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套娃也会成精吗？
一时间全覃连害怕都顾不上，稀奇地拿过那大约手掌大小的套娃，翻来覆去仔细端详。
“哇呜呜呜呜——”
套娃哭得越发惨烈，上气不接下气。
一只会哭的俄罗斯套娃，这怎么看怎么诡异。
偏全覃只是害怕死相恐怖的鬼，对这娃娃竟然还接受良好。
想起什么，他握着娃举起来，忽然上下摇晃几下。
“哇呜呜呜——嗝——”
套娃被噎地打了个嗝。
“怎么不是一套？”全覃还纳闷。
套娃一听越发委屈，面团一样把自己蜷起来，在他手心继续大哭。
封罹皱眉，似是觉得他哭得十分麻烦，伸手在他背上一点。
套娃登时僵住，一动不敢动一声不敢吭。
全覃还是不相信俄罗斯套娃也能成精，突发奇想捏住他的上下两截身子，想要打开看看。
封罹按住他的手：“干嘛脱人衣服？”
全覃太好奇了，双眼亮晶晶看着他：“老祖宗，您是不是知道里面有什么？”
封罹将全覃手中的套娃拿起，一扬扔给已经落地的全蛋，让他叼着。
“婴灵罢了。”光着屁股的小孩儿。
全覃脸色一变。
这里怎么会有婴灵？难道跟冀向书汪卿有关？
封罹看他一眼：“走吧，还有六个。”
加起来七个婴灵！
全覃赶忙跟上，面容严肃。
七个胎儿，这算什么，凑葫芦娃吗？
全覃对于老祖宗的话百分百信任，所以才更生气。
一般枉死的胎儿怨气不会大到成为婴灵，说他们不是被蓄意炼化的他都不相信。
全蛋是被全有乾喊过来的，美其名曰阴间地产的员工要共患难，如今被当成一个叼孩子的保姆猫，他心里老大不爽。
“嘻嘻~”
全蛋前爪一顿，尾巴炸毛。
“嘻嘻嘻嘻~~”
四楼的阵法并未来得及拆完，墙上地上落着些红线，忽然在这笑声中散发出了幽幽的红光。
全蛋看过不少恐怖片，身为玄猫竟然没出息地开始害怕，夹着尾巴紧紧贴着全覃。
他嘴里的俄罗斯套娃似乎十分激动，刚要开始哭，被封罹一个眼神又给吓了回去。
“20~19~18……”
属于孩童的声音在这栋别墅响起，接着就是踢踢踏踏的脚步声，似乎有不少人正在匆忙躲藏。
全覃恍然间响起一开始老祖宗说的“一人捉迷藏”，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我们要藏起来吗？”他看了眼旁边大开屋门的房间。
脚步声好像越靠越近，情急之下脑子来不及多想。
没等封罹说话，全覃便拉着他钻进房间中，而后眼疾手快拉开柜门，把他们二人塞了进去。
全蛋：“？？？”
可怜的小猫猫只好躲进床底。
四楼的房间都被“汪卿”毁的差不多，这柜子也要塌不塌，两个身高腿长的成年男子只能贴着蜷缩在里面。
微弱的红光从缝隙中透进来，模糊了两道交叠相贴着的身影。
全覃看着老祖宗近在咫尺俊美无双的脸，他正单膝跪在自己的两腿之间，一只手还撑在自己脸侧来了一个柜咚，后知后觉两人的姿势多少有些尴尬。
他刚想说要不他换个地方藏，那脚步声却已经在四楼响起，只得作罢。
封罹想要看清他的神情，结果一低头那温热的呼吸便缠上来，两人的距离太近了。
全覃吓得立刻屏住呼吸，看到封罹的喉结似乎颤动了两下，便也跟着紧张地咽咽口水。
“老祖宗，”他又将头向后抵了抵，“怎么办？”
身下的全覃很紧张，封罹不着痕迹皱下眉，忽然提出一个毫不相干无关紧要的问题。
“怎么又开始叫我老祖宗？”
“啊……”全覃目光四下飘忽，“封总？”
封罹抿直嘴角，似乎还不满意，又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不满意。
良久，他收回视线，抬头透过缝隙看向外面，却倏地与另一只刻意描绘浓墨重彩的眼睛对上。
“抓到你了！”
含糊又尖细的声音吓了全覃一跳。
