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我们回来了!”
林萱兴奋的去推门,冲里面大声说道。
山中气温稍低,但雪居里却暖烘烘的。
被喊作师父的男子抬眼看向门边,温柔的冲他们笑着。
“回来了。”
林萱眼眶一热,一个飞扑就落在她师父怀里。
紧接着,剩下三人也踏入室内,在围炉旁坐下。
“师父,师父!小四可想你了!”
林萱靠着师父撒娇。
师父慈爱的摸着林萱的头发,道:
“雪居清冷,你们不在。师父也很想你们。”
裴夙允笑呵呵的拿出从安乐村买的糕点放在桌子上,然后从木柜中取出一坛酒。
“倒让师父牵挂我们了。徒弟这就自罚三杯!”
“我看你是馋了师父酿的酒吧。”
贺常明一语戳穿了裴夙允。
裴夙允没否认,只是反问道:
“那常明师弟,你要不要喝?”
贺常明:......
“要喝。”
裴夙允看见贺常明默默的把酒杯往前推了推,觉得有点好笑。
贺常明别过头去,不用看就知道裴夙允此时脸上的表情一定是:
“哼哼,我就知道你。”
“这酒是最近酿的。山里较冷,喝了正好可以暖身子。你们一人一杯,刚好够。”
得了师父的首肯,裴夙允就给几人全都满上了。
四人被这酒香吸引,各自品尝起来。
“啊~好喝!”
林萱感受着嘴里甜甜的滋味,高兴极了。
就连一直无话的李俟水在喝了酒后也微微睁大了双眼。
待他喝了几口,李俟水却隐隐品出了些不对。
他放下酒杯,开口说道:
“师父的酒,很是特别。”
闻言,四人都看向他。
师父饶有兴致的问他:
“特别?俟水为何这么问?”
李俟水回之一笑,然后垂下眼看着杯子里的酒液。
“此酒初尝,只觉舌根生津,酒香环绕。”
“轻抿过后,留余丝丝涩味,甘苦相和。”
“待香散尽,慢享齿间回甘,暖流便盈于四肢。”
“酒酣人不醉,此乃它之妙处。”
李俟水说完,看向师父的眼神变了。
个中道理,他已了然。
“嗯,确如你所说。”
“酒中孕有甘,初尝时便只觉好。但久了,未免单调。”
“但一味苦涩,也只会让人开不了口。若二者相和,甘苦就都成了新味。”
师父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看着自己收的这几个徒弟,语重心长道:
“一如我们的命...”
“有甘有涩,才叫滋味。”
“人生百味,我们还年轻,有的是时候去品。所以不用纠结过往,继续向前走,去寻找人生‘新味’。”
这句话是裴夙允说给自己听的。
不知道是不是师父的话给了他启发,他突然就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不愧是师父。”
裴夙允喃喃道。
林萱点头:
“师父说得对!”
但她想了想,刚刚好像并没喝出苦味。
她有些疑惑:
“哎,那我怎么没有喝出苦味啊?”
裴夙允指了指她空空的杯子:
“酒都被你一口喝完了,哪能这么快品到。”
林萱嘿嘿一笑:
“好喝嘛。”
刚说完,她就觉得舌头发苦。
由于一口闷了太多酒,舌尖的苦味一下散不去。
林萱直皱起眉。
“喝点水吧。”
师父另拿了个杯子给林萱倒了杯茶。
林萱有些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裴夙允就顺势往她嘴里塞了块糕点。
突然,也不知道是谁说了句“糕点还不错”,接着桌子上的糕点就被抢的只剩下一块。
再然后,就不知了。
只能知晓师徒五人围炉而坐,其乐融融。
欢快了一阵后,裴夙允忽然听到屋外风铎一直响。
他起身过去开门,只看见一只白鹅朝他扑腾着翅膀 ,嘴里还叼着一张湿哒哒的纸条。
裴夙允无奈摸了摸白鹅的头顶,道:
“二白,下次你传信的时候别去水里玩。”
白鹅应该是听懂了,但是它抗议的连“嘎”了好几声。
“行行行,二白哥。你开心就好!”
