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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第五十六章 前尘

回到松县进屋时,宫洛雪请邵文叙的手下赶紧将宋知念等人叫回来。

安顿好楚天吟房间,正堂饭桌也备好,陆续上菜间,岑子脚不沾地飞进屋来。

“楚师伯!”

话未落地,人已挂在楚天吟身上。

“哎哟!岑子!”楚天吟一时脚下不稳,亏得宫洛雪在侧一把扶住,顺势抬起一脚就往岑子屁股上踢去。

“你以为还六七岁么!这么大个人了!师伯哪受得住!”

岑子蹦下来,扶住楚天吟另一侧手臂吐吐舌头道:“师伯,没事儿吧?”

楚天吟见这俩孩子都这么大了,一时高兴,笑呵呵地说:“你踢他干嘛!我功夫可不是白练的!稳着呢!”

师兄弟二人一左一右搀着他到椅子上坐定,见他转身拉着岑子左看右看道:“几年不见,你这个头窜得!都是大人了。冬日见你师父,说起你才十几岁已练成剑仙,他可是骄傲得不得了。”

岑子笑道:“那是师父手把手教得好!”

林玉安在桌边张罗碗筷,见这场景着实温馨,面上也挂着笑意,全然没注意宫洛雪何时到了身旁搭手。

“笑什么呢?”宫洛雪几乎是贴着他伸手放了碗。

林玉安也没看他答话道:“跟了宋兄几日,说话的模样都有些不同了。”

“是了。”宫洛雪也笑着:“跟着昱王历练,别人求之不得,他还不乐意。我是劝不动,方才同楚师伯说了个大概,师伯自会与他说道说道。”

“若是偏不乐意,由着他也挺好。”林玉安也几乎贴着人从他身后绕过去:“在朝鸣山庄也不错。”

宫洛雪眼睛追着他嘴上低声答话:“那是不错,跟着宋兄乃是更好。先去更好,再来不错,都体验一番岂不是完美。”

林玉安抬眼看他笑道:“你这个做师兄的算盘打得挺响。”

“那可是我师弟。”说着回头看了一眼,见岑子和楚天吟聊得开心,才又低头凑到林玉安耳边轻声道:“小时候尿片还是我洗的呢,夜里哭了还得跟师父轮流哄。那会儿我也才十一二岁,便早早地吃尽带孩子的苦。自然要多替他谋划谋划。”

林玉安抬头看他一脸骄傲的样子,跟着笑起来:“真想给你个铜镜,瞧瞧自个儿得意相。”

却见这人更得意了,扬着嘴角问他:“好看么?”

林玉安没出声,只用口型回他:“不要脸。”

正说着话,成广快步进来对宫洛雪说道:“兄长,飞书各处医馆,并无师父就诊档记,特意让查了道士打扮的病患,也没有。”

宋知念人还没进门,声音抢先道:“方才在路上听成广说了情况,江哥哥已飞书临都,让王府的渠道也跟着找。”

宫洛雪抱拳示谢,从怀里摸出书信对成广道:“给裴庄主,请他张罗各地兄弟们替我寻一下师父,先去灵泉山望竹居,若还是没有,活要见人死要...”他焦虑地咬了咬后槽牙,胸口起伏道:“快去!”

成广接了信转身要跑,又被林玉安叫住:“我们明日先回灵泉山...”

宫洛雪一把拉住他道:“不行,时间来不及,这里只有五粒解药...”

楚天吟已快步上前,面色亦是严肃道:“明日我去灵泉山你们出发孚安村,进山前留个人收消息,我随时传书过去。”

说罢转身拉着岑子道:“都别乱,还有我在。林公子所中蛊毒时间紧迫,必须先办;按九尧此番出行路线,该去的地方都已去过,定然是回望竹居。只是路途遥远,带着伤走得慢些。他嘴上不说,但心里最记挂你俩,不会有事的。成广你先去发信。”

林玉安又道:“明日快马轻装出行直奔孚安村,不可为我过多耽误。”

宫洛雪见他神色坚定,只好点点头说:“成广直接回朝鸣山庄带人找师父,我们进山前留阿志在村里收消息。”

“好!”成广小跑出了门。

“我和江哥哥与你们同去。”宋知念道:“我寻文思不急在一时。灵蛊群山中情况不明,江哥哥可助一臂之力,我虽不会武,但这张嘴皮子尚有些用处。”

林玉安想说些什么又被岑子焦急打断:“我...我...”

