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陆韧嘉获得了一节试听课。
老师还在努力转化陆韧嘉。
老师说：“你看这边，好多同学从小学就开始上我们的分化培训班，他们在高中的时候，都成功分化成了老板。”
老师指着荣誉墙，上面写着成功分化率百分之百。
陆韧嘉的视线，看过那一排排同学的名字和照片，看了一遍又一遍。
好像这样，就能鼓励她，也能有朝一日，贴在荣誉墙上。
陆韧嘉感觉自己的心跳，在此刻更加放纵。
她克制住表情，依旧冷冷淡淡的，看上去对老师的介绍毫无兴趣。
她相当知道，如果自己表现的热情，那么很快就会被骗走钱。
“我们的课，保证你上了不亏。”老师还在极力游说陆韧嘉，买一个周期。
老师说：“而且，我们这个班包分化成功，不成功不收钱好吧。”
陆韧嘉：“不收钱？”
招生老师：“我说那么多，你就听到了不收钱？”
陆韧嘉获得试听课名额。
老师在上面讲得慷慨激昂。
老师：“首先你们要摆脱牛马思维，毕竟我们A城就那么大，岗位就那么多，如果不当老板，还有多余的职业供给给你们吗？”
同学：“不会！”
陆韧嘉：“！”
陆韧嘉被同学们的反应吓了一跳。
“如今就业环境如此恶劣，只有都当老板了，才能减轻社会压力，为更多人提供就业岗位。你们说是不是？”
同学们：“是！”
陆韧嘉抄抄抄。
她的字写得很好，一排排的楷体小字，落在笔记本上，简洁明了，干净清晰。
30分钟的试听课结束，老师意犹未尽的发下试卷。
陆韧嘉看着试卷，都是她没看过的题。
他们家从小没有资源，她也从未上过分化培训课。
如今，感觉新世界的大门对她敞开。
……
陆韧嘉第二天早早的去了机构。
如果有机会的话，她还想去试听一下其他机构的试听课。
一个星期试听两个，一学期她就能试听完所有。
招生老师看到她，过来打招呼。
招生老师：“同学，昨天听了一节试听课，今天准备报名了？”
陆韧嘉：“我来听老师说答案的，她昨天给了作业。”
招生老师：“唉，同学，你的试听时间已经结束了。你要不续个时，你看看我们的优惠价格，现在A城补贴，买三送一，你还能提前充值教育金，早上我们还是发苹果。”
陆韧嘉：“……”
陆韧嘉：“那好吧，我去对面机构问问。”
招生老师：“好好好，你回来，我跟老师说说，你看，我们机构是真的很为孩子们的未来负责。”
陆韧嘉获得一节试听课。
老师叫他们把试卷拿出来：“作业拿给我看看。”
众人把作业交上去。
老师：“唉，这几道主观题有点儿眼熟啊，你们谁拿知网查答案了？”
陆韧嘉问：“老师，不用知网查……那用什么？”
老师看了陆韧嘉一眼，惊讶道：“你知道知网是什么？”
陆韧嘉点点头：“嗯。”
老师皱了皱眉，说道：“你要记住，作为一个老板，他不可能知道知网是什么东西。毕竟他知道这个没用。”
陆韧嘉抿紧唇，她是知道的太多了。
老师现场给陆韧嘉改了试卷，摇头：“你的表现太差了，普通的老板补习班，你上了也是白上。”
陆韧嘉：“老师，给个机会，你要不再看看？”
老师看着陆韧嘉实在诚恳，终于还是松口，问道：“那你说，我是老板，现在要开除你，你应该怎么做？”
“开除我？”陆韧嘉觉得天塌了，开除的第一时间，应该找公司要经济补偿，如果谈崩，直接仲裁。
老师叹气，他随便拉过一个学生。
那学生说：“给你一巴掌，然后说：记住，是我fire了你。”
老师眼含鼓励。
“还有呢。”
学生歪了歪脑袋，语带傲气：“拿着一百万，滚。”
“不错，很有潜力。”老师说完，转头看向陆韧嘉：“看到了吧？”
陆韧嘉眼睛瞪大，“可是，可是我不该去问他要赔偿吗？”
学生同样疑惑不解。
老师摇头，对着学生，叹气：“看，牛马。”
陆韧嘉淡定的惊恐。
老师：“但是你可以报我们的特优速成班，包你一天开灵顿悟，两天掌握当老板技巧，三天直接分化好不好？只要9999999，你这样的顽固，也能开化。”
穷，是最好的拔草姬。
陆韧嘉带着卷子滚了。
出了门，就看到机构门口，一对熟悉的母子。
招生老师正忙于应对，着急赔笑。
家长：“都是你们！我儿子上了你们的课，才小学，就分化成老板了！”
招生老师：“这位家长，请你冷静，这里是公共区域。没有话，去办公室谈可以吗？”
家长：“就在这里谈！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想做什么，是不是想拿利益打动我？！”
老师：“这位家长，我深刻感受到了您的忧虑，不管你的孩子想分化成什么，我们都会努力帮你的。”
还是那个家长，还是那个孩子。
