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舟紧张地悬挂在墙上,脚下就是男人的头颅。只要男人稍微抬头,就一定能发现她。
但男人只是打开窗往外倒水,倒完就关上了。
一瞬间,兰舟确定了就是这个人。
找到人后,她松了口气,也顾不上胳膊缓没缓过来,一用力翻上了屋顶,大口喘着气。
等买来绳子,她重新活动筋骨,把绳子绑好在檐角,有绳子辅助,这次可以下的更靠近一点。
刚刚实在是惊险,兰舟喘口气,把绳子系好在腰上,用力拽了拽确定无误后,踩着墙壁往下滑。
墙壁质地粗糙,她能感受到分不清是泥沙还是石子在随她的脚步往下滚落,不由得担心会不会坍塌。
好在有惊无险地抵达窗边,兰舟紧贴墙壁,脚轻轻踩在窗沿边缘,让自己没那么累,更好地偷听。
“东啦西索?”
系统翻译:“他问宋良说什么了。”
“宋良说,要他们等月半再次下手制造瘟病。”
目前来看,等他们动手的时候出手是最合适的选择。
兰舟不清楚对方掌握了多少,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桑楚国有什么机密,一时之间她摸不准要怎么做。
如果说最了解桑楚国,还能够掌握他国讯息的,除了苏昀中,她暂时想不到其他人。况且她也没有可以信任之人。
兰舟纠结要不要找穆春鹤傅林声帮忙,起码这两个人是信任的。
只是——
“穆公子,桑楚国打算在南漠重新建城扩大领土,朝廷那边希望我们做出表率……”
“不要多管闲事。”穆春鹤对着前来禀报利润的随从冷漠地一挥扇子,“我们是商人,不该操心的事情别瞎操心。”
随从把头磕到地上:“是,少爷。”
自从兰舟在屋顶闲晃不小心听到了穆春鹤谈事,她开始有些提防。今天晚上扯谎不直说去做什么,也是这个原因。
如此一来,她能找的人有限,也得在穆春鹤发现她私自找唐默之前,完成这个事情。
唐默的画久负盛名,山水神兽图更是一绝,这幅白泽图一出,想必宋良一定会想方设法弄到手献给齐阳国主。
如果在画上动点手脚……
她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临走时把绳子藏在了屋顶,然后一路往香朽阁去。
夜里,香朽阁里兰膏明烛,兰舟按照系统给的香方,开始做新的香。
秋月白反响不错,听说都传到瑶洲去了,趁热打铁多做点。她美滋滋地想,给穆春鹤多赚点钱,也算回报他。
摇曳的烛光逐渐微弱,烛泪凝固,叠成一摞香膏,睡着的姑娘动了动,又陷入沉睡。
她在道观的两年里,四个人有空就偷偷买车票来宁城。有几次是陆景明一个人来的,上高中之后大家没有多少休息时间,去一趟道观来回要一整天还不能停,到家已是深夜。
她有些心疼,想让大家不要来了,话到嘴边怎么也说不出来。
她怕他们真的不来了,一年都见不到一次的话,她会疯的。
陆景明单独来送东西,一般就是苏昀中要上课照顾妈妈参加竞赛,傅林声住宿出不来,穆春鹤忙考试这些情况。
一见到面陆景明就说个不停,兰舟笑着听他讲他们又发生了什么事。有人欺负傅林声他们仨赶过去帮忙结果对方早被打趴了、苏昀中数学竞赛拿一等奖、穆春鹤发挥失常掉出年级前十、他自己又变帅了等等……
“哦对了阿舟,我告诉你噢,我们年级有个女生追你男人!是学生会主席,长得也不错。”陆景明一副看好戏的神态,“他还不让我告诉你呢。”
“我男人?”
“昀中啊。”
兰舟急忙否认:“别别别,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你俩还没在一起!”陆景明很震惊,“春鹤和阿声姐都偷摸牵手了!”
常年住院的兰舟还未了解过这些,对男女情爱局限于亲个嘴就能拉出来孩子,所以反应很大,一度以为她很快就要当小姨了。
“昀中为什么不让你告诉我?”
