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面试
从擦身而过到进单位大门，也就两分钟时间，在这两分钟里，秦昊只反复思考着一件事儿：那女孩黑色大衣里穿着黑色的西服西裤，白色的衬衣领子很显眼，大早上的，她为什么穿着正装站在那儿呢？
答案可能只有一个，她是来单位面试的。秦昊心里一喜。
可单位招录一向条件严苛，能进面试的都不是差生，竞争激烈是必然的，她能顺利考进吗？刚才心里涌起的高兴瞬间降下去不少。
还有可能她不是考生，就是路过这儿，在这儿等人，所以站在那儿。秦昊心里一凉……
……
*
今天对于李彤而言无疑是个十分重要的日子，是让她可以离开原来那个让她有很多不快乐、不开心地方的好机会。
从招录公告发布到今天，在差不多3个半月的时间里，她真的是卯足了劲儿地在备考。她没有闲钱去报那些价格不菲的培训班，笔试是自己在网上搜罗那些之前考进的“前辈们”发的帖子来备考的，面试是和自己一同进面试的其他单位的几个小伙伴一起练习的。
准备笔试的时候，那段时间她晚上12点前基本没睡过，一直在做题、总结、看报纸评论文章、收集新闻、自我消化；准备面试的时候，她更是一有空就练习、就背诵、就读一些经典的讲话稿……这段时间真是既充实又紧张，一转眼到就到了今天面试的日子。
虽然笔试分数第一，比第二名高了4分，分差不算小，但面试题比较侧重基层工作经验，这是李彤所欠缺的，再加上她平时不善言辞、甚至有点社恐，而面试的时候是需要面对一大圈陌生人、自己一个人在一种高压的环境里答题、还需要把问题答得准确又出彩……
看看手表，时间差不多了，李彤穿好鞋、收拾好东西走向予能集团。进去后，李彤看到看到已经有很多考生在等候了，今年招考10人，按1：3的比率进面试，共有30人进面试，现在已经到了差不多20多人了。
在面试登记本上登记后，就有工作人员招呼大家上交手机和包，到候考室集合。
候考室在集团大楼一楼的一个小型会议室，里面准备的有热水、纸杯、消毒纸巾等物品。
大家刚进去的时候都很新鲜，互相询问着报考的职位、看看对手是谁、原来的单位在哪里……候考室里的气氛还相对轻松。
这时，来了几个中年人，工作人员介绍这是单位的一些领导，来给大家见个面，加油鼓劲儿。李彤看着这些人都比较亲和，领导们说了什么她也没听清楚，只觉得自己很紧张。
稍等了一会儿，又有一个工作人员来宣读本次考试的流程和规则，李彤感慨现在的考试实在是公平，各个环节都避免了作弊和可操作的可能性。
面试流程环环相扣：省级招录组织先将面试考官分组后，由本组的组长抽签决定该组去哪个单位，到了监考单位，考官路线不经候考室，避免考官和考生提前见面；候考室有两个抽号箱，全部考生先抽第一轮序号，抽到一号的考生再次在第二个抽号箱里抽号，抽到的那个人，才是真正第一个进考场的考生，第一个进考场的考生在进考场前再抽一个号，这个号就是二号考生，以此类推。这样连续抽两次号，彻底避免了可作弊的可能性。
李彤第一次抽号是7号，但并不代表她就是第7个进考场，还要看前一个进考场的考生抽的是谁才行。
第一次抽签1号的考生第二次抽中了23号，23号考生右肩位置上被工作人员贴上了“1”的圆形标志，该考生将作为本次面试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进入考场。
李彤不禁为他捏一把汗，虽然考试序号并不是面试考场上得高分的关键因素，曾经很多考场也出现过一号考生是全场最高分的情况，但作为第一个进考场的人，不禁还是让人增添了很多紧张情绪。这个新的一号考生又抽了原先的15号作为第二个进考场的考生，其他考生看到第一、第二个进考场的都不是自己，不禁松了口气，交谈声又此起彼伏。
李彤坐在位置上闭目养神，昨晚上睡得晚，也没睡踏实，此时头蒙蒙的，着实难受。闭上眼，却很难集中注意力回想练过的题，一会儿想到原来工作单位的同事，一会儿又想到爸妈和姐姐，一会儿想到自己考上了怎么办，一会儿又想到自己没考上怎么办……
想小睡个十分钟都难以入眠……
旁边坐了个大哥是学法律的，报考的是法律岗位，他在跟另一个考生讲些判案的事情，对面的一个女孩也在滔滔不绝地讲她之前参加考试的经历……
看着他们一个个都那么自信从容，李彤心里真是有些怯场，她从来都不是一个自信的女孩，面试更是弱项，她深呼吸一口，想把心里的紧张都呼出去……
一直等到上午最后一个号，也没轮到李彤，在候考室吃过单位给安排的饭，李彤只能乖乖坐在候考室等着，此时的情绪虽然没上午那么紧张，但是依然有些焦虑。
终于，下午快两点的时候，14号考生进场前，抽中了李彤。知道下一个就是自己，那颗紧张不安的心更加紧张不安了起来。李彤被叫出候考室，在一个走廊上等着。
面试一共四个问题，20分钟，前一名考生进去后的那20分钟太漫长了，李彤站在走廊里踱着步，紧张之情溢于言表，脸上的肌肉都有些僵硬，她只能强撑着让自己回忆着整理出的答题注意事项……
终于，该李彤进场了。工作人员带着李彤沿着走廊转过了两个拐角，到了考场门口。李彤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跳出来了……可她不知道，在工作人员坐位上，有一双饱含着期待、惊喜、紧张、热忱的眼睛在盯着她……
