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假期的第二天，县城中心的商业街人头攒动。
胡谣和王晓萱挤在名创优品的彩妆区，货架上摆满了包装精致的口红、眼影和粉底液。王晓萱拿起一支豆沙色唇釉，对着镜子在唇上轻轻抹了一下，转头问胡谣：“怎么样？”
“太明显了，”胡谣压低声音，“你妈不会发现吗？”
王晓萱撇撇嘴，又拿起一支近乎无色的润唇膏：“那这个总行了吧？”
胡谣没说话，目光扫过货架，最终落在一款素颜气垫上。包装上写着“自然裸妆”，看起来就像没化妆一样。她偷偷瞄了一眼价格——39.9元，还好，零花钱够。
“你要买这个？”王晓萱凑过来，“你妈不是不让你化妆吗？”
“就……提亮一下肤色。”胡谣声音越来越小，耳朵微微发烫。她想象着杨珩会不会注意到她皮肤变好了一点，哪怕只是一点点。
最终，她买了气垫和一支奶茶色润唇膏，王晓萱则拿了那支豆沙色唇釉和一瓶指甲油，结账时两人鬼鬼祟祟的，像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
走出店门，胡谣长舒一口气，仿佛完成了一场冒险。
隔壁的文具店门口挂着“开学季促销”的横幅，胡谣拉着王晓萱走了进去。
店里空调开得很足，冷风混着纸张和油墨的味道扑面而来。胡谣挑了几支彩色中性笔和一本素描本，目光却被角落的袜子货架吸引——那里挂着一排卡通图案的短袜，其中一双印着小小的草莓，和李芸那条破洞的袜子很像。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拿了下来。
“给李芸的？”王晓萱挑眉。
“嗯……”胡谣把袜子塞进购物篮，“她上次那双破了。”
王晓萱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没再多问。
下午四点半，两人拎着购物袋，晃到了清湖公园。
初秋的风已经带了点凉意，湖面泛着细碎的波纹，倒映着天空的橘粉色。岸边柳树的叶子开始泛黄，偶尔有几片飘落，打着旋儿落在水面上。
她们在湖边找了张长椅坐下，王晓萱掏出刚买的唇釉，对着手机屏幕又抹了一层。
“你涂这么明显干嘛？”胡谣吸了一口奶茶，珍珠堵在吸管里，发出咕噜声。
王晓萱突然放下手机，凑近胡谣：“我告诉你个秘密。”
“什么？”
“我好像……喜欢上乔子睿了。”
胡谣一口奶茶差点喷出来：“开学典礼发言的那个？”
王晓萱点点头，脸颊泛起红晕：“我打听到了，他在21班，实验班的，中考全市第一，连保送生都考不过他。”
胡谣想起那天典礼上，乔子睿站在主席台上的样子——白衬衫，细框眼镜，声音清朗得像秋天的风。
“你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王晓萱咬着吸管，“我连他□□都没有。”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湖面上的夕阳越来越红，像打翻的颜料。
天色渐暗，她们决定绕湖走一圈再回家。
清湖公园西侧是一片高档别墅区，铁艺栅栏上爬满了藤本月季，透过缝隙能看到里面的独栋洋房和修剪整齐的草坪。
“听说这里一平米要两万呢，”王晓萱指着栅栏内的别墅，“我爸说住的都是县里的老板。”
胡谣正要接话，突然听见一阵玻璃碎裂的声响——
“啪！”
紧接着是女人的尖叫声和男人的怒吼。
两人吓了一跳，循声望去，只见一栋白色别墅的二楼窗户大开，一个花瓶从里面飞出来，砸在庭院的地砖上，碎片四溅。
“你他妈有种别回来！”女人的声音尖锐刺耳。
几秒后，别墅大门被猛地推开，一个高挑的身影冲了出来——
杨珩。
他脸色阴沉，额前的碎发凌乱地翘着，校服外套胡乱搭在肩上。院子里的小型喷泉还在哗哗流水，水珠溅到他裤脚上，洇出深色的痕迹。
胡谣和王晓萱僵在原地，眼睁睁看着他大步走向栅栏，然后——
对上了她们的视线。
杨珩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没跟你妈吵过架吗？”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刀子一样扎过来。胡谣的心脏猛地缩紧，下意识后退半步。
王晓萱反应快，一把拽住她的手腕：“跑！
两人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直到跑出几百米，拐进一条小巷才停下。胡谣弯着腰喘气，购物袋里的东西哗啦作响。
“卧槽……”王晓萱撑着膝盖，“那是杨珩家？”
胡谣没回答，脑子里全是杨珩刚才的眼神——愤怒的、狼狈的，又带着一丝她从未见过的脆弱。
回到家，胡谣反锁房门，掏出手机。
她的手指在□□界面上悬了半天，最终还是点开了搜索栏，输入了杨珩的□□号。
头像还是那张机舱拍的城市夜景，昵称“H.”，个性签名空荡荡的。
她深吸一口气，在验证消息框里打字：
“对不起，今天不是故意偷看的。”
发送。
屏幕暗下去，映出她紧张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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