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了吗打开了吗？”
“好了。”
尘祁调好参数，把相机递给黄二哈。
“好好好，哈喽，大家好！欢迎收看来自理科四班的vlog,我是黄二哈，传说中的五中校草，这是我同桌尘祁，酷哥一个。”
有人听见黄二哈说的话，跑到镜头面前，使用绝杀技能掐喉术，“凭你也想当校草？问你周哥的意见了吗？”
镜头瞬间一片混乱，只听见黄二哈不断求饶的声音。
尘祁赶忙远离战场。
相机被抢过，来到自称周哥的手里，他得意洋洋地在镜头面前整理妆容，摆上poss，没等他装逼地说几句话，又有几个男生凑过来，非得给自己增加镜头。
有男生炫耀他的二肌头，有男生一把抱过自己的亲兄弟，在对方脑门上重重地亲了一口，声音贯穿教室，引起全班围观起哄。
拍到正在化妆的女生，人家笑着伸出的手捂住镜头推开。
“别拍别拍，妆还没画完呢。”
另一个女生接过镜头，去和每一个女生合拍，
白色长裙，黑色jk，外套短裙，短装耳钉，百花齐放各有特色。
她们一起召集其她女生，叽叽喳喳讨论拍照姿势。
在角落。
充当镜头边缘当背景板的尘祁，身后走近一个人，手捧洋桔梗花束，在尘祁不注意时弯腰送到他面前。
尘祁愣住，向上抬头，就看到带有画眩晕镜片的镜框的尘栩，不摘下它，没人能认出他是谁。
这是他们班的妆饰，有许多种类，每个人都有，就像尘祁，他是兔子耳朵型的，黄二哈是头窝着只鸡。
由于镜片阻挡，尘祁并不能与他对上视线，倒让他不知道该往哪看。
他们靠的很近，尘祁能感受到自己的兔耳朵顶到了尘栩。
尘栩抬手，捏住一边脸颊，软软的。
配上面无表情的尘祁和兔耳朵。
忍不住笑出声。
尘祁直接拍过尘栩捏住他脸的手。
“我没想要花。”
尘栩头靠的更低。
“可在重要的节点里总需要花去装饰。”
即使隔着镜片，尘祁也能想到镜片后面的那双眼睛是带着怎样的笑意。
“高考加油，另一个我。”
“另一个我？”
“是啊。”
隐藏在阴影里的人拉下口罩，走到灯光下，虽然眼袋青黑，头发乱糟糟的，脸都是脏污，但还是不妨碍张文凯认出熟到不能再熟的脸。
从别人身上看到自己的脸是一种什么体验，大抵是震惊之余加上害怕。
他叫张文凯，是一名普通的面馆老板，前些日子因为一些原因，店里经济一直不景气，甚至到了借款的地步。就在那时候，他迷上了买彩票，也突然收到一条短信，称知道这一期彩票的号码。
一开始他并不相信，直到出号码的那一天，他才知道短信发的是真的，后来他又在短信的引导下买彩票，过段时间果然中了奖，这让他格外欣喜。
出于感激，他邀请发短信的人在今晚碰面，见面时张文凯询问他为何帮助自己，却得知了这样一个怪异的真相。
不知为何张文凯背后开始冒冷汗，他颤抖地笑了笑，有点不知所措问道:“那你是从哪来的？想要怎么样？”
对方没回答，倒是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在这无人在意的角落显得阴森又恐怖。
怪异。
“要不，我们后面再聊？我记得我还有急事，现在要赶紧回去了。”
他突然想到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对方即使称是另一个自己，也没有给他带来安全感，因为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才会出现第二个他，对方是什么，之前发生什么，通通不知道。
事情在往奇怪的方向上发生。
“张文凯”眯起眼。
“你想跑？”
这个借口本就很拙劣，话一说出口就能猜出想法。
张文凯不辩解，因为他知道不管怎么样都会出事，趁“张文凯”还没有走上前来的打算，脚步一转就冲一边的出口拼命跑。
看他逃跑的身影，“张文凯”丝毫不慌，他知道他以前没来过这个地方，早就预设过逃跑路线，况且人在陌生环境突然遇到危险时往往会跑向自己最熟悉的位置。
他完全可以抄近道截胡。
“张文凯”推出早先藏起来的电动车，边哼唱着好运来边开往计划的路线。
女孩纷纷比耶，齐欢金榜题名。
笑容可掬，活泼开朗。
镜头切换，是好不容易抢回摄像机的黄二哈在奔跑，身后一帮人追着他跑，他衣服凌乱，脸上还有不死心的爪印，笑的张狂，“哈哈哈想玩相机，有本事追上我啊！”
