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莹莹的光点漂浮着,沿着白星洲小小手掌面对的方向没入凌渊心口。
凌渊的脸色逐渐好转,人也渐渐变得清醒。
他的精神力逐渐充盈,不再如先前那般陷入危险的境地。但是白星洲一停手,凌渊的精神力依然不住地溜走。
小糯米团子肉嘟嘟的小手悬在凌渊心口上方,撤不走,时间长了又实在酸得很,只能咬着牙,固执地要与自己的手臂力量极限抗争到底。
凌渊凝了凝神,抬手握住那双肉嘟嘟的小手,暖莹莹的光点随着他的动作消散在空中。
“够了,再这样下去你的精神力会不够用的,我已经好很多了。”
凌渊不知道白星洲的精神力等级,只觉得小孩的能力特殊。
每个人的精神力是有限的,等级越高精神力越充沛,白星洲能为他人补给精神力,这一能力纵观全帝国可以说是独一份的存在,想来等级该是不弱的。
可是再高的等级再出色的能力,也架不住眼前这个漂亮小孩只有5岁,消耗自己的精神力,为他人补充精神力,危险的很。
凌渊必须制止他。
“可是凌渊哥哥,你的精神力在被这个手环不停吸走,我不用我的能力支持你的话,你还会和之前一样难受的。”
白星洲挣扎了几下被凌渊握住的双手,试图继续为凌渊提供精神力。
奈何凌渊到底年长两岁,力气更大,白星洲根本挣不开,只得作罢,心里暗暗担忧凌渊精神力状态。
过了好半会,凌渊才渐渐放开白星洲的手,为免尴尬,随口找了个话题。
“你……你的能力很特殊,但是这种能力会消耗你自己的精神力和体力,若是被有心之人发现太过危险,白家应该不让你轻易暴露自己的能力吧?”
“可是凌渊哥哥帮助过我,凌渊哥哥是好人呀。其实……我的能力叫暖光,属于辅助治疗系的能力,爷爷说通常治疗系的能力都是物理层面的,而我的治疗能力是精神力层面的,我和爷爷一起做过实验,我不仅能修复别人消耗掉的精神力,还可以为各种精神力疾病做治疗!总有一天,我可以用我的能力,保卫每一个人的精神领域。”
白星洲认真地向凌渊介绍自己的能力,稚嫩的小脸前所未有的认真严肃,提到精神力时,那双小鹿眼炯炯有神,似有星光在他眼里熠熠生辉。
“是个小太阳”,凌渊心里这么想着,只觉得即便是自己的极寒,遇上这样热烈温暖的阳光,也会禁不住融化的。
“不过我的能力较为复杂,存在很多未知性,我的精神力也不大稳定,有时是A级,有时又是B级,爷爷也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所以保守起见,我不大使用精神力的。”
说着,白星洲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激动地凑近凌渊,扒着他的手臂好奇地问道:“凌渊哥哥!我听爷爷说过你是帝国少有的天生S级!你的能力是什么呀?是先前那个冷冰冰嘛?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是极寒。”
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描述了,却也能想象到凌渊的能力配上S极精神力会是多么的凛冽。
“难怪之前遇上小文森特的时候舱内温度这么低!凌渊哥哥,多亏你是S级,不然这个抑制手环你怕是要支撑不住的!”白星洲面带担忧。
之前小文森特说凌渊是怪物杀人犯,白星洲心里是又生气又好奇的,一定是发生过什么事情才会让别人对凌渊有这么深的误解。
对,误解。
白星洲丝毫不怀疑凌渊的能力是否会伤害到自己。
想到凌渊手上时刻戴着的皮质手套,又想到凌渊的克制与忍耐,只觉得凌渊如今能精准控制自己的精神力和能力,定是比普通人付出了更多时间和努力的。
白星洲直勾勾地盯着凌渊与自己同样年幼,却异常沉稳的脸,心里嘀咕着:凌渊哥哥的精神力这么强大,长得又这么好看,还要被人误会,啧啧啧,星星心疼!
