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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日清晨,江抚明拎着一盒点心敲响了段府大门。
江抚明已经逐渐能分清秦认和秦识了。
用牙打招呼的就是秦认,用下眼白打招呼的就是秦识,得出这个结论以后,江抚明有试着回忆,她之前到底认错了多少次人。
但记忆模糊,几番无果,除了之前在匡正司时,她被他们其中一人踢着膝窝跪下,这一桩不愉快之外,也没其他事了。要说江抚明记仇吗,是记的。虽然愤愤,可她也有自知之明,识得清时务,她当时身为囚犯,事涉要案,行差踏错便要拉得整个匡正司为她陪葬,他们若是恭恭敬敬拜她上座,她倒是还要觉得他们脑子有病。
除此之外,倒是一切平安,他们后头也帮了她不少,念着反正也没发生什么大事,更没耽误什么,江抚明又将分辨记忆里,他们二位到底谁出场干了什么的事情放下了。
朱门一开,这次是没有用下眼白,也没有大白牙打招呼的。
江抚明愣了愣,好生辨认了一会。
难道是,
收敛了的秦识?
且当他是秦识吧。
江抚明不像上次那般鲁莽霸道,朝他颔首笑了笑,“我找你们段司正。”
“司正有交代过,小姐随我来吧。”
秦认说完,唇边挂着抹淡极的笑,转身带路。
……
段休瑾依旧在院中练剑。
不过换了个地方,从一处空旷地,换到了先前她卧美人榻,他在旁喝茶的槐树旁边。
段休瑾见她来了,收剑背到身后,招呼她,“先坐一下,待我练完。”
“好。”
江抚明提着食盒绕过石凳,坐到榻上。
她此刻也不见外了,打量过桌上与上次几乎一样的摆件,香炉,茶壶,两碟蜜饯……看到这里,江抚明抬头看了眼身姿矫健宛若游龙的段休瑾,也是开了眼,居然有人一大早就用蜜饯的,真是嗜甜。
又扫了一眼他看的书。
是有关行军打仗,说兵法战略的。
江抚明放下怀里抱着的食盒,掀起眼皮。
她上次精神恍惚,没来得及欣赏,此次虽然脑子还是烧得有些昏沉发胀,但她的精神头可好多了。
江抚明一手撑头,看他耍剑。
段休瑾身姿矫健,动作利落干净。不知是不是因为此处不是战场,他一招一式舞得不带一丝杀气,漂亮极了,塌腰回身,翻腕探刺,与?色劲装一个色系的碧绿剑穗随之飘移翻飞,风声与剑鸣齐响,青丝高束,袍摆猎猎。
待段休瑾收势,江抚明还意犹未尽,直到他将剑收回鞘中,侧头看过来,江抚明才敛眸。
“江小姐喜欢看舞剑?”
段休瑾将剑放好,无端发问,边说边朝这边走过来。
他方才运动完,随着距离的拉近,身上冒的热气也吹过来,将周遭空气的温度不自觉抬高了些许,好在他平日熏香熏得勤,这热气里没掺杂什么汗臭来,倒是那股龙涎香的气息,随着他体温的升高,越发燎人,只是在鼻尖过了一圈,便像是带着股莫名的侵略感,钻入气道,伏击五脏六腑。
江抚明不再像先前那般手足无措,扮矜持装清贵也有了一套自己的功夫,她抬手提起茶壶,给他斟了一盏茶,“司正先来喝口水吧。”
江抚明一直垂眸,段休瑾便一直盯着她,直到她将茶递过来,抬眸看向他,他才移开视线,看了看树上飘摇的叶片,听着江抚明答的风马牛不相及的话,勾了勾唇角,扭头接了茶盏,
“多谢江小姐了。”
“司正客气。”江抚明说着,也给自己斟了盏茶,两人默默对坐,静静喝茶。
听到段休瑾那头传来茶盏被轻轻放到桌上的声音,江抚明也随之放下茶盏,并将食盒打开来,
“前几日说好要备礼来谢的,我院中的婢子点心做得极好,我便让她特意做了些拿来让司正尝尝。”
“好。”段休瑾伸手预备自己拿,江抚明却先他一步,捏起一块糕点递过来。
段休瑾一愣,伸手去接,江抚明却伸长手,用手背迎上段休瑾的指尖。
但段休瑾动作快,指尖很快后退闪避了去,看准了点心,又伸手去抓。
手指往下落,江抚明的手又伸长来,叫糕点与他错开。
两次三番,江抚明始终如此,很难不让人怀疑江抚明的用意,段休瑾收回手,看向江抚明。
江抚明捞了捞衣袖,却是脸不红心不跳,毫无心虚神色,“段司正不用糕点吗?”
段休瑾轻笑一下,“江小姐想让我用吗?”
