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一切都消失在机甲的长鸣中。
那把插进胸膛的长枪。
饶以的掌心盖在胸口上,隔着一层单薄的衣布,他想起醒来第一刻的所见所感。
胸口的疤痕宣告着战争结束,眼前的平静刺痛着他的神经。
他不知道为何自己的身体机能大幅下降,已经变成了一副虚弱至极的样子,完全无法达到曾经能力的十分之一。
但或许是有失有得,他靠着精神力的增强,从虫族驻地一步一步爬了出来,在荒野发现了一架旧舰,里面有一堆白骨。
他不知道那个头骨是谁的,但他知道要带走他。
饶以缓缓睁开双眼,周围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但他不愿闭眼。
饶何没有走出来,他永远留在那里了,他知道。
饶何也走不出来,百年的骂名和数以计千的生命衡量不来。
饶以从床上坐起来,他拉开遮板,从床上下去,轻手轻脚出了宿舍。
站在漆黑一片的走廊里,圣邸的墙面冰凉,他挨着墙边走却觉得这墙壁温热。
一路来到盥洗室,里面没了晚间的细微光照,地面上的水看不见,他放慢了步子,偶能感觉到踩着水了。
站在镜子前,他才打开了自己的浮屏照亮了面容,从镜子里看着自己。
他站着看了好一会,镜子里的自己眼睛一眨不眨与自己对视着。
勉强地笑了笑,最后放下了浮屏,又沿着来路回去了。
重新躺回床上,他听不见最开始的低声交谈,众人入睡,他侧过身,闭着眼睛试图让自己入睡。
在大脑持续混乱了五分钟后,他叹了口气,又正过来平躺,尝试调动精神力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感官逐渐变得更敏感清晰,他还是不太适应,现在的身体与他记忆里的有很大不同,他明显感受到对身体的掌控力变弱了,而且不是变弱了一点,不是肌肉含量下降速度变慢体质下降那么简单……他感受不到一点身为哨兵最基本的最低标准的身体机能了。
代价吧。
但他同时还察觉到不同,精神力强化了,能从阿鲁迪克星逃出来,正是因为精神力得到强化。
他发现自己在无意识中折射了他人的意识,相当于隐身了。
记得在文献中看到过,这是一种只在传说中存在的精神能力,可能是本故事书,书中为其命名为无形。
可现实中精神力只是精神体的一种很难具化的表现,越强大的精神体精神力的感知越强,能察觉到的东西就越细,距离也会越远。
不过向导之所以被称为向导还是因为精神力有引导性和保护性,很多向导的精神力强大就强大在引导力,当然在向导中也有评级,有些厉害的能释放不同的能力,比如他以前的精神力就是能在一定范围内感受到对方即将做出的动向,现在这个能力有些弱化,至少这几次使用他没有感知到,不过他多了些别的。
这么想着,他也掌握住自己新的能力了,他合实的双眼前逐渐浮现出一只金丝勾勒的猎隼模样,那是他的精神体具形。
猎隼翅羽光洁,锐眸与他对视着。
视野中的一切遮挡物都无影无踪,他看见了这里的每一个人,躺着的,坐着的,聚在一起的,甚至还有宿舍外面走动着的人。
但是再远的他就看不到了,只有白茫茫一片,可能精神力不能扩张到那么远。
这是能看见所有有机生命体。
他先前刚醒的时候精神力是无意之间释放的,大概是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后面用枪威胁谭漳的时候,他是按照上一次的感觉调动的。
以前很少直接去观察精神体,这种行为很奇怪很不舒服,总觉得像动物在嗅自身的气味,看别的人那更冒犯。
饶以没有再去深入感受它的存在,注视太久,会生出一些认为这精神体不是自己的想法。
他将注意力放到自己能运用的能力上,思考着到底怎么回事。
从前的进化是突出在外化机体能力上,现在是集中强化了?
不对……这种进化是基因进化,如果他的能力改变了,那就说明基因也改变了,而且从前不是没有学习过向导专业术论,就算是顶尖的S 向导也很少出现能直接化形的存在,都是在用意识在进行探查、指导。操作。
他想起来自己刺向虫母的那一击,猎隼就像真是出现了一样附在他的刀上,这算是化形吗?
等等,那双眼睛的颜色……是金色的?
