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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光风霁月大师兄

森冷粘腻的询问从耳畔响起,肩膀与腰分别被身后的人强势揽住,后背冷得像贴了一堵冰墙,而他的手,又被身前的人牢牢抓稳,意外地炽热。

冰火两重天,谢春酌被二人夹着只觉不寒而栗,尤其是二人对视之后,都将目光看向他。

他像个被叼住要害无处可逃的猎物,身前身后的野兽都在正在考量对方,在思虑如何能将他吞吃下腹。

“师兄误会了,我只是想给春酌花而已。”

叶叩芳先一步后退,露出了手中的凤仙花,小而娇弱的一朵,叶片翠绿,用拇指和食指捻着,确实是要将花给人的样子。

“这花怎么配得上卿卿呢?”闻玉至维持着动作没动,黑眸幽深,语调漫不经心,“真是丑陋。”

不知道是在说人还是说花。

叶叩芳面上笑容不变,恍若感觉不到闻玉至喷薄的恶意,可他嘴里说的话,那么轻柔,又好像饱含深意。

“只要春酌喜欢,即使是路边的一棵草,也有无上的价值。”

这话谢春酌爱听。

他看叶叩芳的眼神赞同,刚瞥两眼,闻玉至就攥紧了他的肩头。

又在发神经。

谢春酌抖动肩膀,甩开闻玉至的手,站到了两人侧边。

“一朵花而已,有什么好吵的。”

虽然知道起因是因为自己,但是借口花也太莫名其妙了吧?而且叶叩芳根本没干什么。

他看向闻玉至,显然是觉得对方无理取闹。

这眼神把闻玉至看得气笑了,不过他不怪卿卿,都怪某个狐狸精道行太深,卿卿被骗了。

“确实,卿卿想要什么,即使是天上的月亮,我也会把它摘下来。”

“月亮再好,也要春酌喜欢。”

二人面对面,你一言我一语,语速皆不紧不慢,笑容满面,叫人看了还以为他们是至交好友,正在谈论什么事宜,结果仔细一听,才觉出不对劲来。

闻玉至说到最后脸上的笑都掉光了,扭头想找谢春酌秀恩爱,表明自己的正宫地位,结果一回头,发现人不见了。

叶叩芳也是同样的动作。

两人脸瞬间阴沉,而后再对视,已是硝烟弥漫,没了装模作样的虚伪,只剩下冷意。

“离他远点,他不属于你。”闻玉至直言,“我会补偿你。”

叶叩芳不答,直到闻玉至转身离开,才兀然开口:“有句话,不知道闻师兄听没听过。”

闻玉至回头,见他唇角微扬,面容清润,端的是君子如玉,就连话语都像是劝诫。

“世人皆言:先来后到。”

-

谢春酌懒得理那二人扯头花似的吵架,径直回去后,就在屋子里思索下山的事。

下山名单方才执事长老已经发给了他,除了他与闻玉至、叶叩芳以外,还有储良、万春,以及两个内门弟子。

一行七个人,目的地为不汤山,但由于叶叩芳的缘故,他们需得在将人送往不汤山偏北的城镇,路上耽误时间约莫需要半天。

他们会在半个月内抵达不汤山秘境,与骷髅妖相逢,而他能杀死闻玉至的最佳时机就是在秘境,只要能找到机会支开其他人独处……

不过这样一来,假使闻玉至再一次死亡,恐怕师尊就要怀疑他了。

加之闻玉至复活一事,也有蹊跷。

他还是需要好好筹划一下,路上或许也有好时机,毕竟闻玉至修为还未彻底恢复,意外死在某个妖手中也不是不可能。

想到这个死法,谢春酌抑制不住笑声。

“……哈……”

他还没笑一会儿,怀中玉牌忽地发热,闪动亮光,谢春酌连忙敛了笑,拿出玉牌,食指中指合并一点,淡漠的男声便从中泄出。

“过来一趟。”

是南災。

简单四个字,算作通知,说完后玉牌的光就灭了。

谢春酌盯着玉牌动作停滞几秒,回神发现自己屏住了呼吸。

半晌,他讥讽地笑了声。

他自入千玄宗,与闻玉至联系上,南災就一直对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之后拜师也是,无论他怎么赶着上前讨好,也无济于事。

甚至于前几年闻玉至秘境身死的消息传入宗门,南災还一度怀疑过他,若不是他装得好,骗过其他人,恐怕他早就被赶走了。

几年见不着一次,闻玉至回来了,要跟他一起下山了,就找他了。

估摸着是怕闻玉至又死了。

谢春酌想着,低头看了下自己的衣衫,没什么不妥帖的,干脆就这样直接前往了南災仙尊所居住的潭泾山。

御剑飞行到达时间,门口的仙童与仙鹤正蹲在门口你来我往地踹石子儿玩。

仙童看见谢春酌,惊喜地呀了声,小短腿哒哒哒地跑,扑到了他怀里。

“大师兄~”仙童嫩声嫩气地喊。

谢春酌不喜欢小孩儿,但喜欢这个小仙童,可爱极了 。

他弯下腰把小仙童抱起来,掂了掂,声音柔和,“怎么都重了?是不是偷吃东西了?”

