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水壶被摔在地上的声音响彻整个房子,碎屑也洒了一地,“狗日的!没用的东西,我嫁给你图什么呀?每天出去打牌,这日子还怎么过啊?”
每天早上,妈妈那包租婆一样的打骂声就是我的起床铃。
她总是说不想嫁,但为什么还得要嫁呢,不就为了那个破香火吗,就为了面子,把我带到这个世界上受罪,还美名其曰“母爱”,我可去他的吧。这是完完全全的自私而已。
出租房又小又破,只能放下两张床的二楼,每日的打骂声把地板都振的微微发颤,还有楼下那发出吱呀声的油烟机,都在提醒着我,督促着我,要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爸爸本想一巴掌拍在刘妈妈脸上,但还是转向拍在了桌子上,“说的好像你很好一样,孩子孩子不教管好,上次那件事,他那是被人□□。知道吗?是□□!你让我还怎么在亲戚面前立足?”那一瞬间,在我眼里似乎一切都凝固了,脑中浮现着的,是亲戚和邻居们的耻笑,是永远被困在那个秘密基地里的可怜的小孩。
妈妈又开始哭起来,哭的声音就像一个智障被人□□了一样。
爸爸看妈妈哭成这样子,便把筷子一摔,“我去找工作,我去找工作行了吧?烦死人。”我们都知道,他只是继续去找他的牌友打牌呢。
刘大庆下了楼,把纸巾递给妈妈。
“崽!崽!”妈妈像一个溺水的人抓住一根稻草一样抓住我,”你以后要乖乖听话,不能像你爸爸那样,成个窝囊废。”
这句话她已经说过千万遍无数遍了,她想用她的眼泪来捆绑住我,来打压我罢了。
“够了!”刘大庆拍开她的手,“你不要以为这样我就会对你好点!你知道吗,我每天承受着,承受着你想象不到的痛苦啊!”
说着便一把踢开门,哭着跑了。
妈妈默默的把水壶捡起,收拾起刚才混乱的一切,今天她向工厂里请假了。做完一起的她瘫坐在桌子边,小小的出租房装不下她大大的烦恼。
这空虚的生活似乎没有尽头,自己尽力挣扎着,没一点希望。出去走一圈,走累了回家,打开电视,电视里正播着热剧,里面的男主角很帅气,“长的很像刘德华啊……”她叹着气,这么想着。想起年轻的自己,会为了刘德华的海报而和自己父母吵架,如今想想也真是笑话。
去上班时还和老板大吵了一架,后来愤然辞职了,现在连收入都没了。
“唉……”她叹着气,麻木的放下手中的鞋帮,躺在地上。
派出所里,一个年轻警察正趴着睡觉,另外还有四个警察在一个房间里打着牌,烟味弥漫,仿佛这不是派出所,而是什么麻将馆。
刘妈妈带着大庆一进来就听着呼噜声此起彼伏,妈妈示意让刘大庆去叫醒警察,刘大庆百般不愿,但妈妈起身站在一旁摆出加油的姿势。
“起……起来啊。有……有人。”苍蝇大小的声音似乎叫不醒这货,“这智障是猪转世来的吗,睡这么死根本叫不醒。”
于是刘大庆稍微提高了些声音,从刚开始的苍蝇声到蚊子声的转变了。刘大庆自认为已经喊的很大声了。
还是一旁的阿姨看不下去,过来帮助我叫醒了他,“你这孩子,说话跟个蚊子一样。”听到这话,刘大庆恨不得把头埋在地下。
“是来报案的吗?”
“…………”刘大庆坐在他对面,脸红心跳的。
“说话啊?”那个一看就不像个警察像个小混混的青年警察疯狂锤着桌子。
“…………”
“啊,那个警察,我家孩子被一个变态那个了,就是说,现在来报案还来的及吗?”妈妈帮忙说话。
“被猥亵嘛?这是你家孩子?” 那警察打量了一下我,随即强忍着笑意,“你……是来搞笑的吗?”
