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喻将盖在女儿身上的被子往上抻了抻,不无埋怨地说。
“简歌太不够意思,我把你交给她这个干姐妹,那么信任她,居然做出这么草率的事来。”
“一定找个时间,好好跟她说道说道。”
姜芷音袒护出声,“妈妈,不怪简歌,她只是提议,最后是我自己做的决定。”
王喻:“还不怪她,平时很稳的人居然能想出这么危险的馊主意。”
姜芷音:“妈妈你不知道当时有多情急,如果不尽快破局,我就不能再登台唱歌。”
王喻的语气掺杂了心疼和失落。“当时怎么不跟家里说,你长大了对爸妈的依赖也少了。”
姜芷音立即否认,“哪有呀,我是不想让你和爸爸担心,几次想打电话来着,最后都忍住了。”
“幸好你运气不错,能遇到顾家的人。”王喻万幸地说。她不敢想要是女儿碰到个下三滥,想想就后怕。
“嗯。”姜芷音也觉得自己的运气爆棚,才能遇到顾寻。
“顾姐的孙子……”
“妈妈,人家有名字的,他叫顾寻。”
王喻妥协地改口,“顾寻那年轻人对你怎么样?”
姜芷音几乎是脱口而出,“很好,非常好。”
王喻笑对女儿的满心欢喜,吐槽了一句。“我女儿看人就没准过。”
姜芷音全然反对,“哪有不准了?”
王喻突然说起很久以前的事,“还记不记得你在初中有个朋友叫芊芊的?”
姜芷音点点头,“记得啊,同班同学。”
当时是芊芊主动跟她搭话,提出做朋友的。
她们相处得很好又聊得来,同进同出形影不离,周末常来家里玩的小姐妹。
后来被妈妈严厉地审问后,就再也不理她了,姜芷音还为失去这个好朋友哭过好几次呢。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那样做?”
姜芷音以前自顾自地认为,妈妈**,看管严苛,现在听来似乎另有隐情。
王喻:“当时你在学校里经常参加歌唱比赛,是学校里的小明星,这个芊芊拿你的照片去卖给同学换钱。”
啊!姜芷音一脸惊讶地问,“妈妈你是怎么知道的?”
王喻也是无意间看到的,端小零食送去,那孩子心虚地打翻了书包。
“她在咱家四处拍,书包里全是你的照片和零钱,这种事我当然要训斥她,让她离你远远的。”
“还有,在高中你新认识的朋友中有个高高瘦瘦的,总来咱家找你一起上学的女生。”
姜芷音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个人,一时之间想不起叫什么名字了。
“这个小姑娘心眼儿也不少,一直想把你介绍给她哥当女朋友。”
“她在咱家门口打电话被我听到了,才不让你去参加她的生日聚会的。”
提起生日聚会的事,姜芷音倒是有些印象,当时她打扮美美的,一心去给朋友过生日,还精心准备了礼物,在听到妈妈不让去,把自己关在房间生闷气。
没想到,事隔多年居然隐藏了这么多内情。
姜芷音心突来地一紧,妈妈不会想反悔,不同意她和顾寻的事吧?
妈妈忆从前难道是在有理有据地证实,她打小眼光奇差,看人走形?
姜芷音想到这,心扑通扑通七上八下。
她刚要开口说明,顾寻为自己所做的一切,这次保证不会看走眼。
就在这时,又听妈妈说。
“按理说这门婚事是不作数的,特别是经商做生意的……”
姜芷音放在被子里的手,不由地地紧紧攥着。
“不过……凭顾姐的人品她孙子也差不了。”
她差点没被妈妈的大喘气给吓死,被子里的手这才慢慢松开,有惊无险!
“妈妈,你为什么反对经商的?”姜芷音纳闷儿,明明爸妈也是做买卖的,咋还职业歧视呢。
王喻轻叹一声,“我和你爸爸一路走来,钱是挣了些,但也确实是累,特别是心累,整天崩着神经,就怕有个闪失,投资全打了水漂。”
“当初你爸爸宣布提前退休,我支持不仅是顾及他的身体原因,自己也是干够了。”
“不想你找个经商的人家,是不希望你走我这条路,太过辛苦。”
姜芷音终于明白了爸妈的一番苦心,感动得湿了眼眶,像小时候那样钻进妈妈怀里撒娇。
“谢谢妈妈。”
*
第二天下午大家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姜志用紫砂茶壶冲泡,分别倒入小杯中。
“来尝尝,这是顾姐拿来的上等好茶。”
姜芷音经过一系列的倒霉事,对茶很是抗拒,但又听爸爸说是顾奶奶拿来的,不喝又不好,端着杯子喝了一口。
……怎么说呢,要不是顾奶奶在场,她会毫不犹豫地喷出来。
自己出糗已经够多了,只能狠狠心硬咽了下去。
强烈的又苦又涩的口感在嘴巴里漫延,势必要吞噬她整个人生的蛮横。
顾寻看她的脸瞬间皱成一团,手紧紧攥着悄悄地捶着大腿,就差大声喊,好难喝。
他拿过桌上一颗糖放到她手里,姜芷音连忙剥开糖纸,桔子味的清甜在嘴里慢慢晕开,驱赶着茶的苦涩。
“我家女儿最怕苦,阿寻你应该也喝不习惯吧?”姜志看到他们的小动作,笑问。
顾寻淡淡地说。“还好。老曼峨茶汤浓,苦味虽烈回甘却也持久,像人生,苦尽甘来。”
姜志连连点头,眼中流露出欣赏,“不愧是顾家人,年纪轻轻对茶就有这般见解。”
“顾姐,你后继有人了。”
顾老太一向高调示人,特别是在夸赞自家孙子上。“顾家都是一堆废物,就出这么一个长进的,足够我吹一辈子的。”
王喻拿过茶壶又往女儿杯里倒满,姜芷音惊呼。
“妈呀,很苦的!”
