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李烛噶了。
睁开眼时,一个巨大的鹰钩鼻几乎垂到她眼睛里。
“你醒了。”一个男声淡定说道。
“!”李烛心里一惊,一骨碌坐起。
大脑一片空白,她紧张地四处张望——四周一片明亮,阳光透过窗子洒进屋内,一股消毒水味扑鼻而来,几张干净整洁的床铺被整理一新,病号服洗过叠好,整齐地放在雪白床单上。
这里好像是一个病房。
或者说,好像是她住的病房。
可是一切又和以前不一样了,这里格外安静,那些哭天抢地的呼喊和仪器冰冷的嘀嗒声都消失不见了。
“!!”李烛再次一惊,大脑拼命检索,过往却好像一片空白一样,她的记忆好像出现了严重断层。
这时,那个男声又一次响起:“李烛,女,25岁,京市L大在校生,研究生二年级,对吗?”
李烛茫然回头,发现面前一个瘦削矮小的男人正手拿纸笔,神情严肃地望着自己。
他的鼻子好大好弯哦,李烛心想。
由于大脑一片空白,面对男人的提问,李烛只是茫然而机械地点了点头。
“嗯。”男人低下头,在纸上刷刷记下什么。
再次抬头时,男人露出一个微笑:“恭喜你,李烛,你噶了。”
“……”李烛眼前一黑,差点没背过气去。
眉心抽动,又被手指狠狠摁住,李烛不可思议地望着男人微妙的笑,艰难问道:“……什么?”
男人点点头,声调平淡:“你噶了,恭喜你。”
李烛觉得她好像突然听不懂中国话了:“我噶了?”
男人:“对,就是说,你已经死了。”
李烛:“……我知道,但是,你为什么要恭喜我?”
男人继续面无表情:“噶了不好吗?难道你很留恋以前的生活?”
一句话把李烛问住了,记忆突然如潮水般涌回,一时之间脑容空间竟有些拥挤:
25年前,她呱呱坠地。
20年前,父母横遭不测,在车祸中不幸丧生。
15年前,她在学校被班主任耳提面命,尖锐的女声如锯一般钻进耳里:李烛?我看你是李猪吧!这个应用题我讲了多少次了,你怎么还是不会啊!
10年前,她翻墙逃课被老师抓住,一字一句的控诉声声入耳:距离高考还有2105天,你怎么还不用功!
5年前,面对身前面容俊朗的男生,她鼓起勇气表白道:“学长,我喜欢你……”却被无情打断:“对不起,我对微胖的女生不感兴趣。”
几个月前,她被查出绝症,住进医院。
现在,她噶了。
想想看,以前的生活确实没什么可留恋的。她貌不惊人,梨形身材,学习成绩一直处在中下游,拼了老命终于考到一个还OK的211,两次考研才勉强上岸京市L大。
由于实在太过普通,她的感情生活也一直毫无波澜,好不容易壮起胆子向男神表白,得到的却是迅速而冰冷的拒绝。
她至今都记得男神看她时那居高临下的倨傲神情。
那样子,就好像她不配出现在他眼前。
唉。
见她神情黯淡,男人适时温和说道:“所以说,恭喜你啊,欢迎加入我们。”
李烛抬起眼:“?加入你们?你们是谁?”
男人正色而不无骄傲地宣布:“阴曹地府。”
“!?”李烛惊得下巴差点掉下来:“纳尼?”
过了好半天,李烛才终于拼凑出发生了什么。
就在刚刚,因为抢救无效,她离开人世。
于是,得到消息的阴曹地府派人来把她接走。
她跟着男人,就可以从阳间卷铺盖滚蛋了。
“唔。”李烛摸着下巴点了点头。
男人看着她,不知为何,突然笑了笑。
“其实,我说恭喜你加入我们,还有另一层意思。”
“?”李烛疑惑地看着他。
男人为显郑重,清了清嗓子,微挺了下腰杆。
“恭喜你,李烛,经过慎重考虑,我们阴曹地府决定吸纳你,成为我们的阴间使者。”
说完,男人嘴角上扬,微笑地看着目瞪狗呆的李烛。
此时,她仍穿着蓝白条纹病号服,手背上因连日输液而布满细密针眼,脸色苍白无比,和雪白被单有一拼。
她看着他,嘴唇干涩,神情艰难,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你,你能不能说人话。”
男人简直不知该说什么好:“我不是人啊,怎么说人话。”
李烛眼前一黑。
“阴间使者……阴间使者是干嘛的?”李烛努力保持理智地问道。
男人回道:“就是大使,你懂吗,大使。”
“负责作为引路人,把人从阳间引过来。”
“嗯嗯。”李烛应付地点头。
“这个机会可是很难得的,”男人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一般人噶了就噶了,that’s it,可是,经过慎重决策,我们决定给你个机会。”
李烛盯着他:“咦,你怎么还会英文。”
男人无奈看了她一眼,没理会她的问话:“时间不早了,你得跟我走了。很多事情,得亲自经历一下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说着,他打了个响指。
下一瞬,天旋地转,整个世界倏地消失。
-
一眨眼的功夫,病房消失不见,李烛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宽阔敞亮火车站。
几条铁轨交错纵横,一辆白色的流线型火车停在站台边,乍一看还挺像和谐号。
站台上,年龄各异、身着各色服装的人排成两列,正接受几个身着深蓝色制服的人的查验。
“车票出示一下,谢谢。”那几个穿制服的人不断重复道。
李烛下意识摸了摸口袋。
这时,一个男声冷不丁地响起:“咱们不需要车票。”
李烛猛地回头,只见那个鹰钩鼻男人站在她身侧,一脸微笑地看着她:“你忘了,现在你是我们组织的一员啦,不需要跟他们走。”
说着,手指指向那群等着登车的人:“他们都是这两天噶的,现在正准备坐车去下一站。”
“下一站?”