仙童是低阶修仙者生下的孩子,天生自带灵力,是一些魔修与妖眼中的最佳补品,父母护不住时,便将孩子送入宗门给人当弟子。

没有关系的当外门弟子,有点关系的自然就塞到长老或仙尊座下当仙童侍奉,长大后后就转为内门弟子继续修炼。

“因为师兄好久都没来看我了~”仙童揽着他的脖子,委屈地说,“我好久都没见过师兄,我好想师兄。”

谢春酌过往总是为了彰显自己和南災关系亲近,即使南災不见他,他也要三不五时过来一趟送点东西,大半时候在这里耗着时,就和小仙童待在一起。

这段时间闻玉至回来后,他确实没来了。

“抱歉,最近有点忙。”谢春酌拍拍他的背安抚。

“我知道~是因为闻师兄回来了,你要陪他嘛。”仙童说着,从他怀里溜下来,小手牵住他的大拇指,拉着他往前走。

“不过师兄你还成婚吗?”仙童边走边问。

谢春酌摇头:“不了。”

仙童大人似地叹气:“哎,我就知道,闻师兄太小气了,要我说,大师兄你又漂亮又厉害,多娶几个道侣也行啊~”

谢春酌忍俊不禁,还没捏他圆包的小发髻戏弄一二,前方便传来一阵不轻不重的灵气,在空中荡出水波纹。

“又在胡言乱语什么?”

南災的声音自洞府内传出。

仙童立即收回抓着谢春酌拇指的手,背挺直,包子脸拉下,瞧着很是板正严肃的模样,只是开口说话还是一股子奶味儿。

“大师兄,你进去吧,仙尊等您已久了。”

谢春酌心情奇异地好了不少,他踏进洞府时还在想,这才等了多久,说两句话的功夫,跟他当时来找南災吃闭门羹的时间少得多了。

南災的洞府朴素,几乎没有什么家具器具,就连桌子和床也都是灵石铸造而成,乍看一眼平平无奇,但仔细看,便知道这洞府内全是天灵地宝,比起精致华美的房屋,价值可高太多。

洞府宽大,往里走,内有一座寒潭,还未逼近,森冷寒气逼出,白发仙人坐于潭中央的一块浮冰上,竟轻如鸿毛,薄冰丝毫没有碎裂的痕迹,且对方的衣袍干燥洁白,未有一丝润湿的痕迹。

他闭着眼,雪白长睫垂下,银白发简单用簪子束起,面容冷峻,唇薄,下抿,疏冷之意尽出。

谢春酌走到潭前便停下步伐,行礼低头,喊:“师尊。”

未有回应。

一秒后,谢春酌心中唾骂,面上老老实实地半蹲着,不敢抬头看。

南災睁眼,便看见他微垂的乌发缠落在雪白的脖颈中,脸小而精致,淡眉唇红,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单是在那站着,便有股弱柳扶风之意,惹人怜惜。

尤其是因为动作的缘故,衣襟略松,露出些许被人亲吻蹂躏过的皮肉,青青紫紫。

“□□。”

吐出这两个字后,南災就见自己这小徒弟震惊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他。

这会儿眼睛瞪圆了倒是少了点狐媚色。

南災淡淡道:“修道之人,不可重欲,你与玉至,该少行房事。”

他下了结论:“你太重色了。”

闻玉至在时与之纠缠,死后便要另跟他人结为道侣,属实是对修道路上一大阻碍。

“……”

谢春酌不敢相信这话是从南災口中说出来的,他深呼吸一口气,想缓缓,结果发现缓不过来,当即咬着唇,恼怒道:“师尊未免对我偏见太过,你说我重欲,怎么不说闻玉至?”

南災一怔,“他……不会的。”

先是迟疑,眉拧起,一副不太相信的模样,后面又不知道想到什么,表情恢复原样,仿佛笃定就是谢春酌缠着闻玉至夜夜笙歌。

谢春酌不想与他讨论这等尴尬之事,在心里又狠狠骂了几句老东西,而后作出低眉顺眼的姿态,开门见山:“师尊叫我来,不知所为何事?”

“你与玉至明日便要下山,前往不汤山缉拿骷髅妖,玉至修为未彻底恢复,路上你便是带队之人,若有事,可随时跟我联系。”

南災抬手,备好的东西就飞到谢春酌手中。

伴随着空灵的悦耳声响,谢春酌感觉手心一凉,定睛一看,发现是一枚拇指大小的银色铃铛,用红绳串着,很像人间市集上卖的小玩意儿。

“这是化雪铃,注了我的一丝魂力,在危机时刻摇动铃铛,可挡化神期一击。”

南災停顿片刻,又继续道:“也可作攻击使用,低于我之下的修为,都可一击毙命。”

话罢,洞府内仿佛陷入了停滞。

南災瞳孔白茫茫一片,宛若失明之人,可谢春酌却能感觉到对方正在注视、打量着他。

为什么?

不等他想,南災直接告诉了他原因。

“玉至之死,尚有蹊跷,杀他的人知道他复活,必定会动作,届时,你可用化雪子铃与我传信。”

又是一个铃铛飞来,这次是清脆悦耳的铃铛声,谢春酌拿到手,也是一个银白的铃铛,与化雪铃相似,唯有雕刻的花纹不同。

“此事,不要告知他人。”

谢春酌勉强一笑:“弟子知道了。”

南災颔首:“去吧。”

没有再多言语,他又闭上了眼睛。

谢春酌行礼,握着两个铃铛离开。

他走到洞府门口,阳光落下,他不禁眯起眼睛,仰头缓缓吐出一口气。

小仙童牵着仙鹤翅膀朝他跑来,诧异道:“师兄,你脸色怎么那么差?”

谢春酌闻言,摸向自己的脸,竟是出了一头冷汗。

其实宝宝以前的情债欠了很多(擦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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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光风霁月大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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