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的作战计划啊，”眼底一片青黑的家入硝子叼着根点燃的烟，对着电脑敲打键盘，没给两个学生一个眼神，“不是取消了？”
“是取消了，但是……”
粉发男孩握紧拳头。
他敬爱着爷爷，五条老师，和同期伏黑惠、钉崎野蔷薇也是关系很好的朋友。只是，自平淡的生活被打破以来，远房舅舅是第一个对他说‘去做你想做的事’的人。
自被卷入咒术界，他就一直被人推着走，没有选择。坂田银时也没给他选择，只是告诉他，他这个曾被称作宿傩容器的人拥有自由。
自由，于他而言何等奢侈的词汇。
什么是自由？
定义很简单，但每个人的认知又不同。虎杖悠仁扪心自问，他想要的自由，就是敬重的人健康快乐的活着，无辜的人平平安安。
因此伏黑惠被受肉，他很愤怒，发誓要夺回对方。如果作战计划舍弃了伏黑惠，他要抗议，他要推倒从来。
同理，如果上一个计划真的波及到五条老师，那他要挖出潜在的危机。
下定决心，男孩抬头，注视着看上去很随意的医生，“家入医生，我想问，上一个作战计划，是不是和五条老师有关？”
敲打键盘的手停下。
家入硝子吸了口烟，吐了口烟圈才漫不经心道，“是有关，既然计划被取消，告诉你也无妨。”
她简单说了众人本打算在五条悟战死后，让乙骨忧太复制羂索的能力，使用五条悟的遗体对抗两面宿傩。
“五条的领域展开很强大。”
钉崎野蔷薇倒吸一口冷气。
她昨日下午醒来，已经找人了解了现况，掌握了一些情报，现在也知道羂索的身份。
“我昨天把那个抢人身体的家伙大骂了一顿，结果我们自己人要用五条老师的身体？太没人性了吧？和那个脑门有缝合线的家伙有什么区别？”
家入回忆起乙骨忧太说的话，并未回答。
听到手指被捏得咯吱作响的声音，她循声看去，发现虎杖悠仁紧咬着下唇，渗出血了都没松开。
“喂，虎杖，别伤害自己啊！”
好一会，虎杖悠仁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身上的咒力在沸腾，“原来如此，难怪要将战场划分为两个，还让乙骨学长去打羂索，原来是为了复制能力。”
他声音充满了愤怒，“还没开战就认为老师会输，既然觉得老师会输，那就打团战啊！我们有这么多人，这么丰富的术式！”
想到避开他的第二次会议内容，想到当时投票的画面，他越发愤怒，“如果他们只打算站在一旁看着，那有什么资格对作战指手画脚？还要利用老师的遗体……”
“在咒术界，利用咒术师的遗体制作咒具是常有的事。”家入冷不丁道。
钉崎野蔷薇也说：“奶奶和我说过，但没说太多，毕竟她只是个人咒术师。不过在咒术师家族，在总监部，这应该是常事。”
“什么狗屁咒术界？”虎杖悠仁骂道。
他突然想到羂索如今使用的身体。已经故去的夜蛾校长曾经说过，夏油杰曾是五条老师的同期和朋友，还说过夏油杰死于五条老师之手。
当时夜蛾校长满脸怀念，甚至有一种让人不安的坦荡。后来总监部的处刑命令下来，他才反应过来，那是对赴死的坦荡。而临死前，那位校长怀念着学生。
“老师没把他朋友的遗体交给咒术界，就是不想看到这一幕，但他想不到有人在打他遗体的主意。”
虎杖悠仁觉得可笑极了，甚至觉得平时算是和善的前辈们也跟着陌生起来。
“所以夏油的遗体被盗了。”家入依旧平静。
虎杖悠仁忍不住瞪她。
家入一口气将烟抽完，又点燃了一根，“那个计划，五条也同意了。”
“怎会？”钉崎野蔷薇骂道，“不要因为身在咒术界就习惯这种事啊！要是哪天我死了，一定要让人美美化个妆好好下葬，被拆得七零八落什么的，绝对不要！”
“绝对是他们商量好后再通知五条老师，”虎杖悠仁笃定道，“就像大家总商量好才把事情告诉我。这个时候，我只能接受，而五条老师……”
家入硝子淡淡道：“大概不在意吧。这种事，以前发生过很多次，也没见他生气。”
“才不是不生气！”
虎杖悠仁胸口剧烈起伏，“如果是我、如果是别人这样对我，我最后会接受，可是，我会失望，会不甘心。”
就像当初在少年院，两面宿傩占据他的身体，挖出了心脏。他明知这是一个可怕的对手，却还是忍不住做了交易，只为了活下去。
想活下去有什么错吗？
没错！
但是涉谷一战，两面宿傩用他的身体杀了人。