楚天吟拍拍他肩头,又叫众人先坐下,开口道:“岑子与师兄同去有个照应,你二人哪一个都不能有事。九尧之事交给我,灵泉山若寻不着他,我便与成广汇合,将大绥翻个底朝天也得把人找出来。先坐,填饱肚子才有力气做事!”

林玉安想叫岑子跟楚天吟走,刚想开口,还是被宫洛雪抢先抱拳道:“洛雪在此先谢过各位!”

宋知念齐了齐筷子道:“咱们这一路,说什么谢不谢的。这位想必就是灵华山楚大侠了?”

宫洛雪这才将在做正式介绍一番,待一一打过招呼,便开门见山道:“如今文师叔与我父亲故去,师父又行踪不明,楚师伯便是唯一知晓当年阿吉娜旧事之人。”

宋知念只微微愣神,便道:“楚大侠,实不相瞒,我为着母妃与亲弟之死几乎踏遍全境。如今手头的线索唯有永贞七年,阿吉娜与纳日达塔谋划刺杀父皇一案。此事千回百转,文氏疑遭栽赃无辜受了牵连。灵泉山灭门扑朔迷离,难以求证,虽说往事已矣,可此事不明了,我此生亦难明了。不知楚大侠是否还可忆起往事?”

楚天吟看着他沉声道:“此事我与宫晟等四人约定不再提起,可你乃光仁帝之子,又与你母亲和弟弟相关。虽说恐难以令你心中明了,但你想知,我便说了罢。”

“当年光仁帝在军中化名乔屹,我等在肃州停留近一年,直至离开皆不知其身份。后来听闻民间流传光仁帝传奇,才通过延川守卫战推测出乔屹便是他。我虽不知延川之后发生何事,但要说阿吉娜谋划刺杀光仁帝,实在有些难以置信。”

宋知念微怔,转念想来楚大侠应不清楚后来父皇所为才有此言。

楚天吟继续道:“阿吉娜本是伊图林部公主,她母亲本为大绥官员之女,在流放途中被首领哈那萨伊掳走后有了她。阿吉娜自幼受母亲教诲,冰雪聪慧知书达理,又生活在勇士之中,性格坚韧骑射俱佳,长大后得到哈那萨伊重用。阿吉娜并非好战之人,延川互市便是由她向光仁帝提出,又两边斡旋最终得以开设的。”

宋知念一惊,此事他虽已从梁元初口中听闻,此刻知晓阿吉娜身世,便明白了她作为互市牵线人确实理所当然。

“当年我等一行四人到达延川时,机缘巧合与光仁帝不打不相识,详谈之下志趣相投颇有惺惺相惜之情。阿吉娜亦是开朗豁达之人,与我等喝酒聊天豪爽英气。闲聊得知二人携手为延川百姓做了不少事,只不过提到婚事阿吉娜却愁容满面。”

后来众人才知晓,谈到婚事,哈那萨伊给阿吉娜两个选择:同意她与光仁帝成婚,但要以她母亲为质,叫她套取大绥边军情报,若她不愿,便嫁到仡浑部换取仡浑勇士助伊图林部拿下西川关。

宋知念疑惑道:“难道她建议开设互市没有得到首领的允许吗?”

楚天吟说道:“哈那萨伊从一开始便打定主意要阿吉娜深入大绥,并非认可互市,而是将其当做潜入大绥的通道。阿吉娜逐渐明白这个道理,多番拒绝哈那萨伊后,索性住在延川,不再回部落。”

“哈那萨伊终于失去耐心。”

元武二年,肃州驻军主力在西川关被伊图林部主力拖住,哈那萨伊则带亲兵偷袭延川。光仁帝一人带一营人马及寒锋铁骑,在楚天吟等□□助下死战哈那萨伊及其亲兵,死守延川。

阿吉娜认为父亲意在将她带回部落,不顾众人反对,独自一人出城,希望换取延川安定。

“她低估了哈那萨伊的狡诈。”楚天吟语气肃穆:“他父亲此行目的不仅是带走她,而是铁了心要用她换取仡浑勇士,更要断其念想,诛杀光仁帝。”