封罹一把推开柜门，看着眼前半人高的套娃也不意外，“嗯”了声算作回答。
一句卧槽含在嘴中被生生咽下，全覃对着眼前巨大的红蓝套娃目瞪口呆。
在红光的映衬下，那套娃嘴边的笑显得愈发阴森。
“下一轮，你当鬼！”
套娃嘴角上下浮动，稚嫩而尖细的童声响起，代表着一轮游戏的结束。
没被找到的人自然是松了一口气，但封罹这个被抓到的显然也并没有什么害怕的情绪。
他跨出柜子居高临下看着套娃，冷笑：“我本来就是鬼。”
俄罗斯套娃：“……”
封罹抬起手，五指按到他的头顶上，语气毫无起伏：“啊，抓到你了。”
躲在床底的全蛋自从看到一个东西蹦蹦跳跳进屋便吓得瑟瑟发抖，他一爪捂着自己的嘴，另一爪捂着小套娃的嘴，心中默念“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好在那套娃的目标也的确不是他，他duang大一只趴在柜门上朝里看，接着就被里面的封罹一手按住。
全蛋差点惊呼老祖宗威武，结果下一秒就见封罹就着那面无表情的脸，猛然就单手将大套娃的上半截身子拔了下来！
全蛋：“！！！”
这场面委实惊悚，就连全覃都愣了，一手扒住柜门一腿迈出，这么卡在门口要出不出的。
套娃里面竟然没有套娃，无数人寻找多时的冀宁宁怀里抱着一个婴儿，静静站在里面。
“妈妈——”
那浑身青紫的婴儿忽然开口，依恋地贴着只有五岁的冀宁宁。
冀宁宁这才突然惊醒一样，双手如摇篮般左右摇晃，嘴里还念念叨叨：“乖哦，宝宝乖哦，妈妈在这里……”
如同无数次过家家，她熟练地扮演着妈妈的角色。
婴儿咧嘴笑了，接着漆黑的瞳仁猛地转向封罹，满是得意。
怪不得到处感受不到冀宁宁生魂的气息。
全覃终于跨出来，硬着头皮上前想先将她抱出来。
“不准抢我的妈妈！”
青紫的婴儿尖叫一声。
接着全覃就感觉自己伸出去的右手被什么东西捆住，仔细一看，竟然是带血的脐带！
那鲜红的颜色、粘稠的触感，明晃晃地刺激着他的眼睛与脑海，一些不堪回忆的画面翻涌而出。
唇齿颤抖，全覃却努力稳住声音：“她一个小孩儿怎么当你妈，你别仗着人家年纪小就强迫她，你要不等会儿我给你找个爸吧？”
他的手转了个方向，手心朝上对着婴灵。
这婴灵已经完全是个婴儿的样子，全覃到底不太想暴力揍孩子，深呼吸后用尽量平静慈祥的目光看着他。
一旁的封罹双臂抱起，并不阻止全覃用他自己的方法解决问题。
婴灵用怀疑的眼神看着全覃，想说他是不是骗小孩儿。
结果待到看清楚他的脸，一种类似于“啊他好面善啊好像是个好人”的情绪便占据了婴灵的全部心神。
没有任何犹豫，婴灵果断放弃冀宁宁，顺着脐带爬到全覃的胳膊上，继而又依偎到他怀中。
全覃不太敢正眼看他，只摸索着拍了拍他的头，用僵硬的声音轻哄：“乖，乖啊。”
“妈妈~”
婴灵的声音甜滋滋。
在他的注视下，全覃嘴角艰难扯出一丝笑容：“要不你还是叫我爸爸吧。”
他又看了眼畏畏缩缩从床底爬出的全蛋：“这是你哥哥。”
全蛋炸毛，他凭什么降辈分！
难道他还要叫全覃爸爸吗！
虽然他确实是自己的衣食父母没错，可恶！
“这是你老祖宗。”全覃又将目光投向封罹，水汪汪的。
封罹叹了口气，将呆呆的冀宁宁从套娃中拎出，吩咐全蛋：“带她去还魂。”
全蛋忙不迭点点头，小心将另一个手心大的套娃扒拉到全覃脚边，“喵”了一声赶紧带着冀宁宁溜了。
有了小玉牌，全蛋总算像个正儿八经的玄猫，引个生魂还魂不在话下。
很快冀宁宁便跟在他的身后走出房间，全覃却还抱着那只婴灵浑身僵直。
啧。
封罹终于上前一步解救他，将婴灵提起扔回到套娃之中，顺便还有那只最小的只有手掌大小的小套娃。
婴灵敢怒不敢言，自己默默盖上盖子立在原地。
活了一般，全覃猛地松了口气，活动一下发软的手腕脚腕。
“我们接着去找其他套娃吗？”