他后悔了，一开始是后悔因为贪生害死这么多人，从此被罪孽压得喘不过气。直到昨日复盘，他还在后悔，但这一次后悔的是他不该在情报不足的时候和两面宿傩交易。如果他更加了解对方，如果有更好的办法，他要既活下去，也不让两面宿傩害人。
少年从未忘记那些争论，也知道一直以来咒术界许多人盼着他死去。这是他必须背负的东西，他不能用年少无知掩盖少年院的那场交易。
“我有错，但真正的刽子手是两面宿傩，所以我要杀了他。”
在场两人不知他的心理活动，听到这话，还有些疑惑话题怎么跳到两面宿傩这儿，紧接着就听到少年有些沙哑的质问，“可老师呢，他有什么错？他祓除咒灵，教导我们，照顾我们，做什么都奋斗在第一线，就连这次决战也一样。他很负责，我很敬佩他，可这不是大家理所当然的理由。”
想到初入学时会和自己一起胡闹的老师，虎杖悠仁忍不住湿了眼眶。
老师那样一个情感丰富的人，在被人自顾自的安排了，肯定会失望吧。
“明明是因为失望才不在意，却被认为是不在意所以可以随意对待他，这不公平，一点都不公平。”
“虎杖……”钉崎手足无措，不敢和以前那样嘲笑他。
家入硝子又抽完了一根烟，终于肯看少年，“你要去质问他们，把这些话再说一遍？”
虎杖悠仁摇头，“一直以来都是这样，我说再多都没用。”
“你要怎么做？”
“成为咒术界的顶点，改变这个和狗屎一样的地方！”
家入硝子想到很久以前，五条悟开心的来找她，告诉她又收罗到好苗子。被收养的伏黑惠，三年级的两人，二年级的几人，再是虎杖悠仁。
五条那家伙到底在高兴什么？
找到新生力量可以改变这个散发着恶臭的咒术界？还是终于有人可以攀登咒术界的顶点，卸去身上的重担？
已经不重要了。
正如虎杖说的那样，五条已经失望了，如今只是在机械的配合他们打完决战。
打完之后呢？
这本该是个谜题，可是他们已经自顾自的安排了五条悟的结局——死亡。
不死亡，何谈使用遗体？
“诅咒，”家入硝子忽然笑了，“大家一直在诅咒他啊。”
她望向愤怒的同时还在哭泣的男孩，“成为咒术界的顶点，很远大的志向。那我告诉你两件事。第一件，夏油不仅是五条的朋友，还是挚友。”
“挚友的遗体被拿去用，老师气疯了吧？”钉崎野蔷薇下意识道，又意识到问题，“可之前的计划，没安排老师打那个混蛋啊？”
“老师被安排了，”虎杖悠仁擦干眼泪，在这场发泄中，他再一次完成了蜕变，“都商量好他的死亡再通知他，又怎么会给他这个机会？”
那些人不给机会，他来给，他才是作战指挥家，不同意的，用拳头说话！咒术界本就是一个用实力说话的地方，那群烂橘子，那些不出力的家伙都给他闭嘴！
家入硝子没有多问他的打算，继续说，“第二件事，之前涉谷一战出现许多伤患。我在医治一名辅助监督时得到一个情报。他看到诅咒师尾神婆用降灵术召来了十多年前死亡的术师杀手。”
“术师杀手？”钉崎野蔷薇震惊，“专杀咒术师的杀手？”
“没错，那个人叫伏黑甚尔。”
虎杖悠仁的怒气一滞，“这个名字，该不会是伏黑的亲戚吧？”
“他是伏黑惠的父亲，当年袭杀五条不成被反杀。”
钉崎野蔷薇豆豆眼，“可老师收养了伏黑那家伙，这，这，他好勇啊！”
家入硝子对此不做评价。
她在抽屉里扒拉了会，拿出一个瓶子。
“这是伏黑甚尔余下的骨灰，降灵术的媒介。严格意义上来说，只要还有骨灰，就能一直召唤那家伙，除非灵魂彻底灭亡。涉谷战后不见伏黑甚尔，他使用的那具身体应该已经死亡。”
虎杖悠仁眨眼，再眨眼，“家入医生，你的意思是……”
“我没别的意思，是否使用看你。使用降灵术的人不少，咒术师诅咒师都有，有意向就去问猪野让他提供情报。”
把瓶子给出去后，这位医生点燃第三支烟，同时把两人赶出去。
“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
被赶出去的两人面面相觑。
过了会，钉崎忍不住道，“自己的儿子自己救，老师都帮他养了儿子。虎杖，你怎么不说话？”
“我觉得，”虎杖悠仁若有所思，“家入医生是在暗示我们，这个伏黑甚尔可以成为我们的帮手。”
“是啊，打两面宿傩救伏黑的帮手。”
“不仅仅是这样，我是说，让我成为咒术界顶点的帮手。所谓顶点，不仅要实力，还要权力，我要改变这个狗屎般的咒术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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