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丝从昏迷中醒来时,窗外已是繁星满天,肩膀上的伤口被精心包扎过,隐隐作痛却不再流血,她试着动了动手指,发现自己的右手正被一双温暖的大手紧紧握着。
“醒了?”
艾瑞西泽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莉莉丝转头,看到王子坐在床边,金发凌乱,眼下挂着浓重的阴影,显然一夜未眠。
“水...”莉莉丝艰难地开口,喉咙干得像是被火烧过。
艾瑞西泽立刻端来一杯温水,小心翼翼地扶起她的头,让她慢慢啜饮,水顺着喉咙滑下,莉莉丝这才注意到房间里还站着妮娜和几位御医。
“公主殿下!”妮娜扑到床边,眼睛肿得像桃子,“您吓死我了!”
莉莉丝虚弱地笑了笑:“我没事...”
“这叫没事?”艾瑞西泽突然提高了声音,又立刻压低,“你差点...差点...”
他的声音哽住了,握着莉莉丝的手微微发抖,莉莉丝从未见过这样的艾瑞西泽,这样脆弱和慌乱,完全不像那个永远从容优雅的王子。
“魔族为什么会出现在平民区?”莉莉丝转移话题,“皇城的检查应该是不会让魔族混进来的。”
艾瑞西泽的表情瞬间变得严肃:“我正在调查,估计是有人和魔族做了交易,把魔族放进来了,你放心,我会让伤害你的人付出代价的。”他轻轻捏了捏莉莉丝的手指,“你好好休息,这些事交给我。”
御医们又检查了一遍莉莉丝的伤势,确认无碍后便退出了房间,妮娜依依不舍地看了莉莉丝好几眼,才被艾瑞西泽以“病人需要休息”为由请了出去。
莉莉丝坐在城堡花园的石椅上,右肩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距离魔族袭击已经过去三天,宫廷医师说她的伤至少需要两周才能痊愈。
月光洒在玫瑰花丛上,为花瓣镀上一层银边,莉莉丝轻轻叹了口气,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绷带下的伤口,艾瑞西泽这几天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她身边,直到今晚被国王紧急召见才离开。
“深夜独自赏月,不怕着凉吗?”
一个低沉悦耳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莉莉丝猛地回头,看到魔王正倚在一棵橡树下,银白长发在月光下泛着微光,深红色的眼眸含着笑意。
“是你!”莉莉丝下意识地摸向腰间的魔杖,一脸警惕的看着魔王。
魔王优雅地行了个礼:“正是在下,听说小公主受伤了,特来探望。”
“少假惺惺的。”莉莉丝压低声音,“那些魔族是不是你派来的?”
魔王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我怎么会舍得伤害你呢,莉莉丝?如果是我,你觉得那个小王子还能活着?”他向前一步,月光照亮了他俊美的面容。
莉莉丝皱眉:“那是谁?”
“一些不听话的下属。”魔王轻描淡写地说,“我刚苏醒,有些魔族迫不及待想证明自己的价值,就背着我和人类做了交易。”
莉莉丝的心跳加速:“是谁?”
“这正是我想告诉你的。”魔王又靠近一步,近到莉莉丝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气,“明晚午夜,在旧城区废弃教堂,那个人类还会来找魔族交易。”
莉莉丝警惕地看着他:“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魔王突然执起莉莉丝的手,在她手背上落下一个轻吻,他的唇冰凉如雪,却让莉莉丝的手背像被灼烧般发烫。
“因为我舍不得看你受伤,而且,妄图利用魔族的人类是该给他点教训。”魔王抬头,红眸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小公主也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哦,提前死亡的话,我可没办法实现让你幸福的愿望了,不是吗?”
话音未落,魔王的身影已完全消失在夜色中,几乎同时,花园另一头传来艾瑞西泽的呼唤:“莉莉丝?你在哪?”
莉莉丝深吸一口气,平复剧烈的心跳:“在这里,王子殿下。”
艾瑞西泽快步走来,金发在月光下如同流动的黄金,他眉头紧锁:“你怎么一个人出来了?伤口会恶化的。”
“我没事。”莉莉丝勉强笑了笑,“国王找您有什么事吗?”
艾瑞西泽在她身边坐下,表情凝重:“父王收到情报,魔族袭击不是偶然,有人类在背后操控。”
莉莉丝的心跳漏了一拍:“查到是谁了吗?”