阿吉娜被带走后,眼睁睁见着城墙上光仁帝身中数箭,父亲亦无收兵之意才明白自己错了。

之后延川城破,一营人马仅剩四人,满城百姓死伤过半,唯寒锋铁骑苦苦支撑,幸而援军赶到,延川才免遭灭城之祸。

“光仁帝身受重伤,但当夜坚持要出关救阿吉娜,宫晟只好拼命阻止。”楚天吟继续道:“怎奈光仁帝铁了心要办此事,我与若竹、九尧只好避开宫晟,从寒锋铁骑中挑了几人直奔伊图林部。”

“此战打了对方个措手不及,待我等回到延川才发现阿吉娜亦是身受重伤,额上多出一条深深刀痕。细问才知,我们赶到时,她的族人正对她施以刑罚,因为...她杀了哈那萨伊。”

“什么?”众人皆是一惊:公主弑父!

楚天吟道:“她与哈那萨伊在对大绥之策上有巨大分歧。阿吉娜认为可以延川为起点,尝试寻求和平共存之道,互市之策恰能证明此举可行。而哈那萨伊则坚持攻城略地拿下西川关,他认为两相和平只会导致伊图林部灭族之祸。”

“争吵中阿吉娜意识到,只有成为部落首领才有可能实现她之抱负,于是寻到偷袭机会,一刀割开了哈那萨伊的喉咙。”

“在外族部落中,杀掉前任首领是力量与智慧的象征,阿吉娜理应成为新的伊图林部首领...若是没有两个哥哥的话。”

“他们认为阿吉娜有大绥血统,又与大绥人来往密切。便宣称她已成奸细。最终将她绑起来,自额间下刀欲取天灵盖,再施以火刑。幸而我等及时赶到...”

楚天吟停顿片刻又道:“我等回到延川不出一个时辰,她的两个哥哥带兵赶到。之后便如光仁帝传奇所言,其坐镇指挥,不仅将来犯者驱逐,更是一举吞并西川关外二十里缓冲带。”

“之后近一年光景,阿吉娜始终同光仁帝站在一起重建城池。新的延川,也接受不少追随阿吉娜而来的外族民众。元武三年,我等离开肃州,多年后才知当年的乔屹正是光仁帝。而阿吉娜之后何去何从,我自是无法知晓。”

楚天吟见众人深深沉默,又道:“阿吉娜此人有勇气,有魄力,胸怀大志。若说她为情所困施以刺杀报复,我看未必。”

宋知念却自嘲一笑:“正因她有胆识有魄力,连父亲都杀得,一个负心郎君又有何杀不得?”

听闻此言,楚天吟一愣道:“负心郎君?”

宋知念将所得线索同他简要陈述,终了说道:“多亏楚大侠的消息,我亦明白父皇当年为何有此一举。为君者,婚事乃国事,更不必说父皇出身不高,远在边境数年朝中毫无根基,若不是当年滕王暗害太子,皇位根本落不到父皇头上。”

于光仁帝而言,他有勇有谋,却是最不受重视的皇子,自请戍边七年无一封回都诏书,有拓边之功也仅封侯,连入临都谢皇恩都免了。

光仁帝若一直被忽视,留在肃州做个侯爷,不入朝堂不领兵,阿吉娜和孩子死不了,至多不被承认。

可偏偏一夜之间东宫之位收入囊中,与明堂宝座仅一步之遥,试问谁人能抵此诱惑?

“而父皇想要稳坐东宫,当需更有力的支撑。而阿吉娜是外族公主,更是在肃州相识,加之她已诞下皇子...此事不单秘幸丑闻这般简单。”

皇权乃世间最顶峰的权力。

皇嗣乃皇权正统之源。

若是换做寻常女子,自然是入府邸做个贵人。

可阿吉娜的身份、孩子的血统,不仅是悬在光仁帝头顶的刀,亦是悬在沈氏江山头顶的刀。

“我心中佩服阿吉娜,亦不认同父皇的做法,可设身处地想想,换做是我恐怕也找不出别的办法...”