“嗯,人生的下一站,或者说,下一世。”
“哦?”
面对李烛白纸一样的神情,男人有些无奈:“以后你就会明白的,等接受了我们的入职培训后。”
“呜——”停在不远处的火车传来一声悠远低沉的汽笛声。
验票结束后,人群有序地分散到火车的各个车门处。
车门徐徐打开后,几个模样标致的列车员从内探出头来,人人从头到脚光鲜亮丽,脸上笑容灿烂饱满,发出的声音令人如沐春风:“欢迎,请进。”
说着,对内做出引导手势。
排队上车的人纷纷回以微笑,秩序井然地一一登上火车,遇到抱小孩的乘客,列车员还细心地搭把手,帮忙把孩子抱进车内。
“呜——”火车发出一声整装待发的汽笛声,随后车门依次关闭。
流畅的车身缓缓向前移动,车厢一节节地依次从李烛眼前滑过,火车带着一车人,驶向未知的下一站。
其实,现在她本来也应该坐在那里的吧,李烛心想。
如果她在火车里面,她肯定会挑一个靠窗的位置,然后静静看着窗外风景向后滑过,把这短暂而黯淡的一生抛诸脑后。
接着,她会不无期待地想着:也许下一世,一切都会好起来。
然而,她没这个机会了,因为不知为何,阴曹地府似乎对她另有安排。
“行了,我们走吧。”身旁那个男人在她耳边说道。
“哦对了,忘记介绍自己了,我叫岳闻,是你在这里的负责人,也是你的辅导员。”
“我会负责你的一切吃穿住行、入职培训、毕业考核,然后成为你的顶头上司。”
“时间不早了,我们走吧,要不然就赶不上迎新典礼了。”
说着,岳闻迅速打了一个响指。
李烛只觉耳边生风,脚底一空,眼前景象迅速消退,变戏法一般,无缝衔接地变幻成一个热闹非常的会议厅,十几排座椅前方的台子中央扯着一张硕大横幅:
欢迎新员工。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讲台前方有几个人热热闹闹地忙碌着,一人抱着一沓厚厚的书,自前排座位起挨个摆在桌面上,一人在讲台后弯着腰调试音响设备,另一人见到岳闻带着李烛进来,仿佛看到过年期间带着礼物前来串门的亲戚,兴高采烈地挥手喊道:“诶,你们来了!”
岳闻微笑地走过去,指着李烛:“介绍一下,这是我们的新晋阴间使者。”
又指着前面那人:“这是杨霓,今天的讲师,也是你的前辈。”
李烛懵懂地点头:“前辈好。”
杨霓挥了挥手:“害,扯这些干嘛,什么前辈不前辈的,同为阴间使者,以后我们互相帮助,共同进步,为了阴曹地府的抓人指标而不懈奋斗。”
李烛挠了挠头,正想说些什么,分发课本那人正好路过,把一本厚厚的书塞进李烛怀里:“拿好了,这是我们的讲义。”
李烛低头一看,墨色封面上赫然是几个浓墨重彩的金色大字:
翻开封皮,扉页是一行龙飞凤舞的花体字:
再翻到目录页,上面密密麻麻几十行小字,从上到下写着:
第一章:前言
第二章:阴曹地府的存在意义
第一节:阴曹地府的社会意义
1.1 阴曹地府能够维持人类社会平衡
1.2 阴曹地府能够推动人类社会进步
第二节:阴曹地府的历史
2.1 阴曹地府的由来
2.2 阴曹地府的几次危机
第三节:阴曹地府的未来
……
还没看完,前面传来杨霓活泼的声音:“别看了,先找个座位坐下吧,以后有你看书的时间。”
李烛抬起眼,望向前排座位,只见那里稀稀拉拉坐了几个人,李烛犹豫片刻,在一个女生旁边坐下。
那个女生和她一样,身材有些微胖,但细看之下,五官还挺精致的,不由让人感慨:要是瘦下来,绝对是个仙女。
见她过来,女生露出一个真诚微笑,牙齿在灯光的反射下显得颗颗晶亮:“你好,我是邱珊珊。”
“我是李烛。”
“李烛,”邱珊珊点点头,表示记住了,“你是怎么死的啊?”
