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务之急是要找到李小娟的尸体,但是去哪里找呢?
“嘎吱——”
秦之予听到身后有动静,她警惕的转头大喝:“谁!谁在哪儿?”
“别,别别,别杀我!别杀我!”
在不远处的一个草垛里,一个男生双手举过头顶,颤颤巍巍的从后面挪出来。
“燕子姐,春桃姐,是我。”
“李大壮?”
李大壮是李小娟的弟弟,就比李小娟小了两岁,再过几年也要成亲了。李家夫妇这次把李小娟嫁出去,为的就是那笔彩礼钱。
不过夫妻二人没有想到这种所谓的婚姻是冥婚,更没有想到李小娟的性子如此刚烈。
秦之予对这个李大壮没什么好感,不过作为在场唯一一个活人,秦之予倒还有事儿要问他。
“李大壮,你姐去哪儿了?你知不知道?”
提到爹娘和成了煞的李小娟,李大壮浑身一抖,明显怕了,他哆哆嗦嗦的说道:“我,我不知道啊,我一直躲在后面。”
“你爹娘呢?你跟着你爹娘一起来的,没道理,他们夫妻两个丢下你走了吧?”
“这……这……”
李大壮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秦之予觉得有些不对劲。
“你说不说?要是不说的话……”
言语中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李大壮看着眼前的五个人,想到刚才上山的那群村民至今杳无音讯,反倒是他们几个好好的下山了。
李大壮瞬间怂了,跪在地上求爷爷告奶奶地交代了:“我说我说!几位姑奶奶行行好别杀我!”
“还不快说!”
“这,我姐刚才不是死了又活过来……然后杀了好几个人吗,咱们这边儿动静太大,把官府的人招来了。”
“官府的人?”
秦之予想到在现实世界中,李小娟的父母说官府的人把他们女儿抢走了。
“是啊,官府的人来了。那官府的人一来,我姐就直接倒地上,彻底死透了……”
“那你爹娘呢?”
“我爹娘……我爹娘跟着官府的人去了,说是要把我姐的尸体带回来。”
李大壮说到这里都快哭了。
“我爹娘让我回家等着,但是现在这样我哪里敢回去啊!”
秦之予见李大壮吓得魂都丢了一半的样子,看起来不像撒谎。
问完李大壮,秦之予就没再管他了。
“这下怎么办?李小娟的尸体在官府那边。”宋元亦有些担心,“咱们要不直接去官府那边?去把李小娟的尸体弄出来!”
秦之予陷入了思考,半晌过后,她摇了摇头。
“不,我觉得咱们仅仅找到李小娟的尸体没用。”
李小娟所求的到底是什么?
是自由吗?
不,不仅仅是这样。如果仅仅是自由,那李小娟的婚书应该早就被烧掉了,而不是一次又一次的出现在棺木里。
害李小娟变成煞的是谁?
是李家夫妻。
是李大壮。
是王大娘。
是无数“乡亲父老”。
是该死的世道。
是这一切的一切,把李小娟,把这些女孩逼到了绝路上。
“走,我们去王大娘家。”
王大娘是村里的神婆,又是她联系的那些富商,也许在王大娘家会有一些线索。
“诶?晓墨,你们的身份不是王大娘的女儿吗?你们这边有没有什么线索?”
不过让秦之予失望的是,涂山晓墨摇了摇头说道:“那个王大娘不让我们进她的屋子,昨天晚上我们走了之后也没回来过。”
也就是说,没人知道王大娘的房间里面究竟有什么玄机。
说话间,几人已经走到王家的院子那里。因为王大娘的神婆身份,王家的院子距离村子中央最远。
此时的院子里面静悄悄的,王大娘家中没有男人,除了三个女儿之外只有她自己。进门左手边是三间并排的小屋子,那就是王家三个丫头住的地方。
正对着大门的主屋就是王大娘平时的居所,右手边是一间无人踏足过的木屋,大门被铁链铁锁紧紧拴住。
宋元亦举起重剑朝门锁劈去,“当啷——”一声,铁链铁锁应声落地。
涂山晓墨挡在众人面前,率先进入木屋中。
木屋中一片一黑,涂山晓墨放出业火,小火苗似乎有生命一般在空中飘啊飘,找到了一根蜡烛,落在了烛芯上。
业火强烈的光芒将整个木屋都找了个亮堂,众人看清了物资内部的模样。
这似乎是王大娘平日里做法用的屋子,木屋的正中央摆着一张四四方方的桌子,在桌子的左右两边摆着两张条凳,桌案上放着蜡烛和笔墨;木屋四周的长桌上放满了各式各样秦之予不认识的法器。
在木屋的角落里,放着几个陶土做的罐子,沈鑫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上前掀开罐子,下一秒,木屋里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干呕声。
“呕——”
“你至于吗?这么大动静,里面是什么……我靠!”