张文凯在路上跌跌撞撞，拼命往前跑，摔了又继续跑，刚刚被挥了一棒的脑瓜不断涌出鲜血，流进眼睛，嘴巴。
他已经很努力跑了，可是身后的人还是在慢悠悠地骑电动车，无聊了还要跟他聊上几句。
“我以前跟你一样，有老婆孩子，还有点小钱，生活平淡舒服，可是有一天，隔壁那条街，进行商业规划，开了许多网红店，人人都爱去那里玩，来店里吃面的人越来越少，老婆也换上癌症，钱很快就花完了，还欠了债。”
“之后喝酒赌博，欠的钱更多了，老婆死了，孩子跑了，我原本要去桥边跳河，却来到了这，来到了事情刚开始发生时。”
“张文凯”加快速度，开到人面前。
张文凯刹不住脚直直撞上去，摔倒在地，即将到来的死亡让他内心极大的恐惧害怕，手不停地抖，流出的泪水混上泥土鲜血，他下意识地胡言乱语卑微求饶:“求你了，不要，不要杀我，我，我……”
“你还有老婆孩子要养？”
“张文凯”居高临下看他，眼神悲哀。
“可我没有了。”
然后接下他没说完的话，举起月光下的棍子，冷声一笑。
“所以我替你养吧。”
黄二哈闯进每一个班高举摄像头。
众人举起双臂大喊未来可期。
一路穿过站在走廊的人群。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都是期许，每个人在看到镜头的那一刻都会说一句高考加油。
周遭人皆热闹。
巨大的舞台处于方格型教学楼正中心，闪烁的灯光漫过每个人的眼，埋下不熄的篝火。
纷飞的彩纸，舞动地旗帜，音乐震耳欲聋。
似掉进热滚的海浪，体验波涛汹涌的热潮。
众人大喊要未来。
有人大喊救命。
笑声，哭喊，呐喊，尖叫。
时间混合交缠，生命的挣扎与解脱。
混乱无序。
在此之后过了几天，沙发里，尘栩半靠在尘祁身上，尘祁写作业他看书，互不打扰。
偶尔猫会走过来转几圈，走进尘祁身边又跳进尘栩怀里，总是分不清哪个才是真的主人，索性跑回猫窝睡觉了。
有时尘栩无聊编曲玩玩，尘祁会躺在旁边睡觉，正午的阳光透过窗口跑入室内，他睡在阳光下，当细亮的，肉眼可见的丝状猫毛落在他脸颊上时。
尘栩抬头看见，会停止弹奏的动作，靠近弯腰，轻轻吹开。
而这时，往往会对上尘祁晶莹透亮的潜黑色眼睛。
像阳光住进他的眼，点亮夏日的暗藏涌动。
有时尘祁会突然有兴趣煮一次饭，两人进行才艺大比拼，看看谁炒的菜更好吃，会互相评比，通常的结果是一样好吃。
有时尘祁写堆积的作业，写上头了，试卷到处乱扔，桌面要么是试卷练习要么是教材，水杯平板堆的乱七八糟。
尘栩会默默地整理丢在地上的试卷，一一归纳摆好。
有时放学遇到下雨，尘祁会特意留在教室继续写作业，等人都走光了，才收拾东西。
转过头，永远都能看到尘栩坐在最后的一个位置等着他，手拿雨伞撑在地上。
又总会听到他说:“又不拿伞了吧，没关系，这次有我给你带。”
一把伞撑开，挡下向下撞击的雨水，噼里啪啦的，像雨在伞上蹦迪，狂欢喧闹。
尘栩会替尘祁背上书包，两人共同撑伞。
心情好了，两人会随机挑选周边的一家店，坐在店里外边的椅子上，靠在一起，挖冰淇淋吃，共同感受时间的流逝与下雨的世界。
“水，纸，充电宝，零食，还有什么要带的吗？”
“应该没有了。”
到端午节放假，黄二哈提议去当地很有名的寺庙祈福，晚上还可以在山顶搭帐篷，第二天运气好的话就能看到日出。
尘祁也觉得天天做凳子腿部快退化了，同意了这项安排。
寺庙需要爬山，一路上能看到各色风景。
来的人不只尘祁，尘栩，黄二哈三人，还有班长，班长闺蜜清颐潘。
山顶有专门的露营装备租借，他们需要带上去的东西不多。
“班长，如果到中途你们觉得累的话，可以把东西给我们背。”
班长微笑点点头，接受了黄二哈的好意。
清颐潘吐出舌头，说道：“本该如此。”
因为是假期，山下的游客很多，直到爬上山，才躲开人山人海的潮流。
路是特意修整过的，很好走。
等爬上寺庙，五人早已饿的饥肠辘辘。
黄二哈疲惫地坐在石凳上，脸上都是汉，摆出一个“大”字姿势，大喊着要吃手抓饼可乐汉堡。
尘祁默默看了周边的物价，怕是他想吃的都吃不了。
众人最后决定牺牲黄二哈的想法，向钱包妥协，选择了最便宜的一家摆摊的。
选择在这吃饭的人很多，幸好他们走过去时有一桌刚好吃完，否则他们就要重新选择新的摊位。
桌位撑着一把大伞棚，不至于被太阳晒到。
爬到半山，也算是离太阳又近一步，在伞下依旧感觉到热气，是四面八方，就差来场雨炖汤煮了。
