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背对着李明山与药明大股东高恕锦搭上线,并不容易。
好在孟归鹤与荆川相熟,荆川所在的荆水航司又恰好是药明新一轮水产品运输合作方。
原本十八万的烂白菜价合同,也顺利翻了几番。项目第一笔的资金,也将在研究所这方出具部分快检检测单后,正式打款到账户。
孟归鹤一直发愁的科研经费问题,得以暂时解决。
连续大半个月的高压工作,在压在心上的大石头终于落下后,所有人都有一种劫后重生的感觉。
项目只剩下最后的收尾阶段,孟归鹤本打算一鼓作气通宵将所有数据全部处理完。
但自从他不顾身体也要科研的狠劲,被许知夏发现后,这些行为已经被她严厉禁止。
最后由项目团队里“活跃分子”沈乡打头,同样爱热闹的许知夏应和,在孟归鹤最后的点头应允下,晚上音乐酒吧放松局,由此组建。
酒局定在晚上十点,情田club。
那种场子,孟归鹤从未去过,对club的感官也同样一般。但偏偏他耳根子软,架不住许知夏拿着期待的眼神看他。
*
晚间十点,正是酒吧人最多也是最嗨的时候。
穿着短裙制服的小姐姐带领着他们来到预定的卡座。
“先生您好,可以加个联系方式吗,可以优惠的哦!”
小姐姐目标明确地钉在孟归鹤身上,掏出手机扫码界面,笑容甜美而娇艳。
孟归鹤一愣,旋即从众人揶揄眼神里明白过来。
“不可以。”
干脆利落的拒绝,显然落在小姐姐意料之外,她落落大方地说了一句,“打扰您了。”便果断离开。
卡座离舞台稍远,但氛围感依旧浓郁。
周遭扫过来的视线有大半落在孟归鹤身上,毕竟酒场上大多都是中年油腻男,像孟归鹤这样一件素色衬衫,扣子扣到最上面的清冷模样很少见。
多枚骰子在杯盏里打转,闷沉且繁碎的声音与舞台上密集的打碟声交织成这一方不夜之地。
音乐与驻唱成了配角,台下举着双手蹦迪尖叫的人,更像今晚舞台的主角。
作为老大,孟归鹤被簇拥着坐在卡座中间。
哪怕他不玩骰子也不挥舞荧光棒,甚至镜片下双眼清醒且平静。
但就是连灯光都格外地偏爱于捕捉他的举止,明明灭灭地落在孟归鹤脸上,宛若触及即分的亲吻。
“老大,一起来一杯呗。”
要敬酒的是负责磷脂提取项目的组长江故,人瞧着就野,留着中分的刘海,一头叛逆曲线乱发。
但所里谣传,江故曾经在国内数一数二的大所里待过。据说是在一场食品峰会上,折服在孟归鹤西装裤下,后更是为了孟归鹤主动跳槽来的这个小破所里。
人称“孟归鹤头号迷弟”。
江故显然是他们这一群人里面的酒场老手,他熟练地开着酒盖,起身要将浓度不低的白兰地倒在孟归鹤酒杯里。
孟归鹤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一杯即醉的沈乡嚷开了,“江大狗,别乱灌老大酒。老大是有家世的人,你得问问知夏同不同意!”
沈乡,人菜瘾大,常常开局就已经把自己喝得乱醉。然后就像打开了话篓子一样,再动不得脑子。
许知夏与孟归鹤之间不寻常的相处模式,其实大家早私底下八卦过了。只是碍于老大余威,没人敢直接放在明面上问而已。
今天沈乡突然捅破,桌上其他人也顺势起哄起来,再没什么顾忌了。
“小许老师,你同不同意让孟老师喝一口?”江故闻言,拿着开封的酒,认真地询问起许知夏的意见。
旁的那些看热闹的也开始喊起了小许老师,闹得许知夏得了一个大红脸。
孟归鹤扫了一眼这群人,他拿起面前的那杯白水,替许知夏解围,“她不喜欢我一身酒味,就以水代酒吧。”
众人刻意又造作地拉长着一声“哦”,调侃着孟老师妻管严,当然也没人这么不识趣地非要灌酒。
酒过三巡,摇骰子猜点数的小把戏已经入不了他们的眼了。在江故的提议下,大家开始玩起了真心话大冒险。
江故早有准备,掏出了随身携带的卡牌。
游戏规则很简单,谁抽中大鬼,谁就要接受场内任何一个人委派的真心话或者是大冒险。
孟归鹤的霉运在这一刻表现得淋漓尽致,一连三次摘走场上大鬼牌。
最开始大家闹得格外谨慎,只是问些诸如:从小到大做过最丢脸的事情是什么?这种无伤大雅的问题。
但后来,随着罚酒与场中喧闹环境的渲染,玩开了的众人彻底放开,各种刁钻问题以及社死冒险齐齐下场。
在轮空两局,又一次轮到孟归鹤抽到大鬼时,口哨与哄笑声响起,就连许知夏眼底的幸灾乐祸都漫溢了出来。
不出意外,孟归鹤又选择了真心话,但这次可就没那么好混过去了。
场内唯三的另一个女同事韩青青率先站起身,她高高举着手,涂着艳色口红的嘴大张着喊着:“我来问我来问!”