裴夙允赶忙抓住二白的嘴巴,做了个“嘘”的手势。
待二白安静下来,他叹了口气才打开那张已经润湿的纸条。
果不其然,上面只有两个糊了的墨团。
裴夙允借着经验和墨团散开的框架,勉强认出了那两个字——
“来叙”
裴夙允看完后就将纸条揉成一团丢了,然后从院里舀了一勺吃食给它才进屋。
“我听见鹅叫了,是二白来了?”
贺常明见裴夙允进屋,问道。
裴夙允点点头,随即看向师父:
“师父,先生来信让我前去与他一叙。”
师父一愣,放下了手中茶杯。道:
“嗯,去吧。替我向他问好。”
裴夙允行了礼,就离开了。
然后,他从门口拉走了还欲加餐的二白,一起往另一峰去。
......
在女蜗神山的最低峰处,搭建着一个小院子。
一名老者正在逗自家小院的小狗,正起劲呢就被一阵敲门声给打扰了。
他不耐烦的起身:
“谁啊!”
“先生,我来了。”
裴夙允在门外大声说。
“裴小子?”
老者听出了来人,慢吞吞走过去开门。
一打开就看见蛮高一小伙子笑嘻嘻的站在门口。
“哟,今日怎么这么规矩?居然没直接翻墙进来?”
老者笑着调侃他。
裴夙允回忆了下刚刚,他是打算要翻墙进去的,但到矮墙边发现了爬满了带刺的葎草,只得作罢。
“那墙外全是刺人的草儿,扎一下可疼了。”
“我记得之前可是没有的。”
裴夙允向老者摊开了因为好奇而扎红了的双手。
“先生何故这么防我?”
裴夙允一脸受伤的模样。
老者可不吃这套,冷笑了一声:
“防的就是你这小子!你说说我那方墙漆都补了多少回了?”
裴夙允摸摸后脑勺,一时不敢答。
见他答不上来,老者也没再为难他。
“进来吧。”
“好嘞!”
裴夙允应了声好,就跟着老者走了进去。
“坐吧。”
老者指了指石凳,示意裴夙允坐。
“知道我找你来是为了什么吗?”
老者眯着眼,问道。
“是为了安乐的事?”
“不过这事的始末我还是没弄明白。”
裴夙允在心底猜测了一番。
“那你怎么看?”
老者睁开眼看向裴夙允。
裴夙允思索了一番,慢慢道:
“我怀疑安乐的事是有人一手策划好的。”
“先是刘大人出事祸及满门,后又有一众世家子弟在安乐胡作非为。这两件事乍一看没什么关联,但我细细想来,这事不简单。”
“哦?有何关联?”
老者听着裴夙允的回答,不知不觉间坐起了身子。
“安乐受平阳县管辖,所以我让常明去当地县令府里翻了翻卷宗。那上面有安乐村出事以来所有死者的名单,而他们的共同点有两个。”
“一、他们都曾是世家弟子,二、他们都加入过一个组织——三清道。”
“但我对三清道的了解不多,所以有些地方还是很模糊。不过我从刘家二小姐口中得知她的姐姐也和三清道的人有过联系,我觉得这可能也跟刘家出事有关。”
裴夙允将自己的想法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老者捋了捋胡子,道:
“三清道啊,听这名字还有些怀念。”
裴夙允满脸不解:
“先生,你...怀念三清道?”
老者点点头,开口解释:
“它之前不叫这个名字,叫的是——五斗米。”
裴夙允心下一惊。
“那时候,五斗米的名号在乱世中越打越响,教徒四下奔波才不至于让那些难民饿死在荒城里。只是可惜了,起义失败加之教主离世,五斗米也因此分崩离析,再也没了踪迹。倒是没想到啊,多年后竟能在新朝中听到它的消息。”
“不过,听起来不像是好消息啊。”
老者打趣道。
裴夙允点头应是:
“是啊。那先生又是怎么看此事的呢?”
“你刚刚说,这是有人故意做的局?”
