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店里，陆广寒的二次元业务还没结束，孟言心就直接进了里间。
并没有看到想象中的鬼魂对谈画面，简云和董爷爷两人各占一角，老人鬼在发呆，年轻鬼在闭目休息。
“你们这是在划分地盘吗？”
听到孟言心的声音，简云噌的一下的就冲了过来，“你可算是回来了，陆大师担心这个新鬼闹出什么动静，就让我一直看着他，可是他一动不动一句话都不说，太吓人了。”
“董爷爷生前就已经有点儿糊涂了。”
“哇，你连他是谁都调查出来了，厉害呀。”
连同为鬼魂的简云都无法跟他沟通，想从董爷爷这里知道事情经过显然不太可能。这次连个求助鬼都没有，陆广寒估计晚上就要送走老爷子了。
陆广寒刚推门进来，就被房间里的低气压冻的打了个哆嗦。
“要送他走了吗？”
“走去哪？你又不想调查了？那在小区的时候怎么不直接让我……”
孟言心赶忙上前安抚气愤的天师大人，“是我说错话了，我还以为你见鬼就要杀的忍耐力只到今晚为止呢。”
“那是对恶鬼，不对，恶鬼的话不管你说什么我肯定都是当场就要清除掉。简云和这位老人……确实和我之前遇过的那些鬼，不太一样。”
孟言心打蛇随棍上，马上掏出手机，“那我们一起看一下董爷爷的视频吧，或者你想直接用算的？”
“老人确实是脑出血离世的。”
“所以董爷爷的死亡并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那我就不清楚了。”
看来算命也不是万能的，得提前预设好要算的方向。有点儿像是在做判断题，找不到题眼的话也只能得出一些无关紧要的信息。
董爷爷现在的状态不适合让他独自飘着，陆广寒就把人收回了玩偶里。两人一鬼关上店门，开始看董爷爷儿子一家的采访视频。
“董军，看这边！”
“董先生！对于警方介入调查您父亲身亡事件，您有什么想说的吗？”
“一切都一警方的调查结果为准。我们一家人关系都很好，没有谁会故意害谁的。”
一点儿都看不出在小区里骂老婆时的那种嚣张气焰，整个人显得又老实又通情达理的。
第二段视频就没那么正式了，像是偷拍视角然后被发到了网上，是两人接受完采访准备离开的时间线。
一走到没人的地方，董军就开始暴露本性骂起了老婆，但是骂了没两句他就开始抹眼泪，哭的十分情真意切。那会儿也没有镜头对着他了，可以排除作秀可能。
但收集到的资料里显示，董军虽然对外十分窝囊，在家里可是霸王一样的存在，顶撞自己父亲，殴打妻儿的时候丝毫不会手软，这样的人也会有这种真情流露的时刻吗？
“坏人当然也有真感情。我认识的一个人就是无恶不作，但是很尊敬自己父亲。”
听完陆广寒的举例，孟言心依然无法把怀疑的目光从董军身上移开。
“要不就把他抓过来下一道真言符，这种意志力不怎么坚定的类型很快就会说实话的。”
“陆天师，你们协会在颁发证件之前，没有要求天师们好好学习一下普通人类世界的法律知识吗？先不管真言符得来的证据有没有法律效力，我们会因为侵犯人身自由权先一步被抓进去。”
“不被发现不就行了？又不会真的伤害他。好吧好吧，按你的普通人规矩来。”
回到家里之后，孟言心又看了一遍视频，发现董军老婆的表情，其实也有些奇怪的地方。认真照顾的老人离开了，伤心甚至松一口气都算是正常的反应，为什么会有害怕的情绪呢？
第二天，孟言心婉拒了简云自告奋勇的跟踪请求，宣布这个案子需要长线作战。
“所以，能不能让董爷爷在玩偶里再多住一段日子？”
“怎么宣布之前不先来问问我？”
“因为我知道伟大又正义的陆天师，肯定会选择站在真相这一边。”
“我是没什么意见，”陆广寒轻点了一下装着董爷爷的小玩偶，“但他能停留多少时间，很难讲。”
知道像董爷爷这种意识不清的魂魄，随时都有可能自行消散去地府排队后，孟言心不再犹豫，当天就以推广如何远离家暴为由，和董军的老婆正式认识了一下。
“不好意思云姐，上次是我搞错地方了，还假装认识你家人。”
“没关系。”
云姐真的是很温和的一个女人，不管董爷爷的事到底能不能调查清楚，孟言心都很想努力帮助她摆脱董军这个毫无优点的人。