“还没有。”艾瑞西泽摇头,“但我已经加强了城堡的守卫,也派人去调查最近与魔族有关的线索。”
莉莉丝咬了咬唇,她该不该把魔王的情报告诉艾瑞西泽?但如果说了,要怎么解释消息来源?而且是自己的提议去送妮娜会平民区的,才让魔族有可乘之机,王子会不会怀疑到自己头上。
“莉莉丝?”艾瑞西泽关切地看着她,“你脸色不太好,我们回去吧。”
“好...”莉莉丝站起身,突然一个踉跄。
艾瑞西泽眼疾手快地扶住她:“小心!”他的手臂坚实有力,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龙涎香气,“我扶着你。”
“不...不用!”莉莉丝慌忙拒绝,艾瑞西泽已经伸手挽住了莉莉丝的腰,小心地扶着莉莉丝没有受伤的那边手臂。
“别逞强。”艾瑞西泽的声音温柔却不容拒绝,“你是伤员。”
莉莉丝只好僵硬地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月光下,王子的侧脸如雕塑般完美,长睫毛在脸上投下细小的阴影,但是自己伤的是手臂,不是腿,并不会走不了路啊……
第二日午夜,旧城区废弃教堂。
礼宾官罗伯特小心翼翼地推开腐朽的木门,月光透过破碎的彩绘玻璃,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东西带来了吗?”一个沙哑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
罗伯特擦了擦额头的汗:“带、带来了。这是王宫西侧守卫的轮班表,还有王子近期的行程安排。”
“很好。”黑暗中亮起几双猩红的眼睛,“另一半报酬呢?”
罗伯特从怀中掏出一个沉甸甸的袋子:“你们这次失败了,下次事成之后再付另一半……”
“恐怕没有‘事成之后’了。”
教堂的大门突然被撞开,刺眼的火把光照亮了整个空间,艾瑞西泽手持长剑站在门口,身后是全副武装的皇家卫队,莉莉丝和妮娜分别站在他两侧,魔杖已经蓄势待发,魔族见状直接快速逃离,消失在教堂里。
“罗、罗伯特大人?!”妮娜惊呼,这个大人妮娜在莉莉丝的生日宴会上见过,看上去是个很和善的人,“怎么会是您?”
罗伯特脸色惨白:“殿、殿下...这是个误会...”
“误会?”艾瑞西泽的声音冷得像冰,“出卖国家机密,勾结魔族刺杀王室成员,这叫误会?”
莉莉丝紧握魔杖,心跳如雷,她偷偷瞥了一眼艾瑞西泽的侧脸,王子此刻的表情是她从未见过的冷酷。
“是谁指使你的?”艾瑞西泽一步步逼近。
罗伯特后退着,突然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我...我不能说...”
就在这一瞬间,一支漆黑的箭矢从教堂高处的窗□□入,精准地穿透了罗伯特的喉咙,礼宾官瞪大眼睛,倒地身亡。
“保护殿下!”卫队长大喊,士兵们立刻组成防御阵型。
艾瑞西泽迅速转身将莉莉丝护在身后,目光锐利地扫视四周:“弓箭手已经跑了。”
侍卫长跑到罗伯特身边,检查后摇摇头:“死了...箭上有毒。”
莉莉丝双腿发软,她本以为能抓到幕后黑手,没想到线索就这么断了...自己将交易的时间和地点告诉了王子,现在罗伯特又死了,自己的嫌疑会非常大…
回程的马车上,只剩下艾瑞西泽和莉莉丝两人,沉默像一堵无形的墙,横亘在他们之间。
“殿下...”莉莉丝终于忍不住开口,“我发誓,这件事和布鲁王国和我没有一点关系。”
艾瑞西泽转过头,月光透过车窗,在他俊美的侧脸上投下斑驳的影子:“莉莉丝,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你为什么会这么说?”
“我知道交易地点的事,还将您引去了平民区,难道您不…”
“你是我的未婚妻,莉莉丝。”艾瑞西泽的声音出奇地温柔,打断了莉莉丝的解释,“你没有理由害我。“”
莉莉丝心头一颤,他怎么会这么信任她?明明最后是他将自己流放,让自己惨死的……
“况且……”艾瑞西泽突然轻笑一声,“如果你真想杀我,有无数次机会可以下手。”
莉莉丝突然感到一阵鼻酸,这个在所有人眼中完美无缺的王子,此刻在她面前展露的,是无条件的信任,让莉莉丝差点动摇,怀疑自己当初看到的结局是不是真的。
“莉莉丝。”艾瑞西泽突然开口,“无论你有什么秘密,我都会等你愿意告诉我的那一天。”
莉莉丝的手顿了一下,她多希望自己没有看到过那些可怕的结局,这样就可以像之前一样,一直憧憬着嫁给王子。
“谢谢你的信任,殿下。”她最终只是这样回答,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马车缓缓驶入王宫大门,月光下,两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却始终保持着微妙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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