“做好了拿来这,自是想叫司正用的。”
“小姐既这么说了,我就不客气了。”说着,段休瑾抬起手。
江抚明照常将手伸长些,想要无意间与段休瑾触碰,谁知这回段休瑾躲也不躲,反而直接顺着她的力,将她的手握住,拇指搭在她的掌心里,其余四指包住手背,稍稍使劲,将她的手拉过来,向上抬了抬,又弯下腰低下头,张嘴咬住糕点。
江抚明惊得倒哬一口气。
她特意选了一块小些的糕点,就是方便递东西给段休瑾时,能与他指尖相触,没想到居然害了她了。
凭谁的心肠再硬,性子再狠,唇总是柔软的,段休瑾的唇轻轻碾过她的指尖,明明只触碰到指尖一小块皮肤,江抚明却觉得一阵电流麻麻地蹿过,与此同时,肢体接触带来的玉质温润布散开来,很快驱散了系统带来的燥热惩戒,可不知怎的,另一处的燥热又涌动起来。
待段休瑾咬下一口后,江抚明想要将手抽回。
谁知段休瑾却不肯了,握着她的手,将她往自己这里拽了一把,又自顾自地低头,预备咬下一口。
糕点被啃了一口后,越发小了。
但段休瑾有意控制着,第二口咬的并不及第一口大,所以唇碰到她指尖的区域,仍是小小一块,触之即分,像是要与她慢慢报复,慢慢捉弄,慢慢玩耍,将仇报完以后,再慢慢厮磨。
又这样喂他吃了两口,江抚明皮肤的温度是褪了,心头的燥热却愈燃愈烈。
心跳已经乱成一片了,一时半会是规整不好了,但江抚明逐渐适应了这样的状态,从迷乱中捡回了神,待段休瑾又一次嚼咽下嘴里的吃食,低头来啃咬,她化被动为主动,一使劲,顺势将剩余的糕点全部塞到他嘴里。
猝不及防,
段休瑾闷哼出声,仰头叼稳了糕点,用另一只手扶了扶。
但段休瑾始终没松开牵着江抚明的手,江抚明挣扎两下,他反而拽紧来,置于她手心的拇指,还左右摩挲了一下,不知道的,以为这是在亲昵地安抚,可他稍稍压紧皮肤的力气,分明是挑衅。
待他将嘴里的糕点全部咽下,他侧头过来盯着江抚明瞧,他眼里燃着奉陪到底的笑意,不恼不怒,耐心而霸道,
“江小姐,捉弄我好玩吗?”
江抚明不答话,再次试图挣扎,可两人力气悬殊,江抚明作罢,干脆破罐子破摔,“好玩。”
段休瑾看着她,笑了。
“松手。”
江抚明命令道。
“行啊。”
段休瑾爽快应下,可手依旧没放开。
江抚明转了转手腕,段休瑾握住她手腕的力度不减。
江抚明于是质问道:“段司正这是什么意思?”
“手自是要放开的,我总不能牵着你一辈子。但你方才捉弄过我不止一次,想必是玩尽兴了,如今我小人得志,可能需要小姐再多喂几块,才能填平欲壑。”
说着,段休瑾牵着江抚明的手,放到食盒里,“这糕点既是你家婢子做的,想必江小姐更知道哪种糕点味道最好。”
“江小姐替我挑一块?”
挣脱是挣脱不了了,江抚明挑了块大的,三指捏住。
看她选好了,段休瑾将她的手举起,置于唇边,但才张开嘴,江抚明咬唇皱着眉,用劲将糕点塞进来,堵了他满嘴。
又是猝不及防被塞了一大口,段休瑾稍微仰头,喉结滚了滚,哼了一声,下颌线绷紧。
他含住糕点,用舌头卷着往里吃,颈间肌腱血管的涌动便愈发明显,脸颊因此鼓起来。
叫他吃了瘪,江抚明得逞地笑笑,借机甩手,谁知段休瑾那边还是不依不饶,顺势将她一拽,拉着她站了起来,还绕了石桌半圈,身子抵在桌边。
段休瑾也没闲坐在那,站起来,逼到她身后。
这样近的距离,段休瑾小心控制着,没叫两人隔着衣裳紧紧相贴,只是环住江抚明,将她困于他身前的方寸之地,嘴被她堵严实了说不了话,便拐弯抹角地用肢体语言告诉她,在他寻完仇前,别想跑。
他囫囵嚼了两下,便吞下糕点,挑了挑眉,“好吃。”
“江小姐再替我选一块?”
事到如今,江抚明也明白如今不给段休瑾顺毛,不仅无法离开段府,甚至无法离开他,无可奈何,只能照他说的做,给他喂糕点。
但这个姿势别扭,段休瑾虽然控制着距离,可呼吸间的热气不住往她脖颈上扫,勾起皮肤间的一片战栗。
凡事突破阈值之后,防备也好,战栗也好,逐渐平息,变得麻痹,然后开始生出一种坦荡的舒适。
被他的气息包裹住,刺激一层叠着一层,江抚明已经临近突破阈值的边沿,没有再顾着躲,反而开始找起利他点来与他商量,
“先松开我,你这样,我不好喂。”
段休瑾依言照做,他松开手,直起腰,待江抚明拎着点心盒子转过身后,他却更加往前逼了半步。
有了先前那番“交战”,而今面对面给段休瑾喂糕点,对江抚明来说已经不算什么难事了,而且看着他乖乖地垂头咬糕点,认真的样子,似乎真的只为报复她方才的“捉弄”,两块之后,她居然喂出了点意趣来。
“段休瑾,你是狗吗?”
一个没忍住,江抚明脱口而出。
段休瑾喉头一哽,盯着江抚明,眉头皱了皱,啃糕点时无害乖顺的面目即刻褪去,眼中流露出侵略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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