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丢弃我的那天，她从没有对我有好脸色过。”
“印象中，她对别家的小孩都是笑颜细语，对我却是一直冷漠，不是喊骂，就是冷着脸什么都不说。”
“一开始有认知时，我以为是我不听话，她才这样对我，所以我拼命表现乖巧听话，但她说我的装乖让她恶心。”
“小时候我不懂这个恶心的含义，只觉得是不好的意思，就不再装乖，只默默听话。”
“直到我隐隐觉得她不要我了，我又不顾她说的恶心，各种行动上乖巧听话，烧水、打扫卫生、洗衣服、煮粥，我那时都做了，我想让她知道我能照顾好自己，在以后也能照顾好她，求她别丢下我。”
“可......她最终还是不要我了，她把我带去孤儿院门口，告诉我，只有里面的人我才能跟着走，还给我说他们问起妈妈时，就说不知道，不然她就不再回来接我。”
“当时我就明白，她这一走就不会再回来了，我听到了她给别人打电话，要跟着电话中那人走，但那时的我还是抱着一点点她会回来接我的期待，什么都说不知道。”
“后来啊，期待彻底绝了，也什么都不想说了。”
......
[煜哥]：下大雨了，你什么时候结束？我来接你。
姜愿看着这条微信，脑海里闪过他下午与甘煜阳倾诉的每一句话。
甘煜阳...这是听了他的倾诉心疼他了吧？可他不想他是因为......
“姜老师？姜老师？”
姜愿赶忙回神，把手机锁屏放下，看向他的学生。
“做好了吗？”
“嗯，姜老师你看看。”
姜愿接过试卷，收起心绪，拿起红笔开始检查。
“姜老师，刚给你发微信的是你女朋友吗？”
“不是。”
余明明支着下巴凑近姜愿，“那是你喜欢的人吗？”
手中的笔一顿，姜愿不动声色把试卷往余明明这边倾斜，“你这个公式用错了。”
“啊，哪点？”
话题转移，姜愿干脆就着公式这个问题一直讲下去。
等余明明的心思完全放在学习上，又接连给他出了一道同类型的题，再等人沉浸其中，才拿起手机给甘煜阳回话。
[十点二十结束，谢谢煜哥。]
......
最后十分钟，给余明明交待明日的学习流程，姜愿站起身，看一眼窗外，“还下着大雨，今晚就提前下课吧。”
“姜老师。”
“嗯。”
“你染的这发色在学校是不是有很多人喜欢呀？”
余明明大多时候都是想一出是一出，做他家教老师快一年，姜愿已经习惯了，边收背包边摇了一下头。
“怎么可能？这么好看的发色她们怎会不喜欢？”余明明一把抓住姜愿的手臂。
姜愿后退两步挣开，“不是，是我不知道她们喜不喜欢？”话落，看一眼余明明的手，时刻准备着再次后退。
“啊？”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姜老师的发色有没有在学校引起骚动？”
骚动？
姜愿蹙眉，“没有。”想了想又补上一句：“这词用得不对，语文要考虑我帮你补补吗？”
余妈妈按小时给他开工资，要求补理科全部，但他也不是不能每周多加一小时免费给余明明补补语文。
算是报答余妈妈这学期又给他涨的工资吧。
毕竟从以前的每小时150元涨到每小时200元呢。
余明明直接一个白眼，再是叹口气，“姜老师？你这人真是......”
“好吧，真是帅。”
姜老师顶着这么一张脸，他实在是说不出无趣两个字。
诶......他心心念念的香槟灰啊，他怎么才上高二啊！
余明明心里牢骚不停，气愤着鼓了鼓嘴，再瞪一眼眼前一脸等他答案的人。
“不用，我语文分数很好，跟着学校老师的节奏走刚刚好。”
“行，那我走了，明天见。”姜愿丝毫不纠结。
背上书包就朝卧室外走，似是着急赶回去干什么一般。
但余明明不打算满足姜老师的急切，一手捂住胸口，另一手作尔康手哀嚎：
“姜老师，你这发色真的没有在学校引起轰动吗？我还想着高考结束后就去染一个闪瞎大学各同学的眼呢。”
姜愿停下，闭眼吸口气，转身无奈看着人，“有。”不等余明明的兴奋最大化夸张，又快速道：“余明明同学，再见。”
打开门，又迅速关上，下楼与余妈妈说一声，姜愿立马换上鞋步入电梯间给甘煜阳打电话。
还没开口，对面的话就先通过话筒传来。
“结束了？”
“嗯，马上下来。”
“带伞了吗？要不要我进来接你？”
姜愿走进打开了门的电梯，“带了，没在小区提前备注过，物业不会让车开进小区地下停车场。”
对面传来一声轻笑，“姜愿。”
“嗯。”
“我说的是我打伞来单元楼楼下接你。”
“不用，我带伞了，很快就能走出小区。”喉咙轻滚，又抿了抿唇，姜愿才克制好自己的语气回。
“啧......行吧，我马上也到了，在1号门。”
“好。”
也不知这声啧，是庆幸？还是......咳...感觉遗憾更多一些...姜愿握着手机的力度不由加重，再又缓缓吐出一口气。
下着大雨，门口临时停车位置打着灯的只有一辆，但不是甘煜阳的奥迪A8，是豪华翻几倍的库里南。
姜愿不确认这是甘煜阳，视线又往甘煜阳可能来的方向看了看。
正准备给甘煜阳再打一个电话时，库里南那边就传来一声喇叭声响。
姜愿转头看向保安亭，两位保安大哥齐刷刷看向车，再咕隆一下眼珠看向他。
似是在说：好小子，看不出来啊，有钱人家的少爷来体验生活啊！
又再一声喇叭后瞪大眼睛无声催促：咋的？看我们干啥？赶紧的啊！
觉得自己真相了的姜愿，忍住想捂脸的冲动，深吸一口气把手机放裤兜里，走向库里南副驾驶。
摸向门把手的手稍一停，低头看向自己的脚。
打开车门给甘煜阳说他先擦擦鞋子再上去？
可第一脚要先踩进去才能真擦干净一点鞋底啊。
还有他这把伞...直接丢了？他包里有塑料袋吗？
“嘀......”
