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神弄鬼”
狐尾横扫而去，跪在地上离方四娘最近的长庆，立刻血肉横飞的躺在地上。
闭上眼前，不敢置信的瞪视着方四娘，不敢相信她会对自己痛下杀手。
而黑狐的脸上，也被喷溅到血，温热粘稠，还有扑面而来的腥味，都是那么的真实。
“长庆……”
黑狐瞳孔也是缩了缩，狐族善魅惑，所以幻境这些手段对她无用。
千余年的修为，是真的血，还是幻化出来的，方四娘不会弄错。
就在她要赶过去，看看长庆伤势如何时。
忽然一道金光再次落下，这次没有叫方四娘觉得难受，反而感觉到的都是悲悯怜爱感。
“你这只小狐狸，为何执念这般重，千余年都不曾变呢。”
黑狐消失，在金光的照应下，方四娘竟然白天里也能幻化成人了。
抬头看去，巨大的佛陀身边，站着一位脚踏莲花的女菩萨。
“南海观音。”
在方四娘的注视下，弥勒，文殊，普贤，携八部天龙，十八罗汉，纷纷出现。
甚至到最后，四大天王，二十四星宿也都出现在半空之中。
方四娘仰头看着他们，何为诸天神佛，这一刻无比的具象化。
“醒醒。”
可是方四娘，看都不看漫天神佛。
而是不停晃动方慎，又用手去推小道士，法空等人。
至于长庆她刚刚探过鼻息了，挨了她一尾鞭，人已经断气了。
可是方慎等人，仍跪在地上，满脸虔诚。
小道士更是无比激动，对着道教供奉，此刻现身的神祇，磕到头破血流都不肯停下。
“孽障，你累累罪行，为何不跪！”
“跪!”
一道雷罚，横空劈下。
雷公电母怒喝一声，无数天兵天将随即应和。
一时间，无比强大的威压感落下。
方四娘只觉得，就像泰山压顶般，有一股力量压迫着她往地上跪。
“我无错，为何要跪！”
三条狐尾，在空中疯狂甩动，一下下向着地上火光四溅的抽去。
接着这股甩尾的力量，方四娘非但不跪，甚至腾空而起。
悬浮于半空，与诸天神佛平视而站，眼神里更是透着一股桀骜不驯的野性。
一长眉罗汉，指向地上倒在血泊里的长庆：
“妖孽还敢狡辩，你在尔等面前，才杀一人，你想不认。”
方四娘负手而立，神情坚定，仍不见丝毫变化。
“虽然我看不出破绽，但诸天神佛，因我齐聚此地，我面子可真是大啊。”
方四娘掩嘴轻笑，身后狐尾缠住方慎的脖子一绞，就叫他身首异处了。
“柳极翁千余年过去了，没想到你还是这般不长进，连骗人都骗不明白。”
纵然看不出，这幻境的破绽。
但方四娘冷静下来后，却很清楚，她受到是天罚，别说观音，就算佛祖亲临，也无法叫她白日里保持人身而不受炙烤之苦。
其次当年她亲手屠仙，尚且都没这般大的阵仗待遇。
如今她替天行道，执阴司身份，斩妖僧，除蛇妖，反倒惹来漫天神佛联手压制，这根本说不通。
“他们不是你最重要的伙伴吗，你竟然下得去手。”
或许是觉得被识破了，蛇妖不敢置信的声音从天际边传来。
而方四娘露出不屑一顾的神色：“人妖殊途，你吃了那么多的人，这个道理还用我教你吗，什么公主同伴，故人之后的，乱我心境就该死。”
蛇妖没再说话，反倒是最开始出现的那尊大佛，周身佛光更刺眼了，叫人甚至无法直视。
“大千世界，万千生灵，到头不过大梦一场。你觉得此间身处虚妄之中，怎知过去就全是真的。你心中无爱所以无惧，可过去的你并非如此，回头看看吧，瞧一瞧你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一身罪孽的。”
方四娘本以为，破幻境的关键，在于方慎几人，杀了他们幻境就会破掉。
结果并没有用，而大佛说的话，她不想遵从，却在这个特定的幻境下，被难以抗拒的威压感，迫使她缓缓转过身去。
然后一闪金光璀璨的门，忽然冲着她推进。
强行穿过这道门的方四娘，只觉得眼前景象一变。
血浸透了她全身，沿着衣角往下滴落。
靠边都是残破的断臂残肢，有长着角的，有花斑皮毛的，还有一些被砍断的藤条树枝。
方四娘轻抚上树枝时，手不受控的颤抖着。
因为她清楚，这满地凌乱的花草树木，都是妖族的一员。
一声声惨叫，不间断的传来。
方四娘呼吸急促，哪怕一遍遍告诉自己，这些都是假的。
但曾经发生的一幕幕，不停的在脑海里浮现出来。
“乌月，快走！”
一只血手，抓在腕间。
许久没被叫过的名字传入耳中，方四娘浑身僵硬，缓缓的抬起头。
一只苍老的大黄狐狸，老得脸上都长出白毛了。
他半边身子被砍掉，血流如注，却还强撑着，把方四娘往远处推。
“族……族长。”
方四娘的眼泪，瞬间滚落而下。
“是我错了，在人的眼里，妖永远是异类。”
方四娘抬起头，无数的狐族，还有各种小妖，正在被朝廷的将士，疯狂的屠戮着。
杀了还不算，这些人眼神透着疯狂，还要剖开肚子取丹，甚至有的妖还没死透，才变回原形，就被活着剥了皮子。
方四娘双手紧握成拳，冲天而起的恨意，叫她的眼睛变成了猩红色。
“知道错了有什么用，大家都是被你害死的，杀了他们才算给我们报仇了，这才是你活下来的意义。”
方四娘被推的踉跄，低着头连退了好几步。
“走啊，留下来一起送死吗。”
