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倾轩是从霍择怀里醒来的，阳光透过微薄的窗帘直照进屋，却依旧盛大无法抗拒。
霍择的怀抱宽阔又温和，大抵是角度刚刚好，倒是让他躺着睡了个好觉。
空气里弥漫着阳光透过木屋的干燥气息，混着霍择身上昨天用完残留的霍昀崇家里淡淡的沐浴香。
一切好像刚刚好。
莫倾轩微微换了个角度，能更好地看见霍择纤长的睫毛，和惯例微扬的唇角。
被光沐浴地多出些神圣的意味。
霍择还在睡，看起来还没脱离“加班”的疲惫。
莫倾轩静静打量他每一寸肌肤，视线缓慢游走，经过他的唇角，眼边。
莫倾轩对刚在一起这个概念没有实感，除了那几个酷似意外的吻。
他看了几眼，最后又蹭来蹭去，蹭到霍择唇边，很轻地落下一吻。
早安吻，是吗？
莫倾轩被自己幼稚的行为闹得好笑，又慢慢蹭回那个舒适的角度。
霍择被他蹭来蹭去都要蹭醒了，又实在困得不行，他手臂稍微用劲，把莫倾轩抱得更近。
“别闹。”霍择慢慢开口，嗓音混着没睡醒的沙哑，眼睛都睁不开，“困，睡觉。”
莫倾轩没理会，这个姿势搁着他手了，还是很不舒服，他又蹭来蹭去，最后腿间搁了点硬挺的玩意。
莫倾轩：………………
他老实了。
莫倾轩不着痕迹地挪回乱动的腿，果断放弃坑爹的行为，又看似很乖地闭眼装睡。
霍择都被他整乐了，无奈笑笑，没说什么。
尽管被子都要凉透了，就剩他温热的腿还散着热气儿恼人。
莫倾轩也没想到，他就这么一装，竟然也睡着了，甚至做了个混杂的梦。
他梦到霍昀崇让他签署霍择死亡书的那天。
风，雨，雪，还有他鼓动的心跳。
明明是很不好的场景，可他再看见霍昀崇深邃的眉眼间，忽然就懂了。
梦里的霍昀崇千言万语化成鼓励和劝诫的眼。
“如果等待没有结果，不如就此了断，再无瓜葛”……是吗？
莫倾轩在虚无的广袤梦里伸手，触及一片虚空。
“我觉得您需要一个更为长久的疗程……来治愈您……”
“……有没有想过……放弃……”
“在无数种结果里……都不愿接受吗？……”
“……如果有反转……你觉得……愿意尝试吗？”
“”
“”
………………
莫倾轩慢慢转醒，出乎意料，霍择正端着书窝在床边的躺椅上，半看半掩，和他往日的习惯一样，散漫又温和。
光渡在他身上，随着飘云闪烁。
像某些宫殿里埋藏的精美画作，又像某些殿堂下伫立的精致雕刻。
美得不太像话。
莫倾轩本来还准备起来，这会儿却是不急了。
他尽量保持这个姿势慢慢放松，找了个舒适的角度，慢慢欣赏眼前美好的画面。
他的主角不太在意是否拥有观众，依旧垂着眼，对话本书籍也不甚在意。
他发丝透着光泽，温和知礼，可爱可亲。
莫倾轩静静看了很久，发现霍择没有翻动书页的意向。
那就是又在发呆了。
莫倾轩暗自笑笑，幼稚地为自己知道这个小秘密而欣喜。
霍择余光里全是他细微的动作，最后无奈勾唇，伸手在他头上轻按了下，“醒了就起来。”
莫倾轩瞬间不折腾了，抿着唇不动。
“嗯？”霍择低头看他，发现人耳朵根都红透了。
嗤。
霍择手下移，在莫倾轩耳根轻揉了下，倒也没说什么。
莫倾轩无奈，他再不起就没法了，只能琢磨着起身。
霍择很有眼力见地收了书，放到一边的桌上，准备起身。
莫倾轩却在他转身的一刻下床，握住手腕。
霍择回头看他。
莫倾轩开口，没问睡了多久，也没问时间，反倒是问“你刚刚在想什么 。”
霍择微怔，不过也就一瞬，他就勾唇笑了，像是读懂莫倾轩的意思。
“在想一个人。”
莫倾轩刚准备问是不是自己，又觉得没这个脸开口，索性放弃了。
毕竟霍择看什么想什么，从来都与他无关。
这次霍择却破天荒地没有逗他，很温柔地回握住莫倾轩伸来的手，“陈漾，你记得吗？”