李彤向面试官问了好，坐到了答题位置上。接下来就是面试官宣读考试规则：四道题，20分钟，没有题本，面试官读题，考生思考后开始答题，剩余3分钟的时候考官给予提醒，超过20分钟答题停止，考试全程录像……
这些规则李彤在考试前已经知晓了，她扫视了面前的面试官，主考官年龄在50以上了，其他几个考官年龄在40左右不等，李彤觉得他们看起来都有些疲惫。的确，从早上八点一直坐到这个点，听二三十个考生答同样的题，考官们确实也有些痛苦。
从主考官开始念题到李彤回答完，应该不到17分钟，因为工作人员没有提醒。李彤觉得前两题自己完全是晕着答的，一方面是因为紧张，更重要的是因为自己没太听明白题的意思，倒不是说主考官念题不清楚，而是李彤原来在市直单位工作，还是党委口的下属部门，对政府口的、特别是基层的一些问题不清楚，题目中的主题词她听清楚了但是并不明白什么意思，只能凭经验和想象去回答。后两个题目倒是发挥正常。
怀着忐忑、激动、紧张的心情，李彤结束了答题，走出了考场，终于松了一口气，这下真的是暂时告一段落了。
接下来她由工作人员带领着，去到了位于4楼的休息室。休息室里已经有之前答过题的考生们在休息了，单位考虑地很周到：休息室里有电视，正在播放着一部喜剧电影……
李彤找了个位置坐下，从早上起来一直紧张到现在，她终于可以坐这儿喘口气了：窗外不远处有一条河，更远的地方高楼林立，是这个城市的商务中心，一座标志性的玉米形状的大楼遥遥可望。李彤手托腮，趴在窗边，感慨这儿不愧是省会城市，确实是本省其它地市不可比的，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来……
休息室里大家都在打听和自己报考同职位的考生，互相约定着待会公布成绩的时候大家互相说一声，这样计算一下，就能提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考上，不用再等多等几天看公示了。李彤也默默记下了和自己报考同一职位的其他考生编号。
“你考的是哪个岗位呀？”坐在李彤旁边的一个圆脸女孩问。
“综合岗，你呢？”
“党建岗。哈哈，幸好和你不一个岗位。”圆脸女孩说，“你长这么好看，考官不给你打高分都难。”
“哪有~”李彤不知道怎么接话，“说得好才是最重要的。”
“对，但你一看就不会说的不好，嘿嘿，我叫张璐璐，真希望咱们都能考上啊~”
“对对，以后能做同事就好了，我叫李彤。”
“李彤，听起来好干脆利落呀，像个女侠一样，哈哈……”张璐璐看起来信心满满。
李彤自己不是性格太开朗的人，可能人都是自己没什么就向往什么，所以她一向喜欢乐观开朗的人，几句简短的交谈，她对这个叫张璐璐的女孩印象不错。
……
又过了大概快一个半小时，有工作人员让大家回到考场听分数、签字。
大家按面试顺序排着队回到考场，此时考场里已经不像刚才那么紧张严肃了，只见考官们都站起身来在交谈，有的在活动活动胳膊和颈椎，有的在跟工作人员交待着什么。
主考官示意大家安静，接着拿出成绩汇总单念起了分数，考生们则是一个个屏气凝神的……
“一号：78.1分；二号77.56分；三号78.76分……”
“十五号：80.6分……十八号：84分……”
李彤松了口气，全场最高分是84分，自己是80.6分，也就是说即使最高分是和自己同岗位的，那总成绩也没自己高，心里长长送了口气，想着自己总算可以离开原来的地方，真是太开心的一件事……
“咱俩都进了呀！哈哈，我就觉得咱俩都能考上！”张璐璐兴冲冲地跑到李彤身边，开心地说。
“对啊对啊，简直太棒了！”李彤也很开心。她没注意到，在工作人员坐席上，有个男生眉梢眼角都是笑，看起来比考上的考生还要高兴……
……
*
秦昊从坐到面试考场侧边的工作人员坐席上，就有点坐立不安：他有80%能确定刚才那个女孩就是来面试的，可另外的20%却让他心神不宁，他真想出去再问问她，可那是不可能的。
作为记分员，秦昊的任务就是和另外一个记分员一起统计考生的成绩，7个考官在听完考生答题后打分，工作人员把分数表送给记分员，在第三个人的监督下，两个记分员一起统计分数，去掉一个最高分、再去掉一个最低分，取剩下分数的平均数，这就是考生的最终面试成绩。
第一个考生来了，不是她，第二个，还是不……整整一上午，她都没有出现。秦昊实在有点焦急不安，万一，她不是考生呢？
终于，下午场第15号，是她！
秦昊远远地看着她坐在考生座位上，只见她白净的脸上，眉眼十分清秀，小小的鼻子挺而俏，上唇的唇线弧度十分好看。可能因为紧张，她虽然极力想保持微笑，却笑得有点僵硬。
秦昊觉得自己比她还紧张。她开始答题了，说得好的时候，秦昊十分开心，说得磕绊的时候，秦昊十二分着急。刚才其他考生回答问题的二十分钟里，秦昊觉得时间奇慢无比，她回答的时候，同样是二十分钟，秦昊觉得过得好快。
她答完题离场了，考官的打分表收回来的时候，接过薄薄的几页纸，秦昊觉得自己手都有点抖。算完分，她是80.6，不算高，中上等，不知她的笔试成绩怎么样，秦昊的心一直悬着……
她再次回到考场的时候，看到她听到考官念分数后脸上露出的轻松的笑容，秦昊终于松了口气，靠在椅背上，浑身放松后，顿时觉得自己好累呀……
看到她开心地和旁边一个圆脸女孩在交谈，秦昊心里好开心：以后可以经常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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