宋元亦嫌弃沈鑫的动静,自己也上前看了一眼,接着就被罐子里面的景象吓得脸都白了好几分。
秦之予上前查看之后立刻明白了为什么他们两人的反应如此剧烈——这些陶土罐子中满满当当的都是蛊虫,借着光,秦之予能看见这些蛊虫在陶土罐子里蠕动的样子。
秦之予和涂山晓墨看的也是一脸反胃,一天没进食,肠胃依旧翻江倒海。
涂山晓白倒是适应良好,秦之予甚至能在他的眼神中看出一点莫名的兴奋。
“老天爷,这王大娘挺会养的,如果这些蛊虫能被炼化,那这就是上好的药引子啊。”涂山晓白一边说一边捧起陶土罐子仔细观察内部的情况,但是下一秒,他又失望地放下罐子,“可惜了,这是在‘域’里面,不能带出去。”
秦之予心说你真是称职的好大夫,碰到些能入药的东西就想着带回去。
涂山晓墨站在一旁冷冷开口:“你放心,等回去之后我就把你发卖到南玄,那里蛊虫多,你慢慢挑。”
“姐我错了。”
涂山晓白滑跪认错的速度极快,听到自己的姐姐有一丝丝不悦,马上低眉顺眼,眼神乖乖放到脚尖……
诶?
涂山晓白看向脚尖的时候,发现有一块木板和周围的有些不同,而那块木板所处的位置正好是他刚才端起来的陶罐下面。
嘿!这不巧了吗!
涂山晓白立马蹲下来,在地板上扣扣弄弄,木板很快就松动了。
“你干嘛呢?”
“这块地板,你们谁能把它弄起来?”
看见松动的地板,宋元亦用剑刃挑起一端,微微用力,就把整块木板都掀了起来,露出底下的一间小暗格。
暗格里,藏着一本小册子。
秦之予拿出那本小册子,它虽然被埋在地下,但是上面并未沾染太多灰尘,看起来是最近被人拿出来用过又放回去的。
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暗中指引着秦之予,她翻开第一页,上面记录了一个女孩的名字和夫婿名称,时间是三年前。
那是一个来自外乡的女孩,名字叫姚婷婷,她的爹娘和哥哥来矿场打工,结果在一起矿洞坍塌的事故中丧生,全家就剩她一个人。
于是乎,这个新娘就成了王大娘手底下的第一个冥婚新娘。
然而,在那场矿难中丧生的不仅仅是姚婷婷的父母,还有许多女孩子,她们的父母和兄弟都死于那一场矿难。
这些失去双亲的女孩子无处可去,只能在这个矿场附近的小村落定居下来。
包括王大娘身边的三个“丫”。
如果不知道王大娘的所作所为,秦之予甚至要疑惑为什么这个村子会愿意接纳这么多外来的的女孩。
此后的三年间,一直到现在,这本小册子上的人名不曾间断,当年矿难的遗孤失去了生命,也失去了自己的姓名,从谁家的女儿变成了深埋地底的某某氏。
一直到最近。
有六个富商突然来求冥婚的新娘,王大娘手中的姑娘不够,所以才找到了徐燕子、赵春桃和李小娟的爹娘,打算把她们和自己家中养着的三个姑娘一起送出去。
至于村民,他们自然不会阻止,那些来求冥婚新娘的大多是有钱的商贾人家,为了让他们帮忙看住新娘不要逃跑,给了村里人不少好处。
一直翻到最近的几页纸,上面写着“高李氏”“林徐氏”……
秦之予闭上眼,李小娟的身影就出现在她的眼前。现在的李小娟可以说是相当狼狈,批头散发,大红的嫁衣上沾染了不少血污,脖子上的窟窿还在往外汩汩冒血。
她看向秦之予,又好像在透过秦之予在看别人。
“燕子,别忘了自己的名字。”
别忘了自己的名字。
秦之予再次睁开眼。
“我知道了。”
天边泛起鱼肚白,五人又是逃跑又是找人忙活了一晚上,现在就坐在后山一处空地上,拿着刻刀在木牌上歪歪扭扭地刻字。
那本小册子就摊开放在一边,一人身边飘了一小团业火照明,手边还有不少已经刻完字的木牌。
“呼——终于刻完了!”
宋元亦放下手中的木牌,疲惫地躺在地上。
“我也刻完了。”
眼看众人手上的木牌纷纷完工,秦之予把她从王大娘那里找到的一些那几个女孩的东西埋入土里,有把木牌插上,算是立了个衣冠冢。
姚婷婷、高桂芬、李小娟……
三年来所有被抓去举办冥婚的新娘的姓名都被刻在木牌上。
正如李小娟所说的,永远不要忘记自己的姓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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