莫倾轩听到这名字时有些意外，他眉头微皱“陈漾？……曾经的拾荒队长？”
“对，”霍择点头，“我刚刚起床的时候，这里停了只鸟。”
霍择抬起另一只手，示意莫倾轩看湖边，“一只翠绿色，头上还带点蓝。”
莫倾轩顺着他看过去，除了翻涌的磷光湖面和错落的假山，什么也没有。
“陈漾生前最喜欢这种鸟，甚至给他的鸟申请了基因编辑，让它能活到好几百年，和我们一样。”
“后面据说总部清点陈漾遗物时负责组还专门过问那只鸟去哪了。”
“不过当年拾荒者暴乱，消息就被淹了，后面也没人提起。”
莫倾轩懂了，他仔细想了，但太过遥远的东西，他记不得。
“是同一种？”
霍择没回答，莫倾轩以为他没听见，看过去才发现霍择有些欲言又止。
霍择皱着眉像是思考，又像是说服自己放弃某个想法，他最后还是摇头，语气笃定“是同一只。”
莫倾轩没说话，他单纯以为霍择看到相似的鸟想起陈漾也养过，再像也不过是品种相同，亦或是巧合。
但他现在可以肯定，或许并不止这么简单。
“你觉得是陈漾养的那只？”
“是。”霍择收回视线，对上莫倾轩看过来的眼，“体格太小，身上的疤藏不住，我刚刚上内网看过了，和他那只一模一样。”
“但一模一样才奇怪。”
莫倾轩不懂内情，霍择也没有多说，那只鸟停地太久，给够了他拍给言烁的时间。
他自己离场也太久，拾荒大队的事，他不打算再插手。
莫倾轩没有怪霍择不给后话，他知道霍择愿意说，不过是为了给自己一个答案。
他靠近霍择，在他唇角落下一吻。
“早安吻。”他说。
霍择的目光疑惑又意外，却被笑意淹没，“行 。”
霍择在莫倾轩不知明的目光里凑近，再度吻上。
“午安吻。”
…
————
等那两小的来吃饭等得太阳都快登顶了，张若施趴在沙发上无聊得翻着通讯器，看着论坛里讨论得如火如荼的赤路曼谷酒吧偶遇莫倾轩事件。
不过就是轩轩在赤路曼谷最著名的打卡点附近谈了个琴，被围观了，然后他们发现轩轩是专门弹给某个人听的……
虽然这个是霍择。。。
张若施长叹口气，不知如何评价，她往霍昀崇那看了眼。
他不为所动，鼻梁上架着极为纤薄的金框镜片，整个人都上档次起来了。
虽然张若施到现在都不知道他近视多少度。
不过确实好看。
他在喝咖啡。
边喝边用悬浮屏看文档。
“……”张若施收回视线。
很有点好看，她怕她多看久点就把事儿忘了。
她又叹了口气，琢磨着报道的事。
这会儿身后倒是有动静了，张若施不甚在意地想，霍昀崇应该把他的小瓷杯放下了，清脆的一声。
但他没开口。
张若施暗自撇嘴，决定不管那老男人。
其实这事儿正常发酵也不会有事儿，顶破天了也不过开开玩笑打趣一番。
偏偏大数据在删帖。
从发出到控帖，整个都不过一个小时。
这就很蹊跷了。
昨天中午开始张若施就注意到了，视频确实说明不了什么，可后面再看，有关的视频都被删掉了。
有人猜测莫倾轩团队不愿让人免费看演出，有人说后面莫倾轩看着的睡着的“神秘男子”有什么神秘身份，甚至还有人说暴露莫倾轩行踪……
张若施无聊翻帖，表示很不理解。
看到有人说霍择是莫倾轩那个“爱而不得的人”时，张若施习惯性点了个赞，后面又取消掉了。
她又叹了口气，这次霍昀崇倒是有动作了。
他伸手，直接拿过通讯器，取消了悬浮。
……
“你好不容易有点反应就是来玩没收的？？？”张若施不可置信，扭头看他。
霍昀崇无视她发散的震惊，把论坛关掉，还了回去。
“？”张若施看着被递到眼前的通讯器，沉默了。
霍昀崇在键上敲敲打打，最后关了悬浮屏。
他看见张若施的沉默，还是开口“不顺心的东西，就不用看了。”
“那你真是超好的人————”张若施没再看他，也没再看通讯器，反倒是伸了个懒腰。
“风吹的真大，别给自己冻着了。”
“…………”