“什么?你笑什么。”
“我只听过女的被猥亵的,你家孩子是个男的啊……”
“我知道,但还请您能帮助我们。”
“帮不了,你男的话是不构成猥亵的,那个变态甚至连牢都不用蹲。顶多就批评教育。没用的。”
“这什么意思?别人被人□□了,结果连法律都无法帮我们伸张正义?哪有这样的道理?”刘妈妈情绪激动的猛的拍了拍桌子,把那警察都吓了一跳。
“那个人的长相你还记得吗?就算记得,那个人的dna也没有,你报个屁啊。”
刘大庆在一旁玩着弹珠,全然不把这两人当一回事。
“那……我再向上级汇报一下?”
“不用了,我跟你说。我会去举报的,什么狗屁法律,少拿法律当挡箭牌吧。”
见两人要打起来,刘大庆赶忙扯了扯妈妈的衣角示意他停下,结果还是没能阻止,妈妈反而因挑衅警察而被关了几天。
这件事又成了邻居的新话题。
简直就是耻辱,为什么,我为什么要当那个蠢鸡婆的儿子啊。
刘大庆闷闷不乐的又来到了上次和博文来丢石头的地方,想拿地上的石头狠狠往湖里丢去狠狠发泄自己的不满,但看到旁边几个钓鱼佬在看自己,便作罢了。
“钓你妈啊,死老头。”刘大庆在心里骂道。
劳动节到了,连这个破烂小学也组织各班前去敬老院献爱心。
“切,还什么献爱心?伪善。”刘大庆依旧撑着头看着窗外吐槽,旁边的几个女的一直在讨论带什么好吃的东西过去,他们没有把这件事当成献爱心,是搁这春游去了。
“这次活动,要分成20个组,一组两人。”这句话一经发出,班上立马就沸腾起来,简直蠢的要死。
“什么?两个人?那我要和徐姐一组!”“哎,我们一组吧!”“哎,我记得那附近有家很好吃的烧饼店诶……”
方老师看了看那个喜欢盯着窗户发呆的男生,“没人和大庆一起吗?”此话一经发出,全班立马就安静了下来,刚刚还吵闹的氛围立马就陷入了零下几度,刘大庆也尴尬的傻笑着。
“老师,要不……就让他一个人一组呗,反正我看他也会挺乐意的。”全班哄堂大笑。
“没……没事……我不参加也没关系的……哈哈。”刘大庆用尽他最大的声音打着颤说道。
本来老师不想笑的,但看到刘大庆那张因过度紧张而抽搐的笑脸,不免也掩嘴笑了起来。
“那大庆,你跟我们老师一组行吗?”
“这……这……我不要……”刘大庆转头看去,樊博文在自己身后,“你怎么……?”
“啪!”一记响亮的巴掌扇在那个笑得最开心的男的脸上,只把他打翻在地。扇巴掌的不是别人,是樊博文。
“博文,你在搞什么?”先不说他怎么会在这里,他怎么会有这种勇气?
随即他拉起刘大庆的手头也不回的走出教室。
“等等……博犊,你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傻逼,你知道这样我会被请家长的吗?你怎么什么都不懂啊?”
樊博文挠了挠头, “我说你蠢你还真蠢啊,他都快骑在你头上来了,你还不反抗?”
“什么不反抗,我明明……”刘大庆本想狡辩,但自知没有理由,“那么多人看着呢,我总不能像你这傻逼一样冲过去给他扇一巴掌吧。”
“算了别说那些了,我也算跟你逃课了啊,要不要吃冰棍?”
走进超市,刘大庆拿起一袋零食就往衣服里塞,“喂大庆,我还以为你挺老实的呢,没想到。”
刘大庆瞪了他一眼,“怎么?我还不能拿了?反正我不拿,有的是人拿!”
“问题是那柜台老头眼睛可尖了,我怕大庆你会被抓呢。”
“这……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就揍他一顿,个老头子怕个卵。”
两人走到收银台,刘大庆就直愣愣的往门口走,然后头也不回的跑了。任凭那个老头在那叫喊,“哎等等!你衣服里是什么?哎!”
刘大庆跑了好一会,往回看那老头和樊博文都没追上来,樊博文应该是被扣押在那了,不由得大笑起来。
笑着笑着,突然就哭起来。就像个小孩一样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刘大庆知道,这是自己的幻想,樊博文根本不会这么护着自己,更不会亲切的叫自己“大庆”。
幻想就幻想吧,活在幻想里,也比活在这个无聊的世界上要好,起码……樊博文还爱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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