老者问。
“对,事情发生的太巧合了。对方好像笃定了我们会去做的所有事,从我们开始了解情况,四处查线索,再到知晓当地过往并配合他们演戏揪出那些真正作恶之人。这一切,好像都太过容易了。”
裴夙允一边转动着手上的逗狗棒一边说出自己觉得不对的地方。
“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这摆明了针对你而来的?”
听老者这么说,裴夙允“啊?”了一声。
“一个你从未去过又不了解的地方,你觉得对方可能会因为你去了,就将自己的底透个干净吗?”
裴夙允摇头。
“那这种摆在明面上的丑事就更不用说了。你会将令自己痛苦,耻辱的事说给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听吗?”
裴夙允坚定的摇了摇头:
“先生的意思是这只是做给外人看的一场戏?”
老者似乎是累了,又躺回了那个看着不蛮结实的摇椅上。
然后才缓缓说道:
“戏的真假我不清楚,但一定是做给你看的。至于对方为什么这么做,就得靠你自己去分辨了。”
“毕竟,这戏是你看的。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是,我知道了。谢先生提点。”
裴夙允朝老者道谢。
老者摆摆手,然后指向屋里,说:
“行了,这次来不是提点你的。去把我屋里的棋盘搬出来,和我下两把。”
裴夙允笑着说“好”,起身去屋里拿东西。
屋里陈设简单,棋盘就放在最显眼的位置。
裴夙允走过去一看,是一盘没下完的棋。
他只好小心翼翼捧着整个棋盘出去。
“先生,棋盘已经摆好放桌上了。”
裴夙允稍稍复原了下刚刚移动的棋子,然后叫了声正在闭目养神的老者。
老者睁开眼,看了下棋盘说:
“把这盘棋清了吧,重新下。”
裴夙允好奇:
“这盘棋下得还挺好,白子应该快赢了。怎么不接着这盘下?”
老者一听,立马瞪了裴夙允一眼:
“我这次执的黑子,白子是你师父下的。”
裴夙允刚想说两句好话,听到这一句只好尴尬的清完了这盘棋。
“开始吧,我还是拿白子。”
老者说完,就朝棋盘中央落下一子。
裴夙允没有多说,只是一心下棋。
“哎,时间过得真快啊。转眼间你小子也长这么大了。”
老者手捻白子,感慨道:
“就是不知道从前教你的那些你还记不记得。”
棋盘上剑拔弩张,裴夙允却风轻云淡:
“先生所教,夙允一直记在心里。”
“哈,那就好,那就好。我能教你的也就这么多了。”
裴夙允趁着老者分心默默给他的白子下了套:
“先生谋略过人,夙允还有的学呢。”
“不过,我有一事不解。先生既有如此谋略,为何不再出世?”
老者一愣,落子都慢了半分。
随即才反应过来,回答了裴夙允的问题:
“你这什么傻问题,那不是欺负小孩子么,传出去我们这些老骨头还要脸不要?”
“可若是山河破碎,内忧外患之时,脸面又如何比得上?”
裴夙允似乎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依旧追问道。
老者看着棋盘,一时无言。
在化解了眼前的困境后,他长叹一声:
“你这孩子,真是...罢了,那我便与你说道说道。”
“先生请。”
老者眯了眯眼,再三确定没有把棋放错位置后,才说话:
“你问我辈为何不选择出世?当然是因为我们都老了。”
“人老了,就喜欢隐世来逃避现实。怎么,听起来是不是觉得我们非常懦弱啊?”
老者看向裴夙允,抛出一个左右为难的问题。
裴夙允倒是没有否认,诚实的点了点头:
“有点。”
听着这个回答,老者啧了一下,有些好笑。
“啧,你这孩子说话怎的半点不客气?”