“因为他已经拒绝人家了。”
“啊?为什么?人家不是……挺好的嘛……”兰舟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感觉,一点点感伤,还有点雀跃。
“你知道的。”陆景明说。
除夕,她被接回紫石过年。彼时外公外婆已经去世,兰女士外出务工未归,父亲肯定不会管她,家中一片冷清。
她沿着小路往前走,烧烤店老板还送她一份烤肉,她带着去找小伙伴们。
傅林声的家和穆春鹤的家挨在一起,她到的时候,傅林声正和穆春鹤一起放烟花。
难得穆春鹤的爸爸后妈没有吵架,两个人在厨房里忙年夜饭,穆春鹤他们在屋后的野草地里放烟花,他弟弟坐在田埂边看着,还有几个孩子一起,大家吵吵嚷嚷的。
她很久没这样仔细看过他们了,环顾一圈并没有发现苏昀中的身影,明白苏昀中应该是在家照顾妈妈,心里不由得失落。
因为妈妈疯了的缘故,苏昀中拒绝与她聊更久远的事。每一次五人在一起提起以后的规划,苏昀中总是缄默不言。
他做好了独自留在过去的准备。
兰舟静静地站在屋后的角落里,身影单薄没有人注意到她,唯一的照亮物是转瞬即逝的烟花。
烟花的光黑漆漆的,一点都不明亮。
砰的一声!近在咫尺的响声把她吓了一跳,下意识排斥过大分贝的生理反应让她心口闷闷的,手脚发麻,不断地轻微抖动。
“你没事吧?”“快去叫大人来!”
她抬起眼,发现前面吵吵闹闹的,有人倒在地上,几个小孩吓得大叫起来,好像炸到了人。
离得最近的大人就是穆春鹤父母,他们俩急忙跑出来,穆春鹤后妈尖锐的嗓子让她更加不舒服了:“啊呀我的儿子!”
她这才知道,倒地的人是穆春鹤的弟弟。
一阵兵荒马乱中,穆春鹤目送远去的救护车,嘴角扬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
他转身,冷漠的眼睛蓦然对上角落里的女孩,那双黑石头似的眼珠正平静地盯着他,有着洞悉一切的悲悯。
最后检查出来,弟弟的眼睛和耳朵都被炸伤,眼角膜大片受损,视力下降,听力受损以后都需要佩戴助听器生活。这时弟弟才八岁,也是放弃穆春鹤后精心培养的希望。
后妈把一切责任都归咎到穆春鹤和傅林声身上,根据小孩所说,当时砸到弟弟的那个小鞭炮是傅林声扔的。
傅林声赔不起助听器的钱。后妈闹到派出所,警察认定属于意外,也没有监控证明是傅林声扔的,傅林声可以拒绝赔偿。
傅林声还是赔了,一副好的助听器几千块钱,她打了好几个月的工,才勉强凑到。高二学务繁忙,根本没有闲暇时间,班主任看她孤身一人可怜,睁一眼闭一只眼免了她的晚自习,对她晚回宿舍也假装不知情。
兰舟看在眼里。说不说真相?说了,穆春鹤以后肯定没有好日子过;不说,傅林声平白无故遭受委屈。
犹豫再三,她决定去告知傅林声。
出乎意料的是,傅林声没有生气,杏叶眉弯,眼珠是灵巧的黑:“我知道。”
“你知道还……”
“我第一次见到春鹤的时候,他在假山上大哭着忏悔。”
打断了她的劝告,傅林声写数学题的手不停,说起她不知道的往事。
“他一直自责是他害死了妈妈,如果他顺从妈妈的意愿,如果他再努力一点,如果他能聪明一点,会不会妈妈就能好好活着。”傅林声笑得很苦,“其实他妈妈只是急火攻心心脏病犯了,天命难违。”
“死的不只是他妈妈,还有八岁的他。”
“哦不对,那时他身份证上应该是十岁吧?毕竟他父母为了他尽早入学,虚报了两年。”
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人讲话,压抑的气氛使人张不开口,傅林声宽慰她,又像是宽慰自己:“没事的,反正我无父无母,也不会有人为我出头。”
站在门后的穆春鹤哑然,随后无力地垂下头。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一年后,又是春天。
在傅林声死后的第三天,穆春鹤割破了他的喉咙,生命戛然而止。
睡梦中的兰舟涌出泪水,嘴里呢喃着哥哥姐姐。在无数次午夜梦回,被大悲折磨过后,陷入无穷无尽的自责与悔恨,她浑身充斥着一股濒死的心力交瘁,与无可奈何。
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夜来风叶已鸣廊。
“阿舟,你怎么睡在这?再刻苦也要好好休息啊,这样会着凉的。”
沉重的眼皮动了动,她缓缓睁开,光芒刺痛了她的眼睛。外头下着秋雨,傅林声提着食盒关切地看着她,穆春鹤见她醒了,顺着傅林声的话温声询问:“家里的床不舒服吗?我给你换一张?”