班长提议和清颐潘去买冰可乐，留三人等吃的。
尘祁靠在椅子上抬头，头发全往后撩，半眯着眼，以他的视角刚好能看见整座寺庙。
树林遮遮掩掩，房顶四角翘起，飘散的香烟，居住着每一个念想。
殊不知这一画面在他人眼里就是一幅神画，惹不远处的女生蠢蠢欲动。
尘栩看几个女生互相推拉，在看看闭眼休息的尘祁，细微的汗珠聚集在额头，他摘下帽子，给尘祁扇风。
尘祁半睁开眼，睨着眼看他，过一会，又合上了眼皮。
倒是黄二哈咋呼起来:“哎哎哎？这么好，兄弟我也想要。”
把小凳子拉进，挤到尘祁身上，享受来自人工的风
“在扇大点，兄弟，我好热。”
尘栩笑出声，应了他的要求。
让黄二哈不禁发出舒服的哼声。
没等尘祁忍不住，尘栩倒是忍不住了，继续扇了一会笑着吧帽子扔他脸上，“行了，你还是自己扇风吧。”
没有了免费的人工风能，黄二哈他自己也犯懒不想扇风，归还帽子，也不在靠近尘祁，搬离小椅子，他自己又重新半死不活地躺着了。
尘栩在看看刚刚躁动的女生，已经重新回到自己的座位。
这时班长她们正好买完冰可乐回来。
“快快快，可乐可乐。”
清颐潘一脸烦躁地放下可乐，拿出一瓶直接扔黄二哈怀里，
“给你给你，热的你。”
嘴里还继续地小声骂着有那人也有病。
黄二哈拉开易拉罐，一瞬间气泡水猛地涌出罐口，黄二哈赶忙拿开远离，边嘬上面的可乐边问。
“怎么了？怎么去买个可乐就不开心了，是谁惹到我们的大宝贝生气了？”
清颐潘翻起白眼，预装要吐了的模样，“把你那幅油腻的样子收一收，没那颜值就别装。”
“什么什么？！宝贝你怎么能说这么伤人心的话，我虽然没有尘祁那样帅的惨无人道，但也没有丑到令人作呕吧。”
怕清颐潘在次说出什么话，班长赶紧解释。
“因为刚刚我们去买可乐的时候遇见了个怪人，总喜欢盯人家脸看，如果对上视线他就会询问是否和他一样。”
“当时他不知道见到了谁，赶去追人，撞到一旁的清颐潘，可乐掉在地上，一瓶可乐被撞冒水了。”
“那没受伤吧？早知如此我应该和尘祁一起去买。”
清颐潘不在意地摆摆手“哪有一撞就受伤的，你当我是棉花糖啊？，一碰就缺个口。”
等他们吃完东西，就开始进寺庙祈愿，景区的寺庙不允许自己独自携带香烛，木牌，红带，等物品，如此摆在摊上各类香烛那是一个个明码标价，贵的离谱。
黄二哈惊掉下巴“什么三根香就要我十块钱？！！木牌为什么15块钱一个，拼多多这样的能给我来一捆。”
主要还见到了电子祈福的，扫码登录小程序，就看到它的宣传语:谁说如来佛祖不玩手机？电子通信传达你的愿望更快，更有效！
众人皆无语。
最后一行人一起买了木牌，准备找棵树绑上。
可寺庙很大，他们转了好多圈一直没找到，于是打算分开找。
“哎尘栩，你一直带着口罩不热吗？”
尘栩摇头，他一路上来都带着口罩和帽子，只有吃东西时才摘下。
爬上寺庙的路不是真的山路，是经过修整的一条平坦的胶路，两旁的树枝繁叶茂，笼罩在头上，到了正午，阳光也只敢落下点斑驳。
不戴帽子口罩，就是一片清爽。
“说起来最近网络上出现了很多双胞胎，视频里总是分不清区别，不像两个人倒只像一个人。”
“照你们这颜值去拍，肯定能火。”
走着走着，莫名走到人迹罕至的地方，隐约听到前方传来木鱼规律性地敲打的声音，低沉又似呢喃的念语。
为这一处静地带来不一样氛围。
知道走到了不该到的地方，三人打算原路回走，却遇见一位僧人，仿佛早已在这等候，命中注定回相遇。
僧人单手成掌微微弯腰像他们致礼，他们三人也像模像样地以此回礼。
之后僧人视线转到尘栩身上，他面目无悲无喜，全是淡然，超脱人间俗世，看尘栩的眼中仿佛已经知道了一切。
黄二哈见他一直不讲话，凑到尘祁耳边小声说道:“一般这类人物通常是推动剧情的重要人物，为女主的爱情拨开云雾，为男主的事业点出重点，不知道对上我们这高中生，他能说出什么。”
僧人开口:“你们这群小孩乱闯什么，赶紧离开。”
他一开口就破了像，眉头紧皱很是不耐烦。
黄二哈:……
我小说中那知天下事的僧僧人呢？！
快还给我！
其实黄二哈已经打算好如果他真的能猜出他们的事，他就掏出试卷问他今年高考可能会考什么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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