一下子，连单押都不需要了。
“嗯。”封罹抬脚往外走。
全覃想跟上，又不放心地回头看了眼大套娃。
比他还粗壮的套娃面带笑容贴墙站着，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那红彤彤的嘴唇有些过分明艳。
“你，先在这里等……爸爸？”
那套娃十分委屈，却碍于封罹的淫威一动不动，只用尖细的声音撒娇：“妈妈你要快点来接我啊。”
全覃胡乱点点头，毫不留恋地转身快步跟上故意放慢速度的封罹。
这一轮封罹是捉迷藏的鬼，他们可以放手大干了。
不过——
全覃疑惑：“刚才我们不躲起来是不是也行？”
反正都要被找到，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封罹给了他个“你说呢”的眼神。
全覃立即反应过来，随后尴尬地低头。
刚才是他下意识拉着人家就躲，老祖宗压根就没开口呢。
“哒哒哒，哒哒哒……”
什么东西抖动的声音打破了这令人恨不得脚趾扣地的气氛，全覃恢复活力十足，兴致勃勃地直撸不存在的袖子。
“走！看看去！”
说着他就先一步推开了房门，尴尬让人勇敢。
他丁点不怕地四下翻找，然后就在窗帘后找到了比大套娃稍小一点的套娃。
同款红蓝配色，黑眼珠直勾勾盯着他。
全覃：“…………”
全覃深吸一口气，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上手一薅。
第一下，没薅动。
“啊——！！！”
套娃凄厉地尖叫起来。
“卧槽卧槽，卡这么牢！”
全覃噔噔噔后退两步，见老祖宗没有任何上前帮忙的意思，而这套娃还在放声狼嚎，只好又艰难地往前挪了一小步。
“有话好好说，别只会撒泼……”
“哇啊啊啊啊啊——！”套娃声音更响亮。
全覃双手下压做出安抚状，并试图说服：“又哭又叫很不好，你看你也没法跑，不如出来好好说，宝宝？”
不知哪句打动了婴灵，哭声戛然而止。
全覃继续小碎步往前挪，并将手轻轻搭在俄罗斯套娃的头上，一下一下顺毛一样摸着。
没了扰人的哭声，先前指引着他过来的“哒哒哒哒”便越发明显，听着好像是从套娃里传出的牙齿打颤的声音。
剩下的四个生魂肯定有一个在里面！
全覃目露精光，声音蛊惑：“你是不是想要妈？”
“出来我能帮你啊！”
“哎呦我的小可怜。”
“别怕别怕~”
一边用着慈爱的语气让他放松警惕，一边用着十成的力气不讲道义，全覃再次用力一拔。
吧嗒，上半截身子拔开了！
火红的大背头映入眼帘。
全覃一下子露出见钱眼开的笑容。
冀总之前只说三个人算三个活儿，但这冀向阳是额外多出来的，又是他的亲侄子，得加钱吧！
遮蔽之物猛地被掀开，冀向阳就如同被狠狠掐住脖子似的，既没有尖叫也没有再牙齿打颤，硬邦邦地僵在原地。
而他的怀里如冀宁宁一样抱着一个婴灵，婴灵的脐带就缠在他的脖子上。
小孩儿离魂后浑浑噩噩，因此就算还魂也会记忆模糊。
但成年人就不一样了，比如冀向阳现在的意识应该十分清醒。
“嗨，”他冲人打了个响指，“回神了。”
一天之间经历了世界观的打破和重塑，要不是离魂状态冀向阳早晕过去了。
自从被关进来，且还有一个青紫色的婴儿缠住自己，冀向阳就一直保持着蜷缩的姿势一动不动，生怕这小鬼一个不满意再给他一口。
但是现在，好像有一道渺远的声音自远处传来，跨过千山万水一样，直接劈开他浆糊一样的脑子。
好生熟悉。
冀向阳僵硬地扭动脖子，咔啦卡啦的响声听的人牙齿发酸。
而后他就看到了一个正在冲他笑的人。
修长瓷白的手指对他摇着，盛着光点的眼睛看着他，在阴气森森的红光背景下，竟丝毫不显得恐怖。
任何秽物，好像都不能沾染阳光半分。
冀向阳恍惚记得，他好像叫全覃。
