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差的人选定了。
姜绮玉拿到名单时，看见自己的名字赫然在其中。并不很出人意料，她只是惊讶了一小会，随后继续忙手上的工作。
阿姚上次已经出差过一回，这次能闲下来，总算松了口气：“这次还好不是我……上次去了华盛顿，我已经不想再出差了……”
阿姚上次参加的是位于华盛顿的展览会，据她所说，那几天真是一波三折：点外卖被偷、酒店房间被无缘无故闯入，不得不另订一间、遇见瞧不起黄种人的白人……所幸在同事和前辈的帮助下，顺利解决这些事情。
“你们这次要去北城啊。”阿姚说，“现在这个季节，北城应该更凉快一些吧。”
现在已经到夏末秋初的天气，只是气候依旧很闷热。前些天刚过了回南天，屋子里的玻璃一抹就能出水。姜绮玉听了她的话，只是摇摇头，说自己也不知道。她去北城的次数不多，平日里就算有假期，也不爱出门。对她而言，北城仍然是一座陌生的城市。
“或许吧。”她查了查北城最近的天气，“看起来挺舒服的。”
“有时候，我真想换个地方住。”阿姚叹气道，“这里呢，太热太潮湿，人太多，道路太窄。而且太小了……像我们在南方，也看不到下雪。有时，我想搬到稍微北一点儿的地方，可是又舍不得……”
“很正常。”姜绮玉说，“我曾经也这么想过，后来也作罢了。”
“啊，听说北城有很多好吃的……”
姜绮玉这才明白，她的目的在这呢，于是忍笑道：“好的，我一定给你带些特产回来。”
……
确定了参加展会的人选，接下来就是开会。姜绮玉认命地留下来开会，比平日里晚了差不多一个半小时才到家。她进了门，才发现范铭礼也没回来，家里只有范嘉懿一人。范嘉懿听闻她要出差的消息，很是吃惊：“你要去北城？去几天呀？”
姜绮玉回想了一下文件：“一周左右。”
范嘉懿哀叹道：“你出差，我哥又加班，家里简直没人啦！”
姜绮玉只好安慰她：“你还能和我们在微信上聊天，不是吗？”
范嘉懿吃了一块切好的苹果：“这哪能一样啊……”
她问姜绮玉，参加展会，究竟要做什么？姜绮玉挑了些简单易懂地同她说了。范嘉懿皱了皱眉，觉得又累又无聊，说，我给你讲娱乐圈八卦吧。我虽然只是模特，但我哥有个朋友，开的是娱乐公司，挺出名的，叫……她说了一个名字，问姜绮玉知不知道。姜绮玉说，只在电视上听过。其实那真是个很有名的娱乐公司，只是姜绮玉不感兴趣而已。范嘉懿问她，想知道歌星还是影星的？你要是选不出来，那我给你讲个歌手，他……
范嘉懿讲起八卦来，眉飞色舞，姜绮玉不太认识那歌星，因此这八卦对她而言，并非十分有趣，只是她看范嘉懿的样子，忍不住在心里笑她：小女孩儿。
范嘉懿说完了，又感慨道：“他当年没出名时，找他老板，也就是我哥的朋友帮忙。我哥朋友不愿意，他就找上我哥……”
姜绮玉没想到，在这领域也能听见范铭礼的名字。她这回提起几分好奇来了，问道：“然后呢？”
“然后？”范嘉懿顿了顿，“他执意请我哥听听他唱的歌，我哥就听了，给的评价是曲子不错，词还得再写写。过了一年，他那首歌终于发行，火了好一阵，现在也是能开全国巡回演唱会的人了。他还想请我哥吃饭呢，被我哥拒绝了……”
她们说到一半，忽然听见大门打开的声音。不多时，范铭礼走进来，见她们坐在客厅沙发上，便笑问：“在聊什么？”
范嘉懿大大咧咧地说：“在聊之前找你帮忙的那个男歌手呢。”
范铭礼问：“谁？”
范嘉懿说了男歌手的名字。姓李。
范铭礼摇头：“不记得了。”
他又问：“吃过了么？”这话是看向姜绮玉说的。
家里的厨房没有开火。
“吃过了。在外边吃的。”姜绮玉说，“一家馄饨，新店，还挺好吃的。”
“那就好。”
范铭礼都没坐下，只随手喝了杯茶，便要走到书房去。姜绮玉忽然想到什么，出声问他：“范铭礼，我记得这有另一间书房。我可以借用那间么？”
参加展会，需要熟悉背诵公司产品的相关信息以及专业术语，为了潜在的外国客户，还要准备一份英文文稿。尽管有翻译机和随行译员，但不代表其他人不需要准备。
范嘉懿抢先说：“哥，嫂子工作要去北城出差呢。”
范铭礼看了范嘉懿一眼，随后把目光转向姜绮玉，“这里也是你家，不需要说‘借’。”
姜绮玉眨了眨眼：“我只是……”
“那间书房我很少用，也比较小。”范铭礼说，“你可以到我平常用的那间书房去。那是个套间。”
他这是邀请人的语气，但口吻却很笃定，像是认为她一定会来。
姜绮玉心想，自己得背书，要出声，若是同范铭礼用一间书房，说不定会打扰他。因此她坚持道：“我怕我吵到你。我还是用另一间。”
