理分班,她来到了一个全新的班级,班上的每一个同学都不认识,老师也都是不认识的,仿佛开启了新的一段人生,还认识了隔壁班的江与砚。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梁尚秋站在门口,呆呆地望向床上的男人和女孩,伸手抹向了腰后。
可她今天是出来见红姨的,没有带枪。
可为什么她听到了枪响呢?
意识再次回笼时,她坐在那个大餐厅的桌子边上,面前是一杯茶。
那个茶杯她记得,是她初中时又一年过年和爸妈一起出门买的一套茶具,带回家时她妈妈没有拿住摔在了地上,茶壶盖摔碎了,六个茶杯每一个杯口处都摔掉了一个碴。
现在她面前就是一个豁口的茶杯,里面装着她爸爸最爱的铁观音。
她猛地抬起头,看见了桌子对面的爸爸,他看起来年轻的过分,他微笑着,他一动不动。
梁尚秋觉得这个样子的爸爸有点眼熟,感觉不是在生活中见到的。
对啊,现实生活中的梁远风已经很久没这么笑过了,这张照片是他的遗照。
因为他已经很多年不照相了,那张遗照还是从他结婚照上裁下来的。
他和梁尚秋亲妈的结婚照。
“玩儿我有意思吗?你们今天费了这么大劲把我找来看你们演戏吗?你活着的时候我是怕你,现在你死了,你以为我还会怕你吗?”
梁尚秋突然站了起来,她情绪失控地念叨着。
然后拿起桌上的茶杯朝墙上扔了过去,杯子被摔的四分五裂。
梁尚秋转身想要拉开门出去,她一点儿也不想呆在这间屋子里了,可在她还没有碰到门把手时,门自己开了。
屋外,站着手无足措眼眶红红的舒跃,她扶着旁边盯着她看的舒红。
红姨回来了!那她看见卧室里的两个人了吗?那个女孩有没有被送到医院?
无数个疑问爬上梁尚秋的心头,她想要走出去看看情况,却发现正挡在门口的,是商场里抢孩子的人贩子,他手里抱着一个用布裹着的看不清形状的东西,布上渗出了鲜血,颜色还是鲜红的。
她几乎是第一时间看向了门外的舒红,发现她已经哭得瘫在了舒跃身上。
眼前的男人慢慢放下了手上的东西,跪在她面前,举起了双手。
屋里床上的男人走了出来,留了一个背影在梁尚秋眼前,跪在了舒红舒跃面前。
玄关处走过来一个光头的男人,他双手被反绑在身后,嘴也被封住了。
她听见女孩儿的哭声,反反复复出现在她的梦里;
她听见爆炸的声音,炸塌了她的小空间;
她听见汽车急剧刹车的摩擦声,她成了自己的户主;
她听见小姑娘挣扎的哭喊,从此世界上再没有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人;
她听见一声枪响,她好像做到了少年时做不到的事情;
她听见刀子捅进身体里的闷响,抬起头,自己的手紧紧抓着他的头发。
她倒下了;
她看见一个带着帽子围着围巾的男生转过身来;
就这么过了许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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