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诊所生意很好，不过来来往往的客人都没什么钱，陈潮开的都是最便宜的药。
这是治安极差，连监控都没有，成群结对的老鼠和底层人生活在这里。陈潮借黑诊所掩人耳目，暗地里和道上有所来往。
他给病人看病的时候，谢柏洲就在后面隔间做晚饭。厨房很小，除了碗筷之外只有一个电饭煲，连个抽油烟机都没有，必须把饭蒸熟之后才能炒菜。
现在接诊的病人是附近工地的工人，陈潮对对方有点印象，好像是拧钢筋的，对方额头和肚子上大片鲜红的水泡，有些已经结痂了。
陈潮刚问了几句别的症状，就听见厨房劈里啪啦的油锅声，油烟味道从隔间飘出来，陈潮发誓，他清晰的闻到了炝锅的味道。
病人：“小陈大夫，你家厨房好像炸了。”
陈潮心说不应该啊，我家里明明只有一个电饭煲啊。
“你这个是带状疱疹，不严重，吃点阿昔洛韦，十八一盒，”陈潮起身从药品柜里拿药，“甲钴胺能接受吗，这个贵点，五十一盒。”
“有便宜点的不？”病人犹豫着说。
“上次给你开的止疼药就吃完了吗？平时再常吃点维生素B1也行。”陈潮道。
招待完这个病人已经是晚上九点了，谢柏洲正好做好晚饭。小诊所里没空调，谢柏洲热出了一身汗，他从二手冰箱里拿瓶冰水，贴在脸上。
“有点热。”谢柏洲眼皮很薄，看起来像只没精打采的猫。
“嫌热你可以走。”
沉默片刻，谢柏洲说：“好像也没那么热了。”
两人坐在开始吃饭，陈潮坐沙发，谢柏洲坐塑料凳，两人把药品柜当餐桌。谢柏洲把土豆焖在饭里，还烧了半只鸡，他很久没做过饭，吃到一半才想起来忘记放盐，鸡肉也没有焯水。
陈潮吃了一口，没忍住，“难吃。”
“难吃可以不吃。”谢柏洲立刻原话奉还。
“好像也没那么难吃了。”
两人都笑了。
“昨天我拿药的时候，外面街道已经在戒严，很多店铺都关门，不过今天戒严又取消了。”陈潮边吃边说，“这几年进化局也抓捕过进化者，只不过没有到城中村搜查过，但你这次说不准。”
谢柏洲拿筷子指了指自己耳朵，“我的耳朵很好使，执行官在附近我能感受到。”
耳朵好使只是一种通俗的说法，准确来说，高阶的进化者可以控制释放一种特殊的信息素，进化者彼此之间能感受到对方的存在。
“全身换血对你影响大吗？”
“挺大的，短时间内我的异能回不到以前的水平。”
“曾经你是拥有A级治疗系异能的进化者，现在在黑诊所非法行医，会觉得可惜吗？”谢柏洲突然没头没脑的问。
“曾经你是绝无仅有的S级异能者，在联盟最高等级的关押三年，现在被全城通缉，会觉得不甘心吗？”陈潮扒了一大口米饭。
谢柏洲笑了起来。
“你接下来想做什么？”
“想做的有点多哦。”谢柏洲语气轻快。
“如果你的M2131不够用的话，这附近有家地下拳场，现在应该还开着。”
“还用你说。”谢柏洲灵气活现的鄙视过去。
陈潮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猛地走到手术台前，一把掀开铺巾——这是诊所里唯一能藏东西的地方。
原本空荡荡的手术台下，现在架着一架单兵导弹，AK2143突击步枪，SV2171式狙击步枪以及三十发钢制子弹。
谢柏洲朝他比了个V。
陈潮：………
“待会我还要去。”那个傻逼叼着鸡腿豪气道。
谢柏洲最终没有再去，因为陈潮扬言，只要谢柏洲今晚敢踏出诊所大门，他就直接拨打进化执行局举报电话。
气得谢柏洲一头扎在手术台上，单方面拒绝和陈潮沟通。
陈潮生怕谢柏洲半夜出门，提心吊胆的睡了一觉，整晚都在做梦，梦见自己因为窝藏S级锒铛入狱，后半生含泪唱铁窗泪。
天蒙蒙亮时好不容易不做梦了，就听见有人砰砰踢门，附近的邻居一大早被扰人清梦，刚骂了几句，反而来人踢的变本加厉——
陈潮：我到底做什么孽了？
他认命的穿好衣服，扭头去手术台上找谢柏洲。发现对方早起床了，正窝在后面隔间用陈潮手机刷短视频。谢柏洲没有耳机，外放声音开的很小，隐隐能听见播音腔：“产妇本该是家人精心呵护的对象，儿媳妇却想逃离这个家……这背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陈潮：…………
谢柏洲听见陈潮起身的动静，顶着震天响的敲门声朝陈潮眨眨眼：“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帮忙解决奥。”