宋知念垂目,神情落寞。

果然世间许多事难论对错,只谈立场。

楚天吟根本没想到光仁帝会杀妻杀子,单说他眼中的阿吉娜,定然不会做出谋划行刺一事,可她此后的遭遇又着实令人扼腕,任谁亦难说杀身杀子之仇会否令人改变。

感慨之余亦痛心好友文若竹遭此无妄之灾。文若竹身死,其余三人曾议过此事,皆不信通敌之言。可官府行事,江湖中人不知内情实难插手。加之阿吉娜早已与文氏一同化为灰烬,此事真相全无求证可能。

可有件事他却明白了。

“依许阿昌所言,九尧近十年前便知晓此事乃王中元所为。”楚天吟转头对宫洛雪道:“我且明白为何此时才去寻仇。”

宫洛雪和岑子回头看着他。

“十年前王中元如日中天,岑子尚年幼。九尧想杀他本费不了多大力,可此人乃朝中重臣,一旦他身死,定会追究到九尧身上,你们师兄弟二人必受牵连。故而他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王中元致仕,岑子又已练成剑仙,他再无后患。”

此话一出,岑子一瞬红了眼眶。

楚天吟又何尝不痛心?当年他与宫晟同闯江湖在先,随后遇上文若竹与白九尧。

二人实在有趣。文若竹成日嘻嘻哈哈,插科打诨,有他在的地方定然欢声笑语;白九尧出身街头,自幼在文氏学武,沉默寡言潜心钻研武学,是个闷葫芦武痴。

四人一同行走间,文若竹跟谁都能打成一片,而白九尧,总是默默地跟在他身后。延川一别,多是若竹给他去信,九尧的消息也多从若竹处听闻。

可最终,一个无辜身死,背负骂名不得翻案;一个背负仇恨十余年,如今下落不明。

冬月间白九尧到了灵华山,楚天吟喜出望外。二人闲聊提及当年趣事,他见白九尧面上挂着笑,却眼眶湿润沉默不语。心知这么些年过去了,若竹枉死已在他心头结成了不可痊愈的疤,好不了、碰不得,即便狠狠伤了王中元,仍无法抚平当年一日之差痛失挚友之伤。

此刻他亦明白,九尧心中早已认定文若竹是无辜受了牵连,如今报了仇,为缅怀故人,才将年轻时一起走过的路重走一遍。

楚天吟想了想,拉着岑子的手说道:“孩子,师父带你这么多年,许他任性一回!待我寻到他,定好好教训一番。还有你啊洛雪。”说着手上给岑子擦了眼泪,又转头看着宫洛雪道:“没准九尧就是跟你学的!不声不响离家出走,一去好几年。回去认真给他磕头认错!不许再有这种事!”

宫洛雪接过林玉安递来的帕子转给岑子,嘴里认错道:“对,师伯教训得是,是我做得不对。此番回去定好好认错。”

***

用饭后,宫洛雪带着林玉安和岑子忙着准备次日出行物资,宋知念和江玄去找林召鸿还有邵文叙,安排赵县令牵扯出的各番奇事。

近子初才各自回房歇下。

吹了灯,屋外下起小雨,丝丝凉意沿窗缝钻进来,绵润雨声搅得宫洛雪心头烦闷。

他将林玉安搂得紧,头埋在怀中人后颈沉默不语。

“睡不着么?”林玉安问他。

“嗯。”

林玉安索性翻身与他面对面,借着月光见他睫毛低垂,便问他:“担心师父?”

宫洛雪抓着他手啄了一口指尖道:“都有。如果当年...”

林玉安等了许久没等到后半句,手指却鬼使神差地抚上近在咫尺的漂亮眉眼,低声问他:“当年怎么?”

“...没有如果。”宫洛雪闭上眼由着他用指尖描摹五官,直到心头荡漾难以忍受,才蹙着眉重重呼出一口气,抓着林玉安的手贴在胸前,搂着他腰间把人拘着说:“只有五粒解药了,灵蛊群山哪怕是龙潭虎穴也要闯一闯。睡吧,否则明日跑马该掉下来了。”

“...谁会跑马时睡着啊...”林玉安说着话,感觉宫洛雪的手在轻抚他后背,沿着脊柱,又轻又柔,带走他一整日的疲乏。不过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宫洛雪在他平稳安定的呼吸声中心惊胆战。

若灵蛊群山中找不到兰诃婆族,不出四月他就会失去林玉安。

若师父重伤之下又突遭意外,他该如何自处?

如果六年前...

他从未这般后悔过。

***

次日佛晓时分,一行人已策马出城。

松县官道岔路口,楚天吟调转马头对众人说道:“你等定要多加留意,灵蛊群山鲜有人至,孚安村落脚多备些补给。我在灵泉山和九尧等着各位归来!祝你们一路顺利!”不等孩子们告别,他已策马奔去。

“师伯!”岑子高喊着:“你也要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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