又是一声嘀，姜愿赶忙收起啥结果都没有的思绪打开车门。
“快上来，别淋湿了。”
姜愿吞一下口水，咽下差点脱口而出的话，提起右腿抖抖脚上带着的水，跨上车低头进去的同时，拿伞的手腕一转，把伞面倾倒往外。
等左脚抖抖跨进去坐下，姜愿弯腰伸出另一只手，一把按下伞的开关，使劲又抖。
身体呈个略微扭曲的角度看向甘煜阳，“有袋子吗？”
甘煜阳一顿，这人一直不打开车门，是想这些有的没的？
还真是......好吧，他的错。
“没事，直接放脚下。”
姜愿低头看一眼干净又奢华的脚垫，轻咬一口后槽牙，照做！
把背包从后拉向前面抱着，刚系上安全带，两三张抽纸就递了过来。
“没有毛巾，先用纸擦擦脖子。”
他刚刚放下伞面时被雨淋到了一些，自己都没怎么有太大的感受，这人就细心注意到了。
姜愿不由又吞咽一下，接过：“谢谢。”
“啧...姜愿，你昨晚才说过的话就忘了？”
姜愿擦着脖子的手停下，反应了几秒才明白过来甘煜阳这话的意思，勾起唇回：“下次不会了。”
“知道就好。”
看姜愿手中捏着擦过又包起来的纸，甘煜阳伸手，“给我。”
“什么？”
“纸。”
姜愿看向手，“啊，不用，我直接放......”
“姜愿。”
话还没说完，一声严肃的喊声就打断，姜愿立马抬眸转头，触及甘煜阳的眸子，手缩了又缩，还是朝甘煜阳的手心递去。
看他接过直接丢进中控区的杯孔。
“我大哥的车，知道我出来接人，说这车比我那奥迪底盘高，下雨天开更合适。”
这是给他解释他为何会开这辆车来，也是让他不要拘谨，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姜愿的身体放松一些，朝甘煜阳点头：“嗯。”
“饿不饿？我妈今晚做了一些糕点，知道我来接你，让我带着一些来给你路上吃，在后排。”
这话有水分，他才与甘煜阳成为朋友几天，他妈妈又怎会知道他？多半是甘煜阳自个儿要带的，姜愿不怎么想就能明白。
但还是上扬着唇回：“现在不饿，谢谢伯母，回去了后再吃吧。”
“行，那回去了再吃。”甘煜阳也不多劝。
启动车子，就驶进狂野又温柔的雨幕中，灯光照耀下的雨珠都闪耀着温暖的光芒。
为不影响甘煜阳开车，姜愿没再说话，静静听着嘀嗒嘀嗒的雨声，心灵仿佛在此刻找到了归属。
姜愿想，他中午与学长说的还是有一点不对，他想让甘煜阳知道他的喜欢，但甘煜阳知道后还是拒绝，也不是没关系。
他不辛苦，但甘煜阳拒绝了的话，他......
姜愿闭上眼，假装睡觉。
心里默默告诉自己：姜愿，若甘煜阳真拒绝了你，你也不要去强求！更不要给甘煜阳带去伤害！
心慌慢慢平复下来，姜愿也没睁开眼睛，任由脑中乱成一团麻，东想一些再西想一下。
试图把突起的强烈执念于无声中发泄脱离出来。
追人可以，但不能强求！
......
“姜愿。”
听见甘煜阳的喊，姜愿又假装迷糊睡醒，“嗯？”
“下雨天，开车要小心一些，学校关门之前怕是到不了了。”
姜愿坐正身体，掏出手机，正正好的11点，离学校大门最终关闭时间还有十分钟，但导航显示还有十五分钟。
“今晚就住我那点吧？”不等姜愿回答，甘煜阳又道：“嗯，就这么决定了，反正我出来时我都跟我大哥他们说了，我今晚直接回学校这边的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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