他记得他的猎隼双瞳是黑的。
眼中的猎隼缓缓张开双翅,饶以不再看它,整个人坐起来,慢慢恢复平常状态。
也不知是不是太久没休息过,太阳穴隐隐发痛,他总是记起过去的事,无论是百年前还是几时刻前,这种过多无用的回忆消耗着他的情绪。
但今夜怕是睡不着了,他翻出自己的手表,拉出一个浮屏开始看各种旧事新闻。
这百年间发生了太多太多。
自那次战争后,虫族占领了阿鲁迪克星,但好在旁边的Hzp-311星不符合虫族的生存环境,他们原先是要把那颗星球洗劫变成一颗荒星的,但人类后援军及时赶到,将那颗星球的虫族赶尽杀绝。
他死前那一击应当是起了作用,陆擎熠,他的直属领导应该是接到了他发出的信号,赶到终结了天眼虫母。
虫族元气大伤,没有选择继续攻打,人类占领了那颗小星球,并将大量武器移至那里,但虫族似乎因为那颗星球生态无利于他们生存,没有进行攻打,人类也没有进行大规模攻击。
这两颗星球之间后来爆发过一次大型战争,以人类失败为结局,虫族差点通过跃迁来到人类大本营,后来虫族主力迁徙走,继续拓张,这块星球逐渐荒废,人类回到那颗小星球上,远程探测到阿鲁迪克星地下几乎全空,资源剩余量稀少,此时人类对虫族的观察也提升到了一个新的阶段,专家认为虫族在进化后已经变异到第三阶段,成为超虫类群,一群攻击性极强的向外拓张生命体。
至于人类驻扎的地方上,内战也发生过无数次,短短百年光人类自己打仗就毁灭了三颗星球。
他还了解到他目前处在的基站是类世纪开始前,母星地球上的亚洲,现在的和主联盟主导的新开发基站,而全人类基站目前有六千七多百所,规模各不相同,用处也不一样。
人类之间的势力也是交错复杂,但近几年还算和平,自己曾经从事的高塔也已经独立为一个组织,包容宇宙各处来的进化者单位,散落在宇宙各个角落,是人类的主要对外兵力,当然,各势力的哨兵与向导也会为各自的势力所效力。
他就这样看了一夜大事记录。
饶以早铃打前下床出去,早起的人不少,都在洗漱。
皮鞋在地面上走动的声音引来不少人的视线。
他无奈只能一步一步慢慢走,他冲了把脸漱了漱口,也没什么好收拾的了。
圣邸为了让学员们能适应宇宙中的光亮,整个圣邸区域被专门隔出来168时刻才会换一次日光状态,比如现在,饶以只能用手表上的手电光照路。
饶以先去领了同一的服装换好,他看着助教发来的课表,直接去找自己的教室了。
今天一共三节课,第一节军事战略学,第二节精神理论,第三节训练学。
他统共浏览了一遍自己所有的课程,大部分还是那些老的,实践课多了一些。
他早早就坐到教室里,一直在看助教传过来的教材。
军科理论书很多年都没看过了,教材改来改去根本的还是那些东西。
陆陆续续有人进来了,他把浮屏关闭,看着人群三三两两把自己周围的空位坐满。
上课铃打响。
教室里的人依然在各干各的事。
上课五分钟后……
一个洋洋洒洒的身影出现在教室门口,那人毫不在意迟到,大衣甩在身后,几步直径走上讲台。
“……”
饶以打开课表,看了眼课程下面的名字。
李凭。
谭漳还有个名字?
“你们李老师还是没回来,这周继续我代课。”谭漳将自己浮屏上内容投到教室大屏上,“来,随机叫个人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下面突然躁动起来。
“我去,怎么突然点人?”
“之前上这课不是在放电影吗?”
“现代战略的总体观与客体观,这确定是个问题,不是个概念?”
“教材里怎么搜不到?”
“搜到正确答案他能出问题问你?”
饶以看见他脸上那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两人目光从教室前越到教室后对视着。
“……”
“那就请我们的新学员回答一下吧!”他拉出一个屏幕,长指快速操作起来。
所有人都通过大屏看着他在众多名字中直奔‘饶以’二字。
在他点下去的同时,饶以腕上非常明显地响出“滴滴”声。
众目光聚向饶以,谭漳撑了下旁边的桌子,拭目以待地看着他。
在众目睽睽之下,饶以站起来,他看向问题。
底下一片安静,他正站在整个教室的最高处正中间,谭漳撑着讲台静待着他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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