老族长冲着她，发出怒吼，但自己却虚弱的倒在了地上。
阵阵低沉，透着一种疯感的笑声传来。
老族长看着，低头瞧不清表情的方四娘，在那发笑的样子，眼神充满不解。
“大家都被你害成什么样了，你竟然还笑得出来。”
方四娘抬起头，冲着老祖宗嘴角勾起。
下一刻她的身影，就出现在老族长的身前，一爪将他的小腹贯穿，将一颗碧绿色的妖丹血淋淋的掏了出来。
“我是错了，但你知道自己错哪了吗，柳极翁。”
族长一脸不敢置信，痛苦的发出惨叫，而他的面容模糊起来，最后变成了个蛇妖柳极翁的模样。
“因为族长，直到临死前都在劝我不要报仇。”
是她自己放不下恨，一次次的杀戮复仇，最后被天罚，落得今天的下场。
方四娘又道：“白家善医，而你善毒，我之所以看不破这里的幻境，想来从一开始你们用的应该就是某种药，才引得我气血翻涌，意识模糊。”
而若说刚才，真是遵从心里的杀意，只怕才是真正的不归路。
“果然活的久，见识就是不一般，把妖丹还我，我就给你解药。”
“上一个和我讲条件的，已经死的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方四娘说完，握着妖丹一用力，上面就爬满了龟裂纹。
“不要。”
柳极翁再不敢耽搁，张嘴一吸，就见周遭立刻泛起青白色的浓雾。
随着这些雾气，被她吸入口中，清平寺浮现而出，一切仿佛都回归如常了。
“都是妖，你别赶尽杀绝。”
柳极翁恨的不行，却又不敢真惹方四娘。
而方四娘将手里妖丹用力一抛，柳极翁化身成大蛇，飞快追了过去。
“四娘姐，你可算好了，刚才你在那自言自语，还冲着四周动手，可吓死我们了。”
长庆跑了过来，看着她活蹦乱跳的，方四娘也不知为何，悬着的心总算安稳下来。
但话一出口，却没一句中听的：“你又来添什么乱，你这个公主的身份，在妖精鬼怪面前什么都不是，赶紧给我走。”
嘴一瘪，长庆差点没被说哭。
好在她虽说贵为公主，但从小苦头却没少吃。
吸了吸鼻子，就全当没听见，反倒没心没肺的笑嘻嘻道：
“我带着皇兄调来的三千精锐，我是看叶家有动作，这才赶来帮忙，把他们都拦在寺庙外了呢。四娘姐你别这么凶嘛，我真不是来添乱的，你脸色好差啊。”
“离天黑还有多久。”
方四娘看了看，自己的手。
方慎：“至少一个时辰，但是四娘你却没变回原形。”
最心思缜密的还是方慎，立刻就察觉到不对劲了。
方四娘向着周遭看去，看似一切如常，但她捡起一块石子向着空中丢去。
结果石子在半空中竟然被拦下了，更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震成了飞灰。
“怎么会这样。”
景毕方一脸错愕。
“明明我刚才用符在四个方位点燃过，若周遭有妖气设伏，就会有火光冒出来示警的。”
方四娘：“那你有没有想过，对你出手的对面两个，都是千年大妖，别说几张符，就是你瞪大眼睛盯着，也根本看不出端倪。”
而随着她话音才落，冲天而起的金光再次落下。
诸天神佛再一次出现，看呆了所有人，小道士甚至还想鞠躬见礼，却被一旁的法空给扯住了。
“空有神佛模样，却有形无神，皆是虚妄。”
方四娘无声的勾起嘴角，这才是她熟悉的臭和尚。
之前她神志被药控制时，看见的方慎，法空等人。
之所以她说杀就杀，因为就算再真实，可是方四娘依旧能分辨得出，那些都是假的。
“灰黄白柳灰，咱们五家本也算亲厚，但你们不能没完没了，是不是给你们脸了。”
方四娘迈步上前，抬起手，锋利的兽爪出现，接着她凌空而起，什么佛陀菩萨，天兵天将的，直接杀的天降血雨，胳膊腿乱飞。
“你敢弑神！”
诸天神佛齐声怒喝，方四娘身染血色，笑得肆意张扬：
“想用神明压我，叫我心生敬畏下，神志被击垮任你们摆布。但你们也该去打听清楚，弑神这种事千余年前姑奶奶就干过，别说这些是假的，就算是真的来了又如何，天道不公尚要一搏，何况是他们。”
随着最大的那尊佛陀，也被方四娘一爪从头到脚的撕碎，化作漫天金光时。
只见得一团白雾，从半空跌落在地，浓雾里传来女子的痛哼声。
而直到此刻，一缕落日前的夕阳，终于再次穿透，越来越薄的白雾洒落进寺庙内。
方四娘翩然落地时，也再次变成了三尾黑狐。
“我们妖族，想要修成正果，本就一路逆天改命，与天搏，与地斗，还要躲避人的猎杀捕捉。可当你修成气候了，竟然反过来，想利用神佛来震慑同族，简直是丢人显眼不配为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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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同心劫（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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