凌渊不知道白星洲在想些什么,只看到白星洲的表情由最初的兴奋好奇,逐渐转变为担忧,心下一紧,只以为白星洲也像其他孩子一样惧怕自己的能力,大脑还未组好措辞,嘴巴却不听话的先开始解释起来。
“我出生即达到S级精神力,听我父母说,极寒这个能力也是在喝奶时无意将奶液冻住才被发现出生即能力觉醒的,那会儿确实难以控制,但是现在我已经能精准掌握了,更何况如今我被套上了抑制手环,伤害不到你,你……你别害怕……”
一向沉稳的凌渊此时笨拙地进行着解释,白星洲更心疼了。
“你说什么呢凌渊哥哥,星星已经和你成为好朋友了不是吗?好朋友就是要互相信任互相尊重的!我……”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白星洲瞬间噤了声,一切都静下来了,只有那脚步声,规律地敲击着幼小的心灵,散播着不安的情绪因子。
来的并非是一个人,从脚步声的规律推算,大约有两到三人。这是凌渊的父亲教给凌渊的经验。
脚步声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慢,白星洲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儿,他看了眼锁住的铁门,回头不安的望向凌渊。凌渊蹙眉,连精神力流失带来的不适也被抛之脑后,他安抚性地握紧了白星洲的手,两人的双眼紧紧盯着那扇紧闭的铁门。
再怎么沉稳,到底也只是个孩子,凌渊握着白星洲的手微微颤抖,却坚定不放开。此时此刻在这不安的气氛烘托下,两个小孩对彼此的依赖和信任达到一个顶峰。
幸好,脚步声略过了两人所在的房间,停在了隔壁。
紧接着,“喀啦啦”的金属碰撞声接连响起,在这寂静的氛围中被放大地格外刺耳。
吱呀一声,应该是隔壁房间的铁门被拉开,来的那些人并没有说话,也没有预想中绑架该有的粗暴打骂,他们甚至诡异得没有发出一点声音,除了那令人不安的脚步声。
从声音可以听出来,他们进了房间,等他们再出来时,白星洲和凌渊只隐约听到几句怒斥。
“放开我!我是文森特上将的儿子!你们胆敢绑架我!被我父亲知道了没你们好果子吃!”
“你们要带我去哪里?!你们到底是谁?为什么不说话?!凯德那家伙在哪里?一定是他搞的鬼!果然穷乡僻壤出刁……唔!!!……”
被带走的是小文森特,他愤怒的声音戛然而止,像是被人猛然捂住一般。起先还有不断挣扎的呜呜声,后来就渐渐没有了声响。
凌渊忍耐着虚脱不适感,将眼睛凑近了铁门边的小小缝隙,企图看清门外的情况。
狭小的缝隙窥出去,视线受阻,只看得到部分破旧的铁廊。没等凌渊仔细观察,眼前阴影落下,一道白色的身影恰巧挡在缝隙前,应该是来的那三个人。凌渊试图看清这些人的长相,可门外的人却似有所觉,他扭过头猛的贴近铁门缝隙,大而蓝色的瞳孔骤然贴近,饶是凌渊也被吓得不清,踉跄着远离了铁门。
白星洲看着凌渊苍白的脸色,汗珠顺着凌渊的脸庞缓缓滴下,便忐忑好奇地也要凑近那扇铁门缝隙,想要看个究竟。
凌渊牵着白星洲的手用足了力气,一把将好奇小孩拉了回来,闭着双眼沉默地摇了摇头。
只是一闭上眼,那骇人的蓝色眼眸似是还在眼前那般,空洞而无神。明明是美丽灵动如大海般深邃的蓝色,却透着诡异的死寂。
凌渊只觉得,这不是正常人该有的眼神。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陆续有不同的孩子哭喊着被带走,白星洲和凌渊依偎在床边,却再也无法像先前那样愉快地聊天。
凌渊的精神力还在不断溜走,白星洲不敢撤回自己的能力,于是两个人一个默默地治疗,一个语气生硬,却又滔滔不绝地向对方讲述一些生活琐事,倒像是互换了性格。
“凌家世代从军,我的父母都是军官,所以他们对我的期望很高……”
白星洲的精神力也有些不济,没有给出回应,但是凌渊知道他听进去了,因此没有停顿。
“小时候我一度厌恶我的精神力,它野蛮难以控制,会伤害我,伤害我的家人,伤害所有与我亲近的人。”
“我没有什么朋友,认真算起来,除了与我一同长大,我父亲的副官沈决少校的儿子沈易之外,你是第一个。”