兰舟呆呆的,还没有从噩梦中反应过来。
宁城紫石下雪甚少,她最熟悉的便是雨,一到梅雨季家家户户都烦扰数不清的虫子和晾不干的衣物。一年四季,恨不得有两季都是雨。
以至于刚下雨,她就闻到了潮湿的土腥味。
“你瞧,做噩梦了吗?怎么睫羽湿漉漉的。”
带着香气的手帕碰到脸上,她终于明白这不是梦,一头扎进傅林声怀里:“我饿。”
“好好好,带了栗子饼给你,还有桂花糕和牛乳芝麻糊。”
等兰舟把桌子上昨夜制的香拿去窖藏好,三人才围坐下来安心地吃了顿早饭。
“景明这几日春心荡漾,老跑出去,我以为他与哪家小姐私会,派了人去跟着。谁知,他跑到城北的点心铺子去了,唉以后不会娶个厨娘吧。”
傅林声笑了:“你与其担心这个,不如担心担心他会不会长胖娶不到媳妇吧。”
两人一直说着好笑的事情,试图逗逗兰舟,兰舟也笑了,只是有点勉强。
“兰舟啊,是不是写账本太累了?写不来我再招个人写就是了。”
兰舟刚塞了一口栗子饼,连忙拒绝:“没有,我可以的。”
吃完饭二人就先回去了,傅林声千叮咛万嘱咐今晚一定回家睡,穆春鹤一边给傅林声撑伞,一边嘱咐她别太用功,做做样子就行了。
兰舟哭笑不得地送走了他们,头一次觉得宁城也是一个家。
王掌柜来的时候,兰舟已经把香朽阁大堂打扫了一遍,其他在香朽阁工作的人也陆陆续续来了,见到她纷纷问好。
王掌柜不情不愿地随着众人一起问好:“请掌柜安。”
“同安。”兰舟不习惯这些形式,赶紧安排好人手让她们各自忙活去了。今天有货送来,她只需要坐在后头记账,不需要在堂前跑腿。
关于细作的信息太少,思索再三,她决定近日每天都去探听细作,直到他们动手。
如今她是掌柜,在香朽阁进出自如,倒也省事不少。中午没多少人,她再次溜去了城南。
这次探听没什么有用的消息,兰舟凭着系统翻译,大概知道了他们平常与宋良联系不多,都是宋良主动找他们。
她明白,宋良与他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她要杀了细作,宋良势必彻查。
如果想要脱身,她不仅要隐藏自己,还要隐藏唐默,不然可能祸水东引到穆春鹤身上。
第二日依旧没什么线索,可能太无聊了,两个细作在屋里头打起了牌消遣。过了一会儿,还有女子寻欢作乐的声音响起。听不下去的兰舟赶紧走了。
又过了两日,她再次去到了唐默所住的客栈,上次的堂倌儿当差,掩护她进去后贴心地告知今日这层楼没有其他客人。
兰舟接过唐默递来的解药吞下,又以纱巾蒙面,这才来到画前细细欣赏。
笔墨纸砚乱摆一气,白泽图斜斜地放置着,上古神兽于烟云萦绕中露出它鲜艳的双翼,雪白的皮毛与云雾相混淆,龙首绿发,山嵘水澄,善用于色的唐默选用的青红在白泽背后相得益彰。飞云踏月之姿,威风凛凛,避除人间所有邪气。
“我已在画中加入了无钱,量不多,但闻久了定会中毒。”
“嗯,我会在城中散播你要卖画的消息,到那时,谁来你都不要卖,等我要的那个人来,你再出手。”
许是之前毒害过陆老夫人,这次唐默做的得心应手,畏惧是有的,但兰舟打包票不会有事的,他才放下心来。
兰舟没有完全放心,她赌来买画的人一定是宋良,普通人来买唐默不卖,宋良为了讨好齐阳国主恐怕会亲自登门。可有宋檀指使唐默毒害陆老夫人的事情在先,宋良应该知情,不知道计划能不能顺利。
她回到香朽阁,静心等待那个时刻。
午后,大家懒懒地在街边闲聊。兰舟适时搬出几把椅子,招呼她们:“坐吧各位。”
本来以为是驱赶面露惊慌的众人不住地道谢,抢到椅子的悠然自得,没抢到的在卖完东西留下的草席上坐下。不知是谁的瓜子,传来传去一点不剩,听到笑骂:“哪来的一群饕餮鬼,全给我拿了去!玉帝老儿以为是哪来的第二个凤仙郡郡主打翻了贡品,闹得大伙儿又没饭吃了哩。”
引起一阵哄笑后,端来一盘瓜子的兰舟问起街坊有什么事可以说道。一个脸大如盘的女人抓了一把瓜子,说:“前几日啊有个儿媳,跟她公公扒灰被发现嘞!”
“然后呢?”
“哎哟第二天就沉塘了,我还去看了呢。”
“公公呢?”
“公公?哦那个老头啊,今早还看见他遛弯呢。”
兰舟没搭腔。
见有人先说,后头的人全打开了话匣子。街上人不多,都是些小贩看着摊位,现下都凑了过来,你一言我一语,把宁城大大小小巷子的事都吐了个干净。
“诶兰掌柜,您有啥能说道的吗?”
