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在奉天殿举行,洛初闻身着一身白衣,早早来到奉天殿。时不时有人来庆贺与寒暄,毕竟是她的庆功宴,她也要于礼相待。但与人客套并不是洛初闻擅长的,几轮下来她就感觉精疲力尽,可宴会甚至还没有开始。
“将军,我想回去了。”沈阑好不容易从人堆里脱身,躲到洛初闻的身边,小声抱怨“这些人我一个都不认识,他们倒像是我的挚交一样,上来就嘘寒问暖。”
还是刘弱宁那个冰块脸好,没人敢去招惹他。
“忍一忍,经验之谈,开始喝酒就一切都好过了。”洛初闻假笑的脸僵,好在这时传来齐公公的声音。
“皇上驾到,太后驾到。”
众臣下跪行礼“皇上万岁万万岁,太后千岁千千岁。”
“都起身落座吧。今日摆席为了庆贺洛将军不负众望凯旋而归,朕特意备了将军喜爱的菜式与上等美酒,望将军与众将士可以尽情享受。”楚择明边说边向洛初闻眨了眨眼,希望她能领会他的心意。
“谢皇上。”
高座上的女人雍容华贵,但脸上却布满疲态“哀家许久没有见到你了,快走上来让哀家好好瞧瞧。”郭太后招呼着,洛初闻走上前“参见太后。”
“都长这么大了,上次见你还是个小丫头,调皮地不知天高地厚,倒是你兄长温文尔雅,哀家还问过洛恒,是不是这男娃和女娃搞混了……哎呀,老糊涂了,怎么这大好日子提起亡人了,难免晦气。”郭太后笑着调侃的模样,洛初闻只觉得矫揉造作,惺惺作态。
“亡人亦是亲人,并不晦气,太后多虑了。”
“是哀家说错话了。”郭太后表面笑着,但眼中的敌意掩饰不住。面前的人从小就与自己作对,多次坏她好事,如果没有她,她的祈儿也不会惨死,每一个夜晚她都会梦到她抱着祈儿冰冷的身体,为他擦拭眼中和嘴角流出已经干涸的血。
她的祈儿死不瞑目,可杀人凶手却仍活得自在。
“洛家已无男丁,传宗接代的重任可就交在你手上了。你也到了成婚的年纪,不如哀家做主,选个好儿郎入赘洛家可好?”洛初闻如今手握重权,是块香饽饽,这块肉可不能便宜了别人。
洛初闻还未出言拒绝,一旁的楚择明倒先开了口“母后,洛将军才刚刚回来,说这些未免太早了。”
“哎,哀家老了,也就想想这些家长里短的事情,皇帝你也要努努力,多去后宫走走,哀家晚年也想儿孙绕膝,享享天伦之乐。皇帝登基后还未大选,正好将军得胜归来,普天同贺,借机大选也好充裕后宫,况且如今后位空缺,皇帝不能不放在心上。”郭太后话峰一转,将焦点抛到了楚择明的身上。
底下坐着的孙何之也起身道“多亏洛将军,天下太平,皇上无须再担心战事,如今后宫空虚,皇上时候该考虑选秀与立后之事了。”
盛赫接话道“皇上,钦天监算出次年正月初十紫薇星光华璀璨,召示天地祥瑞,乃黄道吉日宜行大事,皇上可将选秀之日定于那日。”
楚择明双拳紧握,心中怒火难耐,这一唱一和的戏码每天都在上演,这些人仿佛一条条贪婪的毒蛇,伺机而动要将他啃咬到骨头都不剩。
“选秀之事日后再议,今日只喝酒不论政事。”楚择明举起手中的酒杯,冲着洛初闻“爱卿,朕敬你,感谢你为朕的江山浴血奋战。”
“承蒙圣恩,臣定尽忠职守,为皇上鞠躬尽瘁。”接过齐公公送来的酒杯,洛初闻一饮而尽。
“宴会开始,诸卿随意。”
伴随着鼓瑟琴鸣,舞姬翩翩起舞,衣袖似流风回雪。洛初闻回到座位上,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辛辣流过喉咙,怒意才得以消散一些。
真正晦气的是从郭太后的嘴里听到父亲与兄长的名字,这个狠毒如蛇蝎的女人。
丝竹声中混杂着众人的交谈声,敬酒道贺的人络绎不绝,洛初闻全都来者不拒,刘弱宁和沈阑想要挡酒,也都被洛初闻一一回绝了。
高座上的楚择明看着场下的景象,看出了洛初闻心里的不痛快,是因为郭太后的话,又或许是因为自己?看到她眼睛微微朦胧,酡颜醉态,他小声在齐公公耳边说了什么,齐公公便退下了。
“皇帝,哀家老了实在不喜热闹,就先回去了。”郭太后觉得无趣,便起身离开了,若非别有目的,她是一眼都不想看到这个人。
“将军,你不能再喝了。”刘弱宁夺下她手中的杯子,他知道洛初闻的酒量,平日洛初闻不是贪杯之人,今日实在反常,他示意沈阑,沈阑连忙挡在前面,转移轮番敬酒人的注意力。
“将军,我送你回府吧。”
洛初闻努力地保持着最后的理智,但身体已经不受控制地向一旁倒去,好在刘弱宁稳稳地扶着了她,才让她没有出丑。“你去和皇上说一声,回府。”
她绝不能在大殿上闹笑话。
刘弱宁不放心将洛初闻一人留在这里,犹豫之际齐公公走了过来“刘副将,皇上见将军身体不适,吩咐老奴准备了一间房间让将军休息,刘副将随老奴过来吧。”
“谢皇上恩典。”刘弱宁搀扶着洛初闻,跟着齐公公到了一个干净的房间“这里有皇上吩咐准备的醒酒汤,宫女已经在外面候着了,刘副将可以放心离开了。”
“臣可否留在外面替将军守夜?”刘弱宁还是不放心,询问道。
齐公公躬身垂首“刘副将也辛苦一天了,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这里是皇宫,到处都是禁军,皇上也特别叮嘱了,将军不会有危险的。”
刘弱宁虽然不情愿但也无可奈何“那就劳烦公公费心了。”退出房间后便看到气喘吁吁跑来的沈阑,抱怨道“你们走了怎么不叫我啊,我追了你们一道,这宫里弯弯绕绕的,我差点迷路了。将军呢?”
“在里面休息呢。”
“那咱两有地方待吗?是一起守夜还是轮流守啊?我现在挺精神的,要不咱两一起吧……”沈阑说着就要往房间的方向走,被刘弱宁拉了回来“皇上的意思是让咱两回去。”
“哦,那咱两出宫找个地方喝点儿吧。”沈阑转身走了几步,看到刘弱宁还是停在原地没有动。
刘弱宁知道自己的担心有些多余,但他实在放心不下。
沈阑看出了刘弱宁的犹豫,知道这人是个死脑筋,于是提议道“你要实在担心,咱两就找个隐蔽的地方偷偷守,要是被人发现了就说咱两也喝多了,走不动道了不就行了。”
看到刘弱宁投来称赞的目光,沈阑得意地叉腰仰起头,享受这难得的“高光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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