“呃,病死的。”
“哦~”邱珊珊一副了然的表情,“挺好的,我是被撞死的,大卡车撞了我。”
“啊,”李烛呲了呲牙,倒吸了口气,“听起来好疼啊。”
“那可不,好在我当场就没了意识,醒来的时候就看到了他,”邱珊珊指了指站在一旁的岳闻,“他就把我带到了这里。”
“诶,”李烛暗暗拿胳膊肘戳了戳邱珊珊,低下声音,“他有没有和你说,阴曹地府为什么会看上我们,吸纳我们成为阴间使者啊?”
邱珊珊摇了摇头:“没,好像挺神秘的,不过,你就当我们中奖了吧,毕竟,不是什么人都有这个机会的,据说千百万个人里才能挑出一个来到这儿呢!”
李烛吐了吐舌头:“那我们还真是幸运儿。”
邱珊珊认真地点了点头:“我们当然是幸运儿,是从千百万人里面选拔出来的,无可替代的当阴间使者的好苗子。”
这时,讲台上面传来声响:“大家好。”
李烛和邱珊珊同时抬起头。
杨霓站在讲台上,笑眯眯地看着坐在下面的几个人。
假以时日,这几个人或将成为阴曹地府的栋梁之材。杨霓这么想着,露出欣慰的笑容,语音也柔和异常:“大家好,欢迎大家来到阴曹地府的新员工训练营。”
一双双充满对知识渴望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你们可能还在疑惑,怎么眼睛一闭一睁就来这儿了呢。没关系,你们以后有的是时间搞明白这些事情,现在,最重要的是,命运让我们走到了一起。”
“从今往后,我们就是一家人啦,再次欢迎大家加入我们阴曹地府大家庭。”
“在这一个月的培训当中,你们会逐步了解我们阴曹地府的构成,明白各个部门的职责分工,以及大家如何分工协作,共同促进阴间事业的蓬勃发展。”
“不过现在,请允许我给大家笼统地介绍一下接下来这一个月的安排。”
杨霓视线巡视一圈,笑眯眯地续道:“我们先进行两天的理论培训,然后大家就可以跟着我和罗韦,我们的另一位阴间使者,一起开始进行简单的实践。”
站在前排角落里,刚刚负责分发课本的那个年轻男子冲学员挥了挥手,露出一个灿烂微笑。
“所谓的简单实践,就是和我们一起去噶人。我们将从最简单的开始做起,现在我想来考考大家,什么是最简单的噶人方式?”
坐在李烛前面的一个理着平头的男生刷地举起手。
杨霓欣慰地看着他:“陈自豪,你来说。”
在众人的目光下,陈自豪很是自豪地答道:“用最常见的死因去噶人是最简单的,因为这样不会引起怀疑。”
杨霓赞许地点了点头:“非常好!”
她接着循循善诱地问道:“那么,有哪些非常常见的死因呢?”
邱珊珊抢着答道:“车祸!”
李烛额头一跳,心想,这些人生前都是学霸吧,怎么回答问题一个比一个积极啊。
讲台上,杨霓笑得像朵花:“非常对,车祸是一个常见死因,也是初阶阴间使者最常使用的立项方案。”
她的视线巡视一圈:“除了车祸,还有别的吗?”
话音未落,陈自豪抢答道:“还有心脏病发作,中风,流行病,癌症!”
杨霓开心地点头:“没错,没错,都是正确答案,你们太聪明啦!”
李烛坐在后面,虽然看不清陈自豪的表情,但她非常确定,那张脸上此刻一定写满了学霸的骄傲和自豪。
这么想着,她就有点跑神,视线开始漫无目的地游荡,于是她扫到了报告厅一侧的布告栏。
布告栏上贴着各种花花绿绿的宣传单一类的东西,从左到右依次写着:
各类社团坐等你来,9月15日社团招新,三楼活动室,不见不散!
外语社招新:古德猫宁闹太套,你是我们的骄傲,欢迎来我外语社,保你外语呱呱好。
舞蹈社招新:好不容易死了,还学啥苦逼外语?来舞蹈社,成为阴间小旋风,we want you!