“其实我那天是想去采访李家的案子，本来大家都以为是意外，结果最后竟然变成了故意杀人案，你知道这件事吗？”
“嗯。”
接下来的日子，孟言希跟云姐见面都只专注于聊女性独立的事情，每天都在鼓励云姐想象自己打一份工，跟儿子一起快乐生活的场景。本职工作当然也在继续跟进，偶尔还要去陆广寒店里帮帮忙。
“真的不考虑一下换个大一点儿的广告板吗？”
“不用担心。”
“好吧，那我先去找云姐了。”
陆广寒把人送到门口，“你为什么愿意在这件事上，花费这么多时间？”
“你说哪件事？董爷爷还是给云姐找工作哦？云姐这么好一个人，你不也说看她被董军拖累很不爽吗？”
孟言心往前走了两步又转回身，“要是没有遇到董爷爷，我可能会在警察之前见到李先生，搞不好会很危险。而且，因为事前调查不够充分，差点儿就成了李先生表演的一环，就当是，我想做些好事来弥补差点犯下的错误吧。”
董军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云姐正在准备午饭。还要时不时的分出一点精神去听门口的动静。门铃没电了，厨房里又很吵，有时候不能第一时间听到敲门声，她从没想过自己竟然会有期待门外有人到访的这一天，只是……
“云姐，我又来啦。”
“来了！”
不愿意再给云姐增加额外的负担，孟言心每次都是吃了饭然后自带水果上门，云姐拒绝不了，只能尽量让孟言心自己多吃些水果。
“这回的工作比之前几次都更适合你，送完小宝你就去雇主家里整理打扫，中午给他们做一顿饭就结束了，报酬也还算不错。怎么样？想不想试试看？”
“嗯，上次你说现在好多人想找到家做饭，我就拿手机找了些食谱学着做，应该能行。”
“厉害呀云姐。雇主那边是想下周一先试做一餐，以你的做菜水平不会有问题的，像平时一样发挥就行。”
“好。”
又随口聊了些家常话孟言心就准备告辞了，拎着垃圾准备出门的时候被云姐给叫住了。
“小孟，等我找到工作了，就跟董军离婚，可能还得先麻烦你帮我找个律师，我在手机上搜不太明白。”
“当然没问题！这几天如果他还想动手，你也不要害怕，直接报警然后打我的电话。”
“还有，周日的时候，周日我们见一面吧。”
孟言心慢慢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好。”
很快就到了约定好的日子，陆广寒在楼下待命，孟言心上楼敲响了房门。
“那天董军叫着中午一定要吃鱼，我就带着小宝去了菜市场。准备回来的时候，他又打电话让我去更大的菜场买点儿便宜草莓回来，那个菜市场一来回起码要一小时，爸又离不了人照顾，我本来是不想去的，但董军说他能照顾，我就还是去买草莓了。”
回来的时候刚好遇到120带着人离开，云姐一直觉得她明明知道董军是个什么样的人，却还是相信了他，所以自己对公公的死其实也有一定的责任，那段时间晚上总是睡不好。
“有天董军又喝醉了回来，但是倒没打我，我也就装睡不想搭理他，然后他就开始说起了胡话，不对，是说起了爸真正的死亡过程。”
那天董军支开云姐，其实就是想趁父亲脑子不清醒额外再从他那里要点钱花。老人虽然时常糊涂，但对自己这个儿子还是很了解的，家用会直接给云姐，只给董军很少的零花钱。
一开始老人只是糊涂着不搭理董军的请求，却又在董军忍住不乱骂人的时候清醒了过来。
“你真是彻底没救了，我要让儿媳妇跟你离婚。”
董军并没有因为这句话就动手杀人，跟父亲大吵一架后跑出了家门。随后又想起自己点的鱼还没吃到，又回到了家门口。
“看到我爸倒在地上，我本来是想马上冲进去的，但这个老家伙不向着自己儿子，还要让我离婚！我就想，让你跟我吵，最后还不是得我这个儿子来救你，我还偏就不救了，等你再痛苦一会儿吧。”
打完能够推迟云姐回家的那通电话后，董军眼中的兴奋与恶意相互交织，就这样隔着窗户玻璃冷冷的看向自己父亲。
再等等，好让他知道我的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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