“嘿我还真有!”兰舟靠着门框,装作激动无比的模样,“别的我不知道,单说一样你们就得羡慕了!我瞧见唐默大师的新作了。”
“唐默?就是那个很有名的画师?”
“是他,他画的神兽那叫一绝,我有幸赏了一眼,立刻折服了。”
“那你给我们说说呗,怎么个绝法?”
兰舟走到围坐的人群中间,高声赞美这幅白泽图多么精美多么绝妙,夸得天上有地下无,又吹捧只有一幅,自嘲没这个福气买到了。
“那唐大师说了,这画只卖有缘人,多给钱还不收呢!”
一番话下来说得众人心痒难耐,恨不得一睹风采。
不出所料,宁城到处疯传唐默的白泽图只卖有缘人,到现在都还没人买到。有的说那白泽眼睛甚至会动,有的说白泽的毛好像真的一样,还有的说到了晚上,那白泽就会活……一个比一个玄幻。
见目的达到,兰舟在风言风语闹到穆春鹤耳边时,抢先一步坦白了她找唐默的事情。
细作的事情穆春鹤已经知道,他无心去掺和国事,兰舟私自用他的名义去指使别人做事,终究是纸包不住火的,而且兰舟撒谎在先,权衡再三,还是主动认错比较好。
“你好好当你的掌柜,起码一辈子衣食无忧,关心这些事情做什么?”
“凌川说了,昀中不在,没人能帮忙,我就……”兰舟记得苏昀中告诉过她,穆春鹤是知情起义军的。
“那你跟我们商量啊,你一个人跑去找唐默,搞出这些事情来,出事了怎么办?”
“对不起,我错了。”
见兰舟知错,穆春鹤语气缓和不少:“好了不怪你了,把眼泪擦擦,留着这套去跟阿声说吧。”
糟糕,还有傅林声那关。傅林声看着好说话,实则是最不好说话的。
屋里暗香浮动,一个婢女都没有。傅林声坐在主位翻阅着书,兰舟进来了也没开口,继续看书。
兰舟瞄到书封上的兵法二字,谄媚一笑:“阿声姐姐你还看兵法呀?”
一片寂静,回答她的是翻书声。
知道拖着不是办法,兰舟弯下腰疯狂道歉:“阿声姐姐我错了,我下次遇到事一定跟你们商量,三思而后行!”
见傅林声还是不理,她哇地一下跪趴到傅林声腿上,试图捶腿换回原谅。
傅林声慢条斯理地把她从腿上推下去,继续看书。
兰舟愣了愣,眼泪瞬间蓄满眼眶,要哭不哭地咬唇看向冷漠的傅林声,鼻子一酸,终于心碎地哭起来:“阿声姐姐你不要不理我啊……”
又过了几秒,傅林声坚持不下去了,扔了书掏出帕子给兰舟擦眼泪,哄道:“我不生气了,你别哭了,好阿舟,不哭,姐姐错了,生气也不该不理你,你……你怎么越哭越大声了?”
想来找傅林声玩的陆景明不敢开门,在门外徘徊着,不知进还是不进。
“阿舟,你一夜未归我担心得睡不着,总怕你在外头受了委屈着了凉,你只说有事不回来了,又不说什么事,世道如此,要是遇到危险,要是遇到坏人,要是遭遇蒙骗,我可要悔死了。”
傅林声眼泪汪汪,一字一句说得兰舟后悔不已:“对不起姐姐,我下次不会了。”
“你总是这样,想法我捉摸不透,我知道你是个好心肠的姑娘。当时谢芸惨死,你顾不上身体也要去现场找线索,看到被欺负的乞丐,看到媪下庄的俘虏,你都尽心竭力,可我总是不知情,媪下庄还是春鹤告诉我的。”
愧疚弥漫心头,兰舟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的傅林声也会这样爱她。就像在从前,傅林声做梦梦到虫子,兰舟赶跑了虫子挡在她面前,她也会在第二天早上夸赞实际什么也没做的兰舟勇敢。
“可是下次,别一个人去,告诉我吧,我真的当你是亲妹妹。”
兰舟哭起来,而后用力抱紧傅林声。
雕花木门被推开,光影穿过孔隙映在屏风上,还有部分映在了进屋的穆春鹤陆景明的衣袖上,哭坐在地的两人双双望去。
“我们一起帮你做这件事吧。”
泪眼朦胧的兰舟想了一下才明白过来:“你们不怕惹麻烦吗?”
穆春鹤耸耸肩:“无所谓。”
陆景明紧随其后,眼中有着大义凛然和慷慨赴死的坚定:“大难临头,我们自会求饶!”
兰舟:“……谢谢。”
《西江月·中秋和子由》苏轼
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夜来风叶已鸣廊,看取眉头鬓上。
酒贱常愁客少,月明多被云妨。中秋谁与共孤光,把盏凄然北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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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白泽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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