读书社招新:别听舞蹈社瞎说,任何时候都是要学习的,来读书社,窥破上下五千年的人世奥秘。
……
在这些互相拆台的传单一旁,不合时宜地挂着一张大白纸,最上面赫然写着三个大字:通缉令。
下面是一张通缉犯的照片,那人是个年轻男子,看着二十多岁,五官清秀而不失锐利,眉宇之间隐隐透着一股傲气。
他真好看,李烛心想,要是进娱乐圈,肯定是全民追捧的那种。
这么好看的人,怎么会是通缉犯呢?
再往下看,照片底部写着:吴泷,在逃1425年。
1425年?认真的吗?
仔细看的话,那里其实有两张大白纸,一张是通缉令,另一张还是通缉令。
另一张通缉令上也是一个年轻男人,相比之下,那人显得有些壮实,脸部线条圆润顺畅,一看就知道平时伙食肯定不错。
即便如此,那人的眉宇之间也隐着一股什么事都不放在眼里的傲气。
照片底下的注释是:尤利果,在逃657年。
阴间的时间年份都这么抽象的吗!
正跑神间,杨霓的声音突然如锯子一般劈进脑子:“李烛,你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李烛愣了一下,慌忙转过头,发现全场人都看着自己。
这时,她的第一反应是,前排那个叫陈自豪的国字脸男生长得好严肃哦,一看就是学霸。
第二反应是,完了完了,刚刚跑神了,她问的什么问题来着?
望着她的一脸茫然,邱珊珊悄悄低下头,暗声提示道:“疑难案例,什么人不好噶。”
“……什么人不好噶……呃,”李烛大脑疯狂运转,这时她突然想起之前的课堂对话,于是赶忙道:“死因诡异的人不好噶。”
杨霓依然在微笑,但目光变得有些锐利:“没错,思路是对的,当你们积累一些经验后,最终要独当一面,处理一些疑难杂症,甚至历史遗留问题。”
“这个世界上难免有许多蹊跷死因,处理不好,很可能会引起阳间几十年甚至几百年的持续调查,如果你们碰到这样的项目,要记住,死因可以蹊跷,但人必须噶得符合逻辑。”
“我们阴曹地府这个组织已经存在许多许多年了,有许多训练有素、经验丰富的阴间使者,可是即便如此,还是积累下来了若干历史遗留问题。”
“其中最著名的一个,现在就摆在你们眼前。”
说着,杨霓清了清嗓子,似乎接下来要说的话格外重要。
报告厅里变得十分安静,众人扬着脸,认真地看着杨霓。
杨霓却看着李烛,问道:“你知道这个疑难案例是什么吗?”
众人的目光中,李烛茫然地摇摇头,心想,我来阴曹地府还没一个小时,怎么会知道这些。
突然,她觉得杨霓刚刚的话似乎意有所指——那个案例就摆在我们眼前——我们眼前?
一瞬间,她突然反应过来,杨霓看出她跑神而故意抛出提问,难道是因为……
她的脑海中迅速浮现出刚刚看到的布告栏。
于是,迎着众人的目光,李烛脱口而出:“是吴泷?”
话一出口,李烛就有些后悔,刚刚明明有两张通缉令,她怎么就记得一个人的名字。
但讲台上杨霓瞬间柔软下来的目光让李烛意会到,她蒙对了。
“没错,就是这个叫吴泷的人。”杨霓轻快地说。
众人看过来的目光里瞬间浮起惊讶,前面那个国字脸男生脸上甚至浮起一层疑惑不解。
原来我不是这里最聪明的人,国字脸遗憾地想。
一旁的邱珊珊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她悄悄竖起一个大拇指,赞道:“你真博学。”
李烛哭笑不得,但面上只能露出一个从容微笑,好像一切尽在掌握。
“这个吴泷,确实是个乌龙,千百年来,阴曹地府一直想要找他索命,可是,不论我们怎样努力,这个人仿佛超自然存在一般,怎么也死不了。”
“他旁边的那个尤利果也是如此,我们想杀他很久了,可是他总是在最后一刻死里逃生。”
“阴曹地府很生气,把二人列位最高级别的通缉犯,如果有人能捉住他们,会得到巨额封赏。”
“可惜,赏金一路水涨船高,可是这对哥俩一直固若金汤,刀枪不入,好像有不坏之身。”
杨霓看着众人,吟了两句诗:“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
“阴曹地府是我们的,也是你们的,但最终,还是你们的。”
“所以,大家要努力啊,嫌犯潜逃多年,我们整个阴曹地府实在是脸上无光啊。”
所有人都愣愣地看着杨霓,心里翻涌着若干疑问,这时,陈自豪刷地举起手:“老师,这个吴泷还有尤利果,这么多次都毫发无损地逃过阴间的抓捕,这怎么可能呢,他们是怎么做到的呢?”
“我们阴曹地府,难道不是无所不能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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