裴夙允忙认错:“是晚辈失言。”
老者倒也没真生气,只是把棋盘往自己这方拖近了些。
“哼。其实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春秋几十载啊,什么朝代更迭、生灵涂炭还有人情世故,我们哪个没经历过。”
“那些年,故友死的死,伤的伤,反目成仇的也不在少数。昔日快乐时光,不过是指尖一隙。随着时间流走,仇恨、爱意、悔过那些深刻的情感早就消磨殆尽了。”
“甚至于们能和曾经的敌手坐下来,心平气和的喝一杯。”
这些话,的确是老者的肺腑之言。
因为裴夙允从他的眼中看到了落寞和淡然。
“我们早就变得无欲无求了。若说年轻的我们都在逆天而为,那暮年的我们就只想顺天而行。
连同逝者的那份好好活着。毕竟日子过一天少一天,虽然平淡但胜在安适。”
“若是一个人,故友、热情什么都丢了,却还是忘不了尘世的话,他会疯的。”
“避世是必然的选择。”
难怪那些曾经名噪一时的前辈,最后却了无音讯。只能从流传下的史书中窥见他们意气风发的时刻。
曾名动天下,却悻悻离去。怎么能不叫人唏嘘?
裴夙允虽惋惜他们的结局,却也明白个中艰辛:
“跳出尘世看淡万物。先生境界之高,夙允受教了。”
老者也是看着裴夙允长大的,一下就猜中了这孩子的心思。
但到底是上一辈的纠纷,怎能让小辈就失了外出闯荡的热情。
所以老者只好佯装严肃,揭过了这个话题:
“少来。你个初出茅庐的小子,能看淡多少?”
“哈哈哈。一点不能啊,先生。”
裴夙允再怎么说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这年纪的孩子心里正憋着一股干大事的气呢。
否管什么能不能看淡了,他们想做的事可多了。
看不爽的事要出手相助,遭遇不平时要据理力争,就算不敌对方也要也得先顺了气再跑。
这才是裴夙允现在的样子。
老者看着裴夙允落子时要落不落的模样,直接一手给他按了下去,然后边观察棋局边说道:
“少年而已,正是的打拼的时候呢。过去我们老一辈做不到的事,你们未必不能。趁着年轻,去多做点事吧。”
“等你老了回望自己这一生的时候,发现年少时有这么多荒唐事可以回味,想想就有意思。”
说罢,老者叹了口气:
“哎,输了。这棋不下也罢!”
裴夙允笑眯眯的看着老者:
“先生今日说的,我都记住了。”
“不过,刚刚那盘是夙允侥幸,再来一盘说不定夙允就没这好运气了。”
老者立即拒绝:
“不下了,不下了。陪我聊聊天吧。”
裴夙允也没再坚持,收拾好了棋盘陪着老者一起闲坐。
“先生,和我讲讲你年轻时候的事呗。”
裴夙允一直挺好奇先生的过去的,毕竟那曾经是凭一场妙计就救下一座城中百姓的天下第一谋士——魏疏。
先生一顿,想了想道:
“我年轻的时候?读书、写字、做功课,偶尔风流一下,这有什么好打听的?”
裴夙允:......
“我问的不是这个,是你一计挽空城的事儿。”
“哦,这个啊。史书上怎么写的就是怎样的呗,我都记不太清了。人都快近百了,从前的事还能有什么印象。”
裴夙允听出了魏疏是不想说,他明明一生所学都记得清楚,又怎会忘了这些事。
“哎,那真是太遗憾了。若我早生个几十年就好了。”
魏疏可太清楚裴夙允这副模样了,每次裴小子可怜兮兮的看着他,魏疏就软了心肠。
但现在裴小子长大了,这些招数就没小时候那么好使了。
裴夙允只得作罢。
“好了,别这副样子。我的确是不想说过去那些事,特别是你问的这一件。对别人来说,那件事或许是值得光宗耀祖的事,但对我来说,却是痛苦。”
裴夙允没想到还有这样一层,感到有些愧疚。
老者摇晃着摇椅,吱呀吱呀的声响在小院里显得尤为安静。
“不用愧疚,这事本就与你无关。”
突然,魏疏想起了什么,问起正端坐的裴夙允。
“其实,我叫你来是有一事想问问你?”
“什么事?”
裴夙允见魏疏突然神情正色,有些好奇。
“你可愿为天下人谋个太平?”
裴夙允:!
“当然。”
这可是裴夙允这十几年一直想做的事。
“好,好,好!有志气!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裴夙允:?
“先生可是有什么大事要我去做?”