范铭礼顿了顿，说：“随你。”
说完，他走向书房，把门一关，隔绝了来自客厅的光线。
姜绮玉带着笔记本电脑和文件，来到了位于三楼的另一间书房。这书房的确比范铭礼平日里所用的那间小上许多，只是一个比卧室还小的房间，书架上没几本书，空空的很是碍眼。书桌同另一间书房用的是同一套，只是不大，刚好够坐下一个人。
姜绮玉把东西摆好，认命地打开文档，开始背书。背完了中文，还得熟悉英文。接下来要进行为期差不多一个月的参展培训、开大大小小的会……光是想到就觉得累人得紧。姜绮玉背着背着，对着文档上的字发呆，只觉得上边的文字都变成了大大小小的蝌蚪。她凭意志力背完了好几页，正想休息一会时，却听见了轻轻的敲门声。
她走过去，打开门，发现是菲奥娜。
“绮玉小姐。”菲奥娜说，“少爷让我给您送绿豆汤上来。”
姜绮玉看见她面前的红木托盘上，一个装着绿豆汤的洁白瓷碗。
她的内心忽然感受到一丝隐秘的喜悦。
“我喝的。”她把碗接过来，“谢谢你……对了，范铭礼他自己喝了吗？”
菲奥娜笑着说：“少爷晚上喝咖啡，不喝这个的。”
差点忘了，范铭礼喜欢晚上喝咖啡。姜绮玉无声地笑了笑，菲奥娜帮她带上了门。她端着绿豆汤回到座位上，喝了一口——温度是不冷不热的正好，甜度也刚刚合适。她三下两下，很快把绿豆汤喝完了，思来想去，给范铭礼发了条道谢的微信。
发完消息，她坐着玩了两把手机小游戏，继续背书。范铭礼的工作或许真是够忙的，过了半小时，他的回复才传达过来：[不用客气。]
紧接着，他又发来一条：[你要去北城出差？]
姜绮玉：[是的。]
范铭礼：[大概多久？]
姜绮玉敲敲打打：[一周吧。]
那边很快回应：[祝你出差顺利。]
有些公事公办的语气。姜绮玉在屏幕那头笑了笑：谢谢。你先忙吧，我不打扰你工作了。
微信上方闪动着“对方正在输入中……”，姜绮玉留心等了一会，发现这阵闪动很快就消失了。范铭礼最终什么也没发来。
他在犹豫什么呢？
姜绮玉暂时将这事抛到一边，继续专注她的工作。就这样盯着电脑屏幕到了差不多十一点，她站起身，在屋里走动了一圈，关了电脑，带着东西走出了书房。范嘉懿早回房间去了，走廊里的灯只开了照明的几盏，显得有些昏暗。她将东西放到自己房间，随后走到二楼，果不其然，范铭礼所在的那间书房仍然亮着，光线从门底和地毯的缝隙中费劲地挤出来。
范铭礼总是在加班。
但姜绮玉知道，虽然他本人的加班时数很高，但他手下的员工，一切假期与福利一应俱全。她曾听自己的同事抱怨过，瑞海集团旗下所有公司，年假长度都是他们的三到四倍，奖金也颇为丰厚，总之很是令人羡慕。要不是害怕进不去，他都想跳槽。
她在门口站了一会，还是悄无声息地走了。
……
为期一个月的培训，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这次出差的除了几位新人，都是有经验的老人，培训也颇为顺利。姜绮玉还没到资深老员工的地步，手下没有带的新人，正好无事一身轻。在出发前几天，她做足了准备，几乎将文稿倒背如流。就连最讨厌的英文，也达到了“不容易出错”的程度。
阿姚问了她好几次，会带什么样的特产回来，姜绮玉说，好吃的，其余保密。阿姚是个挺灿烂的女孩儿，很重友谊，她在意的不是特产的名类，而是这个举动。无论姜绮玉带什么样的特产，哪怕是路边随手买的一个不起眼的茶杯，她都会很开心。
范铭礼加班的时间越来越长，这一个月来，似乎有十几天，都留宿公司。范嘉懿对姜绮玉说：“嫂子，能不能帮忙劝劝我哥啊。这也太忙了吧……”
姜绮玉其实有好几次委婉地提过，但范铭礼似乎并没有认真遵守。
“我也没办法。”她说，“或许过段时间就不忙了。”
过了段时间，范铭礼还没歇下来，范嘉懿倒是忙起来了。她接了个杂志封面的拍摄，又马不停蹄地投入其中。
而姜绮玉，也在一个比前几日凉爽许多的初秋之日，踏上了飞往北城的航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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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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