韩青青:“你有没有做过对不起小许老师的事情?”
话落,场中一瞬的停滞,江故不悦的视线隐晦地扫了一眼韩青青。
但她好像没有到察觉一样,娇笑着撒娇,“老大,你快说说吧。这次我们可不会放过你哦。”
孟归鹤并未第一时间作答,他偏头望着许知夏,神色中掺杂着许多晦暗的情绪。
过了许久,他才几不可闻地听见自己这样说道:“最对不起夏夏的事,是我擅自把她拉黑过。”
在意料之外但信息量颇高的回答,让韩青青眼前一亮,她有些反常地兴奋,连声追问:“为什么拉黑呀?”
一直坐在一边默默醒酒的沈乡,听到韩青青的逼问,脸色不快地开麦回怼,“人家情侣间的事情,你问这么细干什么。再说了,老大不是已经回答你了吗?”
韩青青妆容精致的面容上浮现出难看的情绪,她背对着偷偷翻了沈乡一个白眼。
但无人解围,她最终是有些不甘心地息鼓了,只是嘴上嘟囔着,“吃个瓜而已,你激动什么。”
沈乡懒得理会韩青青的小心思。
酒局持续,但之前的氛围被破坏后,好像就有了无法合拢的缝隙,让人开始无所适从起来。
告白被拉黑的事情,重逢至今,许知夏从未在孟归鹤面前提起。
她不知道自己开口询问后,得到的会是什么答案,亦或是会揭开孟归鹤多大的伤疤。
借口去一趟洗手间,许知夏率先离场,孟归鹤同样借口跟在了后面。
在拐入无人的走廊时,孟归鹤将许知夏堵在了去往卫生间的过道。
摘掉镜片后的男人神色多了几分凌厉,他将许知夏撑在怀里,形成一个半包围的姿势。
“夏夏。”孟归鹤暗哑的嗓音好似撩弦,落在许知夏耳中,有几分磨人。
被逼退至墙角,禁锢在臂弯方寸之地,似乎空气也开始变得灼热,孟归鹤极近的呼吸声让许知夏面色染上绯红。
“快说!”许知夏被磨人的沉默惹得心悸。
许知夏张牙舞爪的模样逗得孟归鹤轻轻笑了,眉眼弯着的弧度恰如落月,清泠之色盛满其中。
今日韩青青不提,那件事孟归鹤也会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同许知夏说开。
“夏夏,我是个胆小鬼。”孟归鹤低低地开口,他眼睫微触,眼眸深处是酝酿长久的深水,如今泉眼松动,热烈的情绪迸溅而出。
“小时候妈妈哭着要我拿刀救她的时候,我不敢上前。长大后,面对你说要和我过一辈子的承诺时,我那时候同样不敢。”
孟归鹤阖上眼睛,他撑在墙上的手臂在颤抖,灯光打下的阴影,似乎要拖住他的身躯,将他沉沦于暗色。
他逃避着许知夏凝视而来的视线。
同样昏暗又充斥着酒味的环境,如同锉刀在深埋的记忆坟墓里,磨出孟归鹤藏匿已久的阴影。
那晚,他即将毕业,已经早早拿到offer的孟归鹤,像是从深水里好不容易走出的囚徒,踽踽朝着有光亮的地方攀爬。
却在下一瞬,催债人的短信击溃了孟归鹤大半的防线,父债子偿。
同样,一封匿名举报孟归鹤品行不端,学术存疑的信,送到了人事处,他在同一时间,又失去了offer。
人生,重新变成一潭子烂泥,没有人能将他从泥垢里面,拉起来。
记忆中的阴冷,在温热怀抱下逐渐被驱散。孟归鹤睁开眼睛,他清冽的视线直直地撞在许知夏眼中。
过道偏僻,他们又藏在灯光暗处,情愫在疯长。
平素相处中,大多是许知夏占据主导地位。
但今日,孟归鹤主动揽着许知夏的腰,他手心触摸着许知夏脸颊,余温像火,将死寂的灰烬复燃。
长久的深吻让呼吸变得急促,孟归鹤眸间染上情意,眼尾泛着红,他沙哑着做出了平生从未有过的承诺。
“夏夏,但我现在不是胆小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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