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凡娜脸上没有笑意，拿出一张评估表：“我知道，地球只是实验星球而已，的确没有什么可查的。你知道，我也是应付上级。”
林涣莞尔：“您请便。”
萨凡娜看了站在一旁的洛渊一眼，没有和他说话。
萨凡娜从基地的电脑上调了几组数据，简单记录了一下，撩了一下栗色的长发：“好了，没什么要看的。这些就够了。”
林涣笑笑：“您不用客气。”
萨凡娜点头：“好了，我要回去交差了。上级催得紧。”
林涣笑了笑。
“对了。”萨凡娜又回过头，“我听说地球现在的状态很不好。上级希望你可以去地球视察一次，然后在一年之内递交一份关于地球的报告。”
“上级将会根据这份报告决定是否放弃B计划。”
林涣问道：“放弃B计划？”
萨凡娜道：“是的。一旦监察官的基因外泄，将会造成不可逆的后果。”
林涣：“我知道了。”
萨凡娜点头，离开了。
林涣冲洛渊笑笑：“看来我们去地球的行程要提前了。”
洛渊皱眉：“销毁处的人办事不利？这种事情都要她亲力亲为？”
林涣收起放在桌子上的资料：“她不放心把事情交给别人。怕别人会惹出麻烦。”
这时，机器突然发出一阵短促的警报，显示屏上方的红灯突然亮了起来。屏幕上的所有数据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串波形信号。
洛渊有些震惊。这和上次基地总部收到的那串信号几乎一模一样。基地总部拼了命的寻找这串信号的来源。
林涣快步走过去，看着屏幕上的这串信号，皱眉。
“这串信号是基地总部正在寻找的那个吗？”
林涣点头：“是的。”
她看上去还很镇静，没有明显的失态。
“怎么样？这串信号是来自地球？”
林涣轻声叹了口气：“是。我没有想到这颗实验星球的文明竟然已经发展到了如此不可控的地步。这种情况，地球应该是要面临被销毁的。”
“林小姐也支持阻碍文明发展、随意销毁文明的做法吗？”洛渊看向林涣。
林涣抬眼，带着微蓝的黑眼睛凝视着洛渊：“洛长官，基地里不适合说这种话。请您慎言。”
洛渊不再说话。
这时，那串信号图片的界面上又突然弹出了一个小框，那个机械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北极星监察官，言祈。读卡类型，基地总部门禁卡。请问是否通过。”
“通过。”
言祈大踏步进来，他很着急，看到屏幕上那串跳动的信号时，好像松了口气：“你们果然也收到了这串信号。我还以为只有我的飞船感知到了。”
林涣向他点头致意：“言长官。”
言祈很有礼貌地颔首，却没有说那串信号的事：“林小姐。洛渊他平时有点小毛病，麻烦你照顾。”
洛渊转头看了言祈一眼，看他满脸真诚，也不好开口骂人，憋了一下。
林涣对于话题的转换有些惊讶，不过立刻道：“洛长官是来协助我工作的，彼此照应是应该的。”
言祈点点头。
“这串信号怎么办，要立刻上报吗？”
洛渊和林涣同时摇头。
“这串信号的确来自地球。应该是上面的人类对外星文明的试探，对于基地和整个星际系统不算是一种威胁。”
“而且这种信号虽然超出了我们对地球文明发展程度的预料，可是还没有发展到必须强行遏制的地步。这种信号虽然可以传播很远，但传递的信息还不完善，对于宇宙系统而言，也只是一种低级的声波而已。”
洛渊有些讽刺地笑笑：“那些可以发出高级声波的文明已经全部被进行打击了。”
这种“打击”不算是销毁，但能不能挺得过去全看文明本身的韧性。有很多文明就是在这种“打击”下销声匿迹。
林涣道：“我与洛长官要去地球一趟。言长官，失陪了。”
言祈一边在通讯器上拨打某个人的通讯号码，一边道：“我和你们一起去。我也想去感受一下有文明的星球到底是什么样的。”
林涣笑笑：“言长官难道没有北极星的工作吗？”
言祈笑着摇头，随即冲通讯器那边说道：“我有点事要去地球一趟，北极星的工作你帮我处理一下。回来之后给你补偿。”
对面没有说话，或者是还来不及说什么拒绝的话，言祈就挂断了通讯。
洛渊看着言祈得意地收起通讯器：“司寒？”
“嗯哼。怎么样，免费的劳动力，想不想拥有？”
“你不想工作不如直接卸任。”
“啧啧啧，太阳，才五天时间不见，就和南极星穿一条裤子了？”
“穿一条裤子的难道不是你们两个？”
“呵呵，你就庆幸我们两个还没有反目成仇吧，不然谁给你跑东跑西地求情？”
“两位长官可以不要再争执了吗？二位可以先准备一下东西，我们马上去地球。”