“苦点好,提神醒脑又明目,省得你再做冲动的糊涂事。”
来自亲妈的小惩大诫。
“……”
顾寻不由分说地拿过杯子,喝下。
“她的苦由我来。”
他轻浅的话语又是极为的郑重,赢得姜家二老的欢心。
王喻带笑地解释,“阿寻你别多心,我们就这么一个女儿,宝贝什么似的,音音又心思单纯,就怕她吃亏上当受骗。”
顾寻温润礼貌地回。“我明白,伯母。”
顾老太趁机保证着,“亲家,你们就放一百个心,有我在,没人敢欺负我的宝贝孙媳。”
“我们放心。”
“音音被我们宠坏了,有任性的小脾气,你们多担待。”
姜志和王喻纷纷表态。
顾老太大为欢喜地说,“音宝啥都好,我样样喜欢。”
两边家长寒暄中唠着家常,顾寻看她听着无趣,带她出了门。
姜家小院不远就是一片稻田,他们顺着乡间小路走在其中,两边的稻田泛着青绿,沉甸甸的稻穗压弯了腰向一个方向倾斜着,随着微风拂动隐隐闻到快要成熟的味道。
姜芷音深深呼吸,折磨人的夏天终于快过去,空气中自带着一股清凉,耳朵里充斥着虫鸣,远处传来一两声布谷鸟的叫声,幽远动听。
她闭上眼睛,感受着最生动最纯然的一刻。
时至傍晚,落日不吝啬地将最美的余晖洒到女孩的脸庞,细碎的金色亮点徐徐落下,如梦境般美得不真实。
顾寻看得入神,景色赏心悦目,却不及女孩宁静之美感,分外醉人。
姜芷音展开双臂,拥抱自然的美好,微动的气流扑来,结实的触感被他揽在怀中,心一下子被填满,很是意外,也很踏实。
她张开的手环住他的腰,享受着稳稳的幸福。
回到家后,顾寻把她抱到床上,大手握着她脚踝,手指向上游走停留在小腿肚子上,轻捏了下。
“还疼吗?”
顾寻仔细看着她的小腿是否消肿。
姜芷音知道他在担心,但他盯看的眼神过于炽热,不自在地收回小腿。
“……不疼了,就是有点痒。”
在稻田里光顾着欣赏景色,殊不知自己成了蚊子的晚餐,腿上被叮咬的包大大小小有七八个。
她伸手去抓挠,被他制止。
“别乱挠,我去拿止痒喷雾。”
喷雾清清凉凉,解了多半的痒,他的长指将喷雾形成的水珠涂抹均匀,皮肤触碰下像一股电流传导过来,麻酥酥的,
姜芷音觉得好奇怪,他只是几根手指的游动,便让自己的全身热得燥闷,又开始痒起来,不再是腿而是心。
她又向后收了收腿,被他按住脚踝。
“别动,还没抹好。”
“招人喜欢就算了,还招那么多蚊子的青睐,不愧是大明星。”
听惯了他的说笑,姜芷音一扬头顺杆往上爬。
“那是,我的血一定是甜的,超美味。”
顾寻眼眸沾满笑意,轻声附和。“是是是。”
他的手指涂抹仍在继续,尴尬的味道渐浓,她的脸也越来越红……
姜芷音无处安放的眼神四下飘移,看到身后的空调遥控器,想着降下几度,不能被他发现自己脸红心跳,肯定又会被他取笑。
她伸手去够,将将能够到,手指一挑又差了一丢丢距离,身体不由地向后,倾斜过度不小心倒在床上。
尴尬间,头顶响起他的调笑。
“既然老婆这么美味,要不要先让恶龙吃饱?”
姜芷音看着眼前放大的脸满是揶揄地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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