“也许小文森特说的没错,我是个人见人怕的怪物。”
凌渊的这几句剖白,发自肺腑,白星洲握住凌渊的手紧了紧,他很想出言反驳,什么怪物不怪物的,小文森特一定只是在嫉妒。可是此时他需要将更多的精力放在凌渊的精神力流失上。
直到那阵阵脚步声在两人门前戛然而止。
白星洲紧张得手心冒汗,他身体微微前倾,想要保护正处于虚弱状态的凌渊。
铁门开了,凌渊先前猜测的没错,来的一共有三个成人。
他们默不作声,穿着白色实验大卦,身形高大壮硕,脸上戴着白色的实验室专用口罩和白色防护帽,各种实验室专用的防护用具将他们全身遮挡地严严实实的,只余一双眼睛和部分苍白的皮肤暴露在空气中。
凌渊觉得诡异。
他快速观察了一下,这三个人的眼睛都是蓝色的,眼神都是那样的空洞无神,应该和先前是同一批人。
他们将两个孩子带出去的动作生硬无比,可以说不带任何情绪。
可要说他们完全没有思想,也不够准确。他们学聪明了,许是之前几批孩子哭闹地太厉害,这次在把两人拎出去前,他们还先把白星洲和凌渊的嘴捂上了。
奇怪的是,这三个人力气奇大无比,凌渊和白星洲的份量并不轻,他们拎在手里时,气都不喘一声。
凌渊和白星洲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不久,扛着凌渊的实验员可能走累了,一路磕磕绊绊,像随时可能会跌倒一样。
三个人的皮鞋踩在铁制走廊上发出叮叮咣咣的声响,回荡在狭小闭仄的室内,被放大成打击乐般错落有致。
可听的人却没有欣赏的心情,只觉得恐惧与心焦。
脚步停了,白星洲感觉自己被带到了一间封闭式的实验室,他听见了舱门闭锁的声音。
两个孩子被分别放在了紧挨着的两张白色实验台上,一群穿着白大褂的人围了过来将他们的手脚用绑带固定在实验台。
他们大概是开了什么仪器,两个孩子的大脑像被蒙住了似的无法思考,身体也动弹不得,精神力像睡着了一样,催动不了半分。
大脑昏昏沉沉的,白星洲只朦胧的看到不同却打扮相似的人影在自己面前走来走去,无影灯刺眼的灯光激地他眯起了眼睛。
白星洲是想哭的,他不知道爸爸妈妈是否知道自己被绑架的消息,也不知道哥哥的病是否痊愈,可惜,自己以后再也无法陪伴家人了。
自己回不去了,他们一定会很伤心吧?……
正在胡思乱想时,不远处的凌渊伸出手牵住了白星洲,两个孩子内心清楚无比,对方也许是自己短暂人生最后的陪伴者。
凌渊握住白星洲的小手,捏的死死的,像是怕他突然消失一样,白星洲则回应似的紧了紧握住自己的手。
令人没想到的是,所有的实验员全程未发一言,他们穿上了全套防护服以及防护面罩,其中两个人小心翼翼地托举着一颗巨大的却恶心至极的貌似虫子的头颅靠近了白星洲。
那虫子的头颅正滴着绿色的粘液,长相丑陋怪异,口器中布满利齿。
无影灯太亮,凌渊又昏昏沉沉地睁不开眼,他虽牵着白星洲的手,却看不清白星洲那里究竟看到了什么。
虫子的头颅靠近白星洲的那一刻,他鸡皮疙瘩瞬间布满全身,孩童的尖锐爆鸣响彻了整个实验室。
熟悉白家的人都知道,白星洲从小最怕的就是虫子,更何况这个虫子头颅那么大,长相那么狰狞,一副从没见过的恶心生物的样子。
白星洲的精神力即使被短暂麻痹了,却在受到惊吓这一刻冲破了禁锢着精神力的那道看不见的枷锁。
原本温暖柔和的精神力瞬间张牙舞爪地侵入整个实验室,霸道地压制住在场的所有人。随着精神力的爆发,一道耀眼的光芒以白星洲为中心缓缓亮起,扩散,而后猛然炸开。
听到白星洲的惨叫,凌渊瞬间清醒了,挣扎着扭头想看清身边的情况,可是终究来不及,在耀眼白光将他吞没前,凌渊心想:可惜,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这一天,留给凌渊的,只剩下他于慌乱之中,无意间从白星洲手腕上扯下的那一枚星星吊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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