陈潮：“你解决就该出人命了。”
他打开了门，发现是前天来收保护费的刘哥。刘哥带着小弟站在门外，明显是来报仇雪恨。
他一见门打开，直接发动了异能！
B级异能：满堂灌。
除去某些精神力极度强度的进化者外，可以将大量知识在瞬间涌入被控制者的大脑，被控制者身体会因为大脑过载而呆立在原地，任由进化者处置。
陈潮明显愣了一下。
刘哥见异能生效，一抹狞笑还没来得及露来，就看见陈潮叹了口气，扭头对着隔间道：“要不还是你来吧。”
*******
刘哥和小弟都被捆了起来。
刘哥待遇特殊，他不仅被捆了起来，他还被吊了起来。
谢柏洲带着医用口罩，一手拿着绳子一端，一手把刘哥拨来拨去。刘哥悬在半空中，一脸悲愤。
陈潮总感觉这一幕很像皇军凌辱大姑娘，但又实在笑不出来。他攥住刘哥手腕，示意谢柏洲别玩了。
两人凑上前定睛一看，手腕上赫然是B级！
“呦，解释解释吧大哥。”谢柏洲语气轻快，“前天不还是C级吗，怎么今天就成B级了？”
刘哥悔不当初啊，前天被谢柏洲一脚踹出门外的经历被他视作奇耻大辱，发誓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莫欺中年穷，当他异能等级提升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来算总账！
但是遗憾的是，手里握着龙傲天剧本的不是他。
刘哥正想嚎几嗓子，谢柏洲一巴掌就抽了过去。
“小声点，邻居还在睡觉，”他抱怨道，“真没素质。”
陈潮一瞬间分不清到底是谁更没素质一点。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刘哥哭的涕泪齐下，“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孩子……”
谢柏洲笑嘻嘻地握住刘哥下巴，一阵让人牙酸的骨裂声传来，“我可以把他们一起送下去陪你，一家人整整齐齐的，多好。”
刘哥眼眶欲裂，一旁的小弟身上抖得跟筛子一样。他还记刚才这位一脚过去，刘哥就像面条一样滑溜溜地倒在了地上。
“杀过猪吗？”谢柏洲悠哉悠哉。
根本没有人敢回应他。
“屠夫在杀猪之前，用铁钳把猪头固定，”谢柏洲指腹捏着刘哥的头，略微发力，“然后再慢慢把猪吊起来，用电锯切开猪喉咙的血管，这样血会放的很干净。”
“……”名为绝望的东西彻底吞噬了刘哥，刘哥面色雪白，尿液沿着裤腿往下流。
空气安静到窒息，半晌他突然号啕起来。
“我说，我什么都说——黑市上最近有交易伯利恒之夜那夜坠落的陨石，我昨天在黑市摸过陨石，他们说进化者只要触摸过就可以获得二次进化。”
谢柏洲和陈潮对视一眼，陈潮动作幅度极小的摇摇头。
众所周知，伯利恒之夜后，所有坠落的陨石被一块不少地回收起来，统一放置在科里恩机关，那里有全球唯一一座高温气冷堆核电站，可以确保反应堆堆芯不会熔毁，同时放射性物质不会外泄，怎么可能在黑市上流传出来？
“真的假的啊？”谢柏洲笑着问。
“真的，是真的……黑市上管这块陨石叫潘多拉，只有进化者摸了才有用。”刘哥哆哆嗦嗦道。
“陨石现在在哪？”
“在脏街，被门徒|会的人拿走了，他们就让我摸了一下——不信的话你们可以问溜子，他昨天也在——”
溜子恨不得以头抢地，一时间点头如凿蒜。
“奥。”谢柏洲平平道。
“这两人怎么处理？”陈潮问。
“杀了怎么样？保证不弄脏你的地方。”谢柏洲语气自然的像在讨论今晚该吃什么，刘哥跟班两人差点吓昏过去。
当然，S级还是有几分寄人篱下的自觉，见陈潮脸色不对，立刻道：“不同意就算了。”
最后谢柏洲打昏了两人，把他们背对背绑起来，扔到隔间。
“不可能有陨石碎片。”谢柏洲活动手腕，“但我打算过去看看。”
“你一点也没打算认真隐藏啊。”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谢柏洲往嘴里塞颗水果糖，发现是自己喜欢的苹果味，有点开心，“我决定主动出击。”
陈潮：…………
他隐忍片刻，还是没忍住，缓缓道，“我有时候真好奇谁才是通缉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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