还是相同的对话。
再一次的，家长被招生老师劝服，带进了办公室。
而其他几个品牌的招生摊位，一副懒散的，见怪不怪的模样。
陆韧嘉恍然大悟。
她……好像被演了。
……
陆韧嘉在各大培训班附近转悠很久。
那些培训班上的广告，一针见血的戳中了她的心思。
分化成老板。
她想要分化成老板。
陆韧嘉收到了许多传单，传单上写了许多案例，案例上，都是他们学生的前期如何没有机会，在培训班的辅导下，竟然一鸣惊人，分化成了老板。
可是，这些培训班，太贵了。
她如果从今天开始去摇奶茶，也要好久才能攒上钱，再去分化……那也来不及了。
陆韧嘉犹豫着，眼前就看到了几个家长带着孩子出来。
家长们闲聊，“你知道的，今时不同往日嘛，他们幼儿园都有在刻意培养孩子的分化方向，报个班学学，也没什么。”
“还是孩子的未来重要，我也不想让他们像我们这代人这样，当牛马，苦哦。”
“是啊，我们孩子现在念了这班，都有老板意识了！说啥都是命令语气，以前自己擦屁股，现在都直接喊妈。哎，可把我高兴坏了。我问他谁教的呀，他说，管好你自己的事。”
陆韧嘉麻木听着，看着一个个小矮子走过。
现在分化，也许来不及了。
但，她为什么不能复读？
复读……
经过那么多老师严判，她现在是思维有问题。
如果复读，高一还是初中？
她需要多少时间，去纠正她从小刻在骨子里的观念?
忽地，她的视线里，又看到了一张宣传单。
“好消息好消息！A城亨达幼儿园，全面扩招，稳定让孩子们分化时，全员非牛马率100%，直接赢在起跑线上！”
身心疲惫，回到家，刚把饭蒸上，陆韧嘉耳朵尖尖，就听到新闻里说，A城昨晚出现了入室杀人案。
警方提醒民众，晚上关好门窗，不要去偏僻地界，不要让犯罪分子有机可乘。警方正在全力抓捕危险分子，还民众一个安定环境。
陆韧嘉抬头，看了看新闻里写的某个地址。
电视里，无人机拍俯瞰视频。
陆韧嘉贪婪地看着那些漂亮的别墅。
是富人区。
暂时杀不到她。
陆韧嘉又埋头切起了土豆。
……
此刻，A城已经陷入黑暗。
A城中心某个会议室，聚集了整个A城的顶级富豪。
他们衣冠楚楚，身上穿戴着能彰显他们身份的配饰，众人都是各行业的老板，囊括各个领域。
就连在网上传得神乎其神，一山不容二虎的两位老板，都和谐相处地坐在一起。
老板1不说话，老板2、3、4、5、6……99，也不出声。
老板100说：“警方现在有眉目了吗？已经过去三个小时，还没汇报进度。难道，是我们施加的压力还不够？”
老板100说完后，诸位老板才摆够了架子，纷纷说起自己的看法。
老板99：“我那么厉害的员工，莫名其妙死在家里，现场毫无痕迹，现金一分没丢，难保不是仇杀。”
“99，请注意你的用词，是我们的员工。不是你一个人的。”
97说：“说句不好听的……谁最想让他死？他死了之后谁获益最大？”
96说：“你们别看我啊，虽然我还没来得及和他签合同，但我不至于弄死他。咱们到底都是A城人啊！难道我不想赚钱吗？”
“如果不是我昨晚让他加急赶工，可能明天都不会发现他已经死了。”
“你怎么有脸说？加班到凌晨五点，你知不知道他第二天到我司上班？还有，如果他没加那个班，他是不是不会死？”
“但至少确定了，他凌晨5点还活着。”
……巴拉巴拉……
……巴拉巴拉……
众人自查了一下身边有无内鬼，再缅怀了一下死去的员工韩鑫。
老板3号：“韩鑫在我这里做了很多年，他是一个好员工，也给企业带来巨大的利益。这件事，我们应当追究到底。”
老板2号：“警方那边我有熟人，我会尽快督促他们，只是……韩鑫的死亡，必然会给在座的企业，带来重创。”
最厉害的人，往往都是压轴出场，憋了一小时台词的老板1道：“这些蠢货，怎么办事的。他们到底知不知道，失去一个先天牛马圣体，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失去了一个牛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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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到底知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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