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仍然睡不着。手机也不在身边,我干脆起身坐着,看向外面的夜空。
深蓝色笼罩着整个城市,窗外的风吹着草一阵一阵地动,我好像不存在这个世界一样看着眼前的一切。
好像,我看东西,看事总是很悲观。我无奈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小声喃喃自语:“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我抬头望向更远的地方,说着:“毕竟,我没有靠山,所有的一切都要靠自己。”
慕景,我这一生过得太苦了,所以,你不该为我这种,转眼即瞬的人停留。
很久以后,我才有了睡意睡去。
第二天早上,我缓缓醒来。看着病房里所有的一切都跟昨晚一样,我知道,慕景离开之后再也没有回来过。
这种空荡荡的孤独感瞬间将我裹挟,我从骨子里,就开始厌恶这样的自己了。
为什么我总做不到内心丰盈之人呢?
我很茫然,不知道该做什么。当瑜枫走到我身旁,用手在我眼前晃了晃的时候,我才醒过神来。
“你在干嘛呢?傻了?”她把病床边的板凳拉了过来,顺势坐到了我旁边。
我笑着看着她回道:“没,只是在发呆而已。”
她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然后问到我昨天的事。
“你小子也是可以,睡这么久。我知道你高中的时候很喜欢睡觉,怎么现在也喜欢睡,还睡这么久。”
她的语气虽然轻快,但我知道,她也担心我了很久。
“可能我的基因允许的吧。”我仍笑着,保持好的一面回着。
她听到啧了一声。
我没有给她反应。反而是犹豫着问出:“你知道……祝冬要结婚了吗?”
她一下子看着我,眼睛里满是对我的不争气的气愤。
“迟月婷!你还记着那个祝冬啊?是,别人跟你分手后,这几年过得风生水起的,就你,就只有你,过得是什么鬼,还要我提醒你吗?”
“你为什么……总是这么执着她呢?”说到后面,瑜枫的语气由愤怒转为带着悲伤。
我不知道,也许真的如同那句,我只是想要个结果,不管是爱还是执着,我都认了。
“昨天我醒来是因为慕景念她结婚的消息,把我刺激了。”
她的眼睛带着愤怒,悲伤,怜悯,我知道,这样的我看着是有点让人同情的。
“我也没别的意思,我就是很想知道,她的婚礼是什么样的?”
瑜枫并未打断我,她就在那里静静等着我的下文。
“所以,我想去看看她的婚礼。”
我说完,整个房间都陷入了一种沉默当中。过了许久,瑜枫才开口说话。
“在你昏迷这段时间,祝冬给你发过邀请函。”我略微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但没出声。
“她说,她希望你能放下过往,作为朋友来参加她一生中最为盛大的时候。”
我低头轻笑着,果然,做朋友才是最好的。我们当初何必踏出那根线。
“嗯,到时候你可以陪我去的是吧?”我抬起头转向瑜枫,笑着看着她说。
她点了点头,随后站起身来把我拥入她的怀抱。
她控诉着我,这么久才醒,害得她担惊受怕了这么多天。我静静地接受着她的倾泄,直到我感受到,有几滴液体落在我的脖颈,紧接着是越来越多的打在我的脖子上,衣服上。
我轻轻拍着她的背,小声说着,没事了没事了。
很久很久她才松开抱住我的手,眼睛都红透了,还假装无事发生。
突然,她提到了慕景。
“月婷,你知道慕景一直都喜欢你对吧?”
我愣了愣,不知如何回答。过了许久,我也只能点了点头。
瑜枫乘胜追击:“慕景有什么比不上祝冬的?”
我苦笑着,不置可否。如果我站在旁人角度,慕景哪哪都比祝冬好。如果我站在自己角度,再权衡利弊一下,那也是慕景拔得头筹。
可是为什么呢?我想,也许是时机的问题,也许是爱,本来就是权衡利弊之后的坚定的选择。
“因为爱,哪有那么容易。”这是我给瑜枫的回答。她不理解我为什么用这个跟问题全然没有关系的语句回答她,我也不想多加解释。
后面就是,瑜枫在那里跟我说很多我这段时间昏迷,慕景为我做的事。
“你昏迷这段时间里,虽然请了护工,但大多时候都是慕景亲力亲为的。我有时候都很佩服慕景,工作上都这么忙了,竟然还抽得出时间来陪你。她每天晚上都会陪你到天亮,有时候她是在这里给你念书,有时候是跟你说说话,但更多时候。”
最后一句,她迟迟未说,引得我好奇地看向她。
她眼睛晦涩不明,轻声地重复着上半句,“更多时候,她都在你病床边静静地看着你。”
我大脑发麻,再也思考不进去任何东西。唯一一个念想便是,慕景,别再喜欢我了,不值得的。
不值得的,不值得的,不值得的。我脑海里一直循环着这四个字。直到瑜枫见我状态不对,把我叫醒。
“迟月婷,我希望你可以放下过去,去找到自己的幸福。不管你是单身还是恋爱,我都希望你能得到幸福。”
“我知道你长这么大吃了不少苦,很多时候都会让你失去活着的意义。但是我希望,你可以幸福胜过悲伤。”
“我爱你,迟月婷。”说到后面,她的声音越来越抖,眼泪也一直往下掉,在衣服上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晕染,逐渐扩大成为一个大圆。
我摸着自己的脸,却摸到一手的湿润。不知在何时,我也哭了。
我哭着直点头,好似我走了这么久的路,终于被这个世界发现后的喜极而泣。
就这样,两个人在一起抱头哭了很久。直到下午慕景的到来。
她看着门口的慕景,又回头看了眼我,向我眨了眨眼,出去了。
就留了慕景和我两人。
好样的,瑜枫,说好的好姐妹一起走呢?你把我留这里,不怕我尴尬死吗?
慕景进来,看着我哭肿的双眼,不自觉地皱了皱眉。
我不知所然,但也没问出口。只是开口说了句:“谢谢。”
她像是没缓冲过来,我提醒性地补了一句。
“谢谢你这段时间照顾我。”
她这才恍然大悟,但表面依然毫无波澜,声音冷冷地道:“嗯。”
我知道她还在生我的气,但我不能给她任何期待,这是绝对不能的。
在这件事上,慕景是注定要失败的。
慕景坐在床边,用小刀给我削着苹果。我偷偷用余光瞟她。
慕景长得很好看,是偏御姐的那一款。她留着长发,平时办公也会戴着眼镜。关键是身材很好,完全不像我这种儿童身材,而且也很有头脑。
我不明白,像这种精英为什么会看上我这种牛马。
慕景啊,为何要种一棵永远不会开花的树?
还花了那么多心思去养育她。
该放弃了吧。
我在等你放弃。
过了一会,慕景把削好的苹果,送到我面前。我伸手拿过吃了起来。
“明天,你就可以出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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