张若施偷偷翻了半个白眼，又凑到霍昀崇身上趴着，“你说，那些网友，会不会真的把霍择跟轩轩的关系扒出来呀？”
“那他们真有本事。”
“唉我说真的啦。”张若施摘下霍昀崇的眼镜，拎着半个眼镜腿转着，目光就放在偶尔反射出的亮光上面。
“如果一天过去了都没扒出来，应该是难了。”霍昀崇没急着管眼镜，他把通讯器关掉，放到一边，又侧着看她的手。
“其实我还觉得奇怪呢，你说轩轩他们之前在一起生活那么久都没被发现，怎么这会儿倒是爆出来了？偏偏还捞不着霍择，按理说轩轩巡演时留的那些vip座都会有霍择吧？这不是很好找吗？”
霍昀崇罕见地没有回答，张若施觉得奇怪，稍微往他那看了些。
她以为是他没听清，但霍昀崇明显在想些什么，脸上神色不明。
张若施暗觉不妙，心里有个不成型的念头。
“这次曝光，不可能没有莫倾轩的默认。”霍昀崇看她琢磨的表情，最后只能换个说法，“同样，隐瞒也不可能没有莫倾轩的指使。”
“哦～”张若施又躺回去，眼镜也不转了，丢到一边，就这么仰着头发呆。
她想的不是轩轩，而是霍择。
如果在当下，还有人能完美隐身，那他可真就不太一般。
尤其是在舆论八卦面前。
不过霍择当过拾荒者，真要把自己从舆论里摘除，可能真不算难事儿。
……
没给太多张若施思考的时间，霍择就牵着莫倾轩进府了。
他俩身高腿长，光站那就很显眼。
张若施暗咂两声，感慨了一下夫家的颜值。
“来了。”霍昀崇冲他们点头示意，“吃早吃午？”
“还是早午”/“一起吃。”
两道声音混在一块儿，霍昀崇没过多表示，只让他们去厨房自己端。
霍择看霍昀崇还是不在乎他们偏道的作息，就领着莫倾轩进了厨房。
不得不说，家里的菜就是香一些。
霍择很愉悦地哼着调调端菜，哼到一半才想起来这曲子不太对，又不着痕迹地改了调调。
“换歌了？”莫倾轩顺嘴一问，霍择端菜的手顿了一秒，有些惊“你听出来了？”
“。。。”莫倾轩无语，觉得霍择在开烂玩笑。
“那首歌我在哪听过，忘了，但直觉不是什么好地方。”霍择无所谓耸肩，把盘子端到桌上。
本来就随口一问，霍择这么说，莫倾轩反倒还仔细想了想。
应该是哪的民谣，不过后面转了调子，他就没听出来。
“后面自然就换成你的曲儿了。”霍择冲他一笑，把碗都端好，“OK，开吃，尝尝你爷爷的新品。”
莫倾轩听到是自己的曲儿时愣了一瞬，他想说这不是自己的曲子，“好。”
还是算了，他想，纠结这些没有意义。
毕竟巡演，他碍于习惯，一次都没来。
莫倾轩坐下，任由霍择给他夹菜添饭。
当年他们就是为了巡演到底去不去吵过，霍择当过拾荒者，不适合出现在大众眼里曝光，他当年想去，也是被自己拒绝掉的。
虽然霍择本人并不在乎是否会被拍到然后被某些曾经的任务人认出。
但莫倾轩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况他自己还有工作，跟着跑演出太累，在家里听也都一样。
这个没有后续，也没有解决方案。
不过莫倾轩也不急着要一个解决方案。
并不是所有事都只有是或否。
做好万全的准备还是不如把做准备的情况扼杀。
做不到就不要开始。
节外生枝才最不好。
有些之前没解决的会慢慢解决
不虐[合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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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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