他笑得比太阳还要好看。
唰一下，冀向阳红了眼眶。
“妈妈，妈妈——”
这看起来像是二娃的婴灵显然不如大娃说话利索，他想让妈妈看着自己，不看别人只看着自己，却表达不清楚，只好抱着他的胳膊往上爬，想将他的头往下掰。
“救我。”冀向阳艰难地做了个口型。
有一就有二，全覃做好心理建设，伸手一把拎起了二娃。
“听我一句劝，强扭的瓜不甜。”
“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婴灵开始放声尖叫。
“你跟你妈长得不像。”
他忽然开口，明明声音不大，但存在感强烈。
婴灵噎住，仿佛被戳中死穴，抬头冷冷盯着全覃。
这双黑溜溜的大眼睛，真是一点眼白都没有。
全覃脸色发白，浑身上下嘴最硬：“你对比一下你俩的长相，是不是没法跟我犟？”
婴灵张开嘴，威胁似的露出尖牙，却不知为何迟迟没有下口。
全覃抓紧时间：“你再看咱俩就不这样，是不是长得都很漂亮？”
冀向阳：“……”
上一秒还缠的他脸色铁青，下一秒他脖子上的脐带就唰一下收回，转而扭扭捏捏地攀上全覃的手腕。
婴灵依恋地抱住他的胳膊：“妈妈~”
全覃业务已经非常熟练：“乖，叫爸爸。”
他用另一只手将冀向阳从俄罗斯套娃里拎出来，然后又把二娃往里放。
“妈妈！”二娃急了。
“乖宝宝，你先在这待一会儿，爸爸忙完来接你啊。”全覃重新带上慈爱的笑容。
“呜呜~”二娃不情不愿，却终是顺从地坐在套娃里，老老实实让全覃给他把盖子盖上。
“呼——”
全覃长舒一口气，接着对冀向阳道：“好了你就跟着我，一会儿我带你去还魂。”
冀向阳呆呆点头，离个魂离傻了似的。
全覃立即皱起眉，这之后应该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吧？
他往外走，还不时回头见冀向阳有没有跟上，要不是牵着个大男人不大像话，他恨不得一路拉着他走。
好在这魂没离傻，冀向阳大概只是被吓怕了，他乖巧地跟在全覃之后，像只红毛修狗一样。
“封总，又找着一个！”
全覃已经开始琢磨这只红毛修狗值多少钱。
假如也能值个五万，就是二十万！
眼前瞬间一亮，他发财了暴富了！
“婴灵你打算怎么解决？”封罹提起另一个问题。
刚才全覃用的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人是救出来了，自己也搭进去了。
现在他的手腕上还有两条印记，是两个婴灵用脐带留下的契约。
全覃摸着两道红痕，一时无言。
“他们没有害人，”他开口，声音低沉，“都是可怜的孩子而已。”
婴灵都是尚未出生的胎儿所化，魂魄不全，连投胎都投不了。
死前遭受大罪才会变成婴灵，而关于他们还有两种说法。
一种说他们是厉鬼。
婴灵为复仇而生，鲜少没有手染鲜血的。
另一种说他们是灵。
未曾受阳世污秽沾染，只要不与活人有因果牵扯，便是最清白的灵物。
但第一种说法并非没有道理。
婴灵多为炼化而生，既然身怀仇恨，确实很难不染活人鲜血。
这也是他觉得奇怪的地方，全覃在这两个婴灵身上并没有闻到令人作呕的煞气，可见他们不曾杀人。
除了长相恐怖一点，他们的确算得上是灵物。
换而言之，都是小天使。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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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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