老者点头:
“是,那也曾是我年轻时的愿望。当时身在乱世,民不聊生,我便想为难民们搭建一处安定之所,但却因遭背叛双腿残废,从此一蹶不振,隐退林间。”
“我已经不记得当时我有多恨了,恨自己无能,恨故友背叛,那段时间甚至我恨全天下的人。但我更咽不下这口气,我忘不掉君主受降前看我的最后一眼,忘不掉兵临城下时百姓的呜咽声。所以我爬起来了,我攒着要报仇的这一口气重新学着站起来。”
“终于,我成功了。”
“当我能终于能站起来时,我却老了。”
魏疏语气平淡,他已经接受了这个足以令他痛苦一生的事实。
裴夙允鼻子一酸,轻轻的将自己的手放在魏疏苍老的手上。
“裴小子,我不难过。因为这就是我的命,我认命了。”
“但你不一样,你还很年轻,你有太多的可能可以去实现,甚至你比我更有一颗怜爱众生的心。”
“所以,我想你替我去做这件事。但愿不愿意,在你。毕竟这只是我年少时的豪情壮志,不该由你来承担。”
裴夙允此刻的内心澎湃,“谋众生命”这个想法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可这条路又岂是好走的?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的代价!
“先生,‘为众生谋命’于我而言从不是一纸空谈,这是我真正想做的事。”
“无论这条路有多不好走,我都不会放弃。”
“所以先生所托,夙允应下了。”
躲了大半辈子的魏疏再次听到这样的话,心中竟也泛起隐隐期待。
“不忧前路之事,不惧降临之祸,不忘赤子之心。”
这是魏疏过去在学堂时,讲师说的第一堂课。
到头来,他竟然还不如一个毛头小子。
魏疏自嘲笑笑。
“裴小子,我信你。”
魏疏伸手在裴夙允的肩上拍了两下。
“既然你已经决定好了,那我就将我的绝学传授于你!”
裴夙允一听,眼睛亮了:
“先生,什么绝学?”
“别急,待我说与你听。”
魏疏从盒中拿出几子,随意放在棋盘上。
裴夙允想起了,这是刚刚下的那一盘,还差最后一颗白子未落。
局内黑子重围,只剩一条明道。若是此时是裴夙允执白子,他还真不知该如何落子才能扭转局面。
“这残局,乍一看白子已无退路可走了。实际上,他还有一线生机。”
裴夙允皱眉,看向魏疏的眼神充满疑惑。
然后就在裴夙允不解的眼神中,将棋盘掀翻到地上。
裴夙允:?
“先生,这不是赖...额,这是什么解法?”
裴夙允想说魏疏赖皮,但未免太落老人家面子了,就改了口。
“掀桌而起。让所有的棋子全部重置,再次规划。这会打乱敌方的阵脚,让他一时无法招架。”
魏疏颇显得意。
还没等魏疏得意多久,裴夙允就凑过来说:
“可是先生,我复原了。”
“你这臭小子!要知道棋局可以复原,但乱了的大局要想复原就难了。”
裴夙允似懂非懂的点头。
“试想,你被拉入对方的局里,一举一动皆受桎梏,你要如何才能破局?”
“掀桌而起,扰乱局势。”
裴夙允立马活学活用。
魏疏赞赏的点头,道:
“破局之法众多,但唯它可重定大局。只要找准机会,就能给对方狠狠一击!”
“不过要是真到了那个地步,需要付出的代价一定不小。所以能不能成,那就要看你是否有破釜沉舟的勇气了。”
“先生这法,确实令人难以置信。不过,夙允记得了。”
裴夙允掩下心底的震惊,他想自己应该不会落到那般田地,这法子大概此生也只能埋没了。
“嗯。既然你做出了选择,这往后的路你要多加小心。”
“我老头子就不留你了。”
说完,魏疏就进了屋。
裴夙允收拾好了桌子正欲离开,却发现了院墙边上的一枚白子。
他走过去捡起,又看向下棋的地方,喃喃道:
“先生,当真良苦用心。”
他将白棋放回后,没再多留。
天边的金黄色已经被倒翻的浓墨逼至角落,最后什么也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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