意识到林涣还在，两人缓缓转过头，脸上是大写的尴尬。
洛渊一手握拳放在唇边咳了两声，言祈摊摊手。
“直接驾驶飞船到地球？这样不会被发现？”洛渊跟着林涣上了飞船，里面也摆着几盆花，桌上除了一本工作手册，还放着几本书。
“洛长官放心，不会的。”林涣开始操作飞船的显示屏，在上面快速输入编码，“请您等一下，很快就能到了。”
“请问这里有咖啡吗？”
林涣走过来，听到洛渊的问题，顿了一下，随即笑道：“有。研究院会定量给基地供应。我平时不常喝，咖啡豆就一直放在基因样本的保存室里，飞船上没有。”
言祈缓缓开口道：“我原来以为地球的文明发展程度很低，看来是我的消息太闭塞了。”
林涣道：“地球之前的文明程度的确不高。”
“但地球上的生物的基因组成和我们的极其相似。他们完全有能力创造一个和星际系统一样庞大的帝国。”
洛渊摇头：“可惜这种可能性被领导者遏制了。”
林涣看着他，眼神里是一闪而过的凌厉和打探。
“请您选择降落地点。现在将为您推送您的常用坐标点。请选择序号。”
“二号。”
“收到。坐标已确定。飞船即将穿越地球大气层，请您做好准备。”
飞船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随即便平稳下来。
“一切指标正常，飞船即将降落。”
触地的那一刻，飞船发出一阵嗡鸣。
“飞船已经降落，一切指标正常。请指示。”
“进行安全扫描。”
屏幕上出现一个雷达一样的图案，机器发出“嘀——”的长鸣。雷达旁边复杂的数据和百分比急剧变化着，最终缓缓趋于平稳。
“扫描完毕。安全等级：A。
危险性生物活动可能性：百分之三。
地区植被覆盖率：百分之二十。
天气状况评级：A－。”
“空气湿度低，建议服用药物。”
“关闭显示屏，打开舱门，打开飞船降温系统，关闭飞船电力系统。”
显示屏熄灭，周围的灯光也暗了下去。周围一股冷气漫了上来。
“指示已完成。语音系统即将关闭。再次打开，请输入密码。”
整个飞船再没了声音。
林涣从显示屏旁边的一个小架子上拿下来一个小药瓶，从里面倒了两粒药，拿给言祈和洛渊。
“地球上的环境并不完全适合我们生存。这种药物可以最大限度减少地球环境对我们生理功能的影响。”
那粒药很苦涩，咽下去之后，嘴里的苦味还久久不能消散，让人反胃。
林涣咽下那颗药：“走吧。”
外面是一片荒漠。洛渊觉得这里的植被覆盖率根本不足百分之二十。或者只有不到百分之十。
到处都长满了仙人掌一类的带刺的植物或者是针叶林。洛渊在研究院里见过这些东西的标本。
周围一阵风袭来，刮的尘土满天。言祈咳了咳：“我们就要一直这样走到有人类生活的地方吗？”
林涣没有回答，而是转身走向另一边，冲言祈和洛渊招招手，示意二人跟着他。
三个人爬上了一个小小的山丘，林涣灰蓝色的发丝被风吹的四散，她的声音在风里轻轻回荡：“看。”
洛渊抬眼看过去，不远处，在一片平原上，有一处宏大的城市群，那里灯火通明。在荒漠的夜晚像掉下来的星火。
洛渊听到身边轻柔的声音：“这是人类的聚居地。”
言祈惊讶：“仅存的吗？”
林涣摇头：“人类大型聚居地的陆地部分一共有八个。而海底目前只有两个大型聚居地，”
“地球上的水域污染速度过快。据基地的数据显示，地球上已经彻底失去了污染评级合格的水域。生活在水下只会加速人类的消亡。”
洛渊看着那片闪烁的灯火和高高耸立在黑暗里的建筑：“他们的文明程度的确不低。这片聚居地我们进的去吗？”
林涣点头：“进的去。”
说罢，林涣拿出一沓纸，分给洛渊和言祈：“这是人类聚居地里流通的货币。可以买点东西回去。”
言祈拿着手中的厚厚一叠，惊讶：“这么多？”
那叠纸钞的确有些分量，看起来能买好多东西。
“这些钱不是我的，是上级审批下放的，二位长官放心使用。”林涣笑起来，眉眼弯弯，“毕竟上级每个月都会下放一次，我不会每个月都来这里，所以攒了这么多。”
“不过地球的纸币很早就被电子货币取缔了。这种东西都是稀有的。可能那里的人还会觉得我们看上去年纪轻，没想到还有这种古董吧。”
“走吧。虽然看上去很远，可实际上花不了多长时间。”
洛渊和林涣并肩走着，洛渊听到她轻声道：“洛长官，你知道这片灯火通明下的聚居地究竟是什么样的吗？”
洛渊：“或许是人们重建的人间。”
林涣却道：“那是光芒快要掩盖不住的倾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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