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祁声移所在的南意是一家小规模娱乐公司，老板是个年纪轻轻的cool boy，赛车爱好者，平时不怎么来公司。
但是今天，祁声移却在会议室里看到了他。
到得比他还早。
会议室里，老板楚南枫一身黑色装扮，鸭舌帽压得很低，一边耳朵带了三个耳钉，桀骜不羁四个字刻在了削瘦的身型上。
他和江以相互.点了下头，然后对祁声移说：“来了。”
“楚总。”祁声移在合适的位置坐下。
从这个点头的随意程度来看，祁声移推断他们不仅认识，还很熟。
因此在介绍江以身份和沉默之间，祁声移选择了后者。
这场会面起因于几天前的官宣风波，所以带江以来开会也合情合理，毕竟公司后续的安排，还需要他的配合。
过了一会儿，萧林也来了，还让助理送了咖啡过来。
跟老板打过招呼后，他目光牢牢锁定在祁声移身上：“还真带家属来了。”
江以看了眼祁声移，如何把深不见底的嫌恶都表现在冷静的眼神里，他算是见识了。
“我是家属，但有件事你大概不知道，我有南意10%的股份，”江以故意拖长声调，看了一眼楚南枫，“是吧？哥。”
南意最开始成立的时候，江以受许意的怂恿做过少部分投资，后来就换成了股份。
祁声移背脊一僵。
据他所知，江以就一个堂弟江晚晚，这是哪儿冒出来的哥，什么种类的哥？
祁声移很少跟老板面对面，尤其老板喜欢低着头，以至于他对楚南枫的容貌没有太深的印象。
哥字出口，祁声移立刻睁大眼睛，向老板投去审视的目光，审视下来粗略得出结论——跟江以应该不是什么血亲关系。
跟江以青梅竹马掰扯不清的是许意，那这声哥就别有深意了。
想到许意，祁声移随即联想到了，公司名字“南意”。
公司刚成立的时候就要求艺人不能谈恋爱，唯独许意是个例外，他想官宣就官宣，想晒男友就晒男友。
任何行为，楚南枫都一声不吭。
这其中，或许不只有许意是当红流量的原因。
相反，正因为他当红，才更要对此加以限制才对。
人到齐了，楚南枫开门见山：“萧哥，你手上带的人多，从今天开始就不用带小祁了。”
萧林如遭雷劈，这个决定他是怎么都没想到的。
他以为无论今天的决定是什么，他是祁声移经纪人这一点都不会改变。
所以哪怕见到了江以也能悠然自得地调侃，甚至准备了一番说辞，帮祁声移减轻他的处罚，转移到自己身上也行。
“楚总，人多我也带得过来……”
“他的发展方向发生了变化。”楚南枫说，“现在要趁热度炒一下夫夫cp，今年内，工作内容会向综艺方向倾斜，人气稳固之后再回归荧幕。”
萧林：“上综艺我也没问题啊。”
楚南枫用一种你听不懂人话吗的表情看着他：“我有问题。”
“那处罚呢？”萧林问，“公司不让谈恋爱不让结婚不让官宣，这可是楚总你定的规矩，他一下子全犯了啊。”
楚南枫怎么会被他问住：“所以你这个经纪人是怎么当的，这都没教好吗？”
萧林：“……”
楚南枫：“我昨天才知道，你连个助理都没配给他，自己却带了两个，这家公司是你说的算了吗？”
“是他自己不要，要给我用的。”萧林说。
祁声移一个小透明，确实不需要助理，何况曾经那个助理是萧林的人，特意放在他身边恶心他的，他的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被通风报信给萧林。
祁声移找了个借口把他推回给萧林，之后就没再要过助理。
楚南枫向祁声移求证：“是你自己不要吗？”
祁声移接收到信号，调整了一个极有深意的表情。
“那阵子萧哥比我忙，我就借给他用了。”祁声移面露“难色”，“后来用顺手了，俩人谁也离不开谁，我也就要不回来了。”
这句话背后的含义是什么，懂的人自然懂。
萧林借职位之便做了什么，当然有必要让老板知道。
“祁声移我艹……”萧林被激怒，拍桌子站了起来，指着祁声移想要说什么，忽地面部扭曲起来，好像被牵动了伤口，又兀地坐回去，强装淡定道，“带你两年，你却反过来咬我一口，这么编排我，你有证据吗？”
“我当然有，不仅有你跟他的，还有跟别人的。”祁声移拿出一个优盘放到桌子上，不慌不忙道，“不知道当初你给许意做经纪人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个工作风格。”
优盘是早有准备，后面那句话就是临场发挥了。
萧林只在最开始公司成立的时候带过许意一个星期，那个时候他还不敢对当红的许意有什么想法。
祁声移用余光看到楚南枫的眉头拧了一下。
就知道自己赌对了。
楚南枫叫了人事部的人过来，分别给了祁声移和萧林文件让他们签字。
“先休息三个月吧。”楚南枫对萧林说，“你的事物我会找别人来接替。”
一旁的江以完全傻眼，尤其是想到车里那番不知道谁给的勇气的装逼霸总发言，就想抠脚趾。
他坐在这儿就是个摆设，不，是空气。
他可是拿了一辆限量款跑车来交换的，竟然还不如祁声移一句话的作用大。
但祁声移是怎么看出来的？
人事部的事办完，企划部的人又接着过来，在楚南枫的指示下，交待了祁声移下一阶段的工作计划：“根据这一段时间的热搜数据和下一部戏延期拍摄的情况，公司打算安排你们参加一档真人秀综艺，是一档亲密关系观察节目。”
不是你，是你们。
听到这里，祁声移恍然明白，这才是江以出现在这里的真正原因。
这个计划，想必江以比自己先知道，甚至有可能是他的想法。
祁声移盯着企划书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不想参加什么亲密关系观察节目。”
又不是真亲密，有什么可观察的。
且这和他入行的初衷简直背道而驰。
企划部的人解释：“只是一档节目，两三个月就完事，等这个综艺结束会安排你回到影视剧作中的。”
“可是网友的议论不会结束。”祁声移说，“我是担心，真人秀的形象会误导观众对我塑造角色的理解，以后只怕无论我怎么演，都难以深入人心。”
“这是公司的安排。”楚南枫说着站了起来，他今天在公司停留的时间已经破记录了，看了眼时间准备走，“你违反的条约我可以既往不咎，因为你的热度今时不同往日，但你今后的路怎么走，还是要严格按照公司的规划来。”
“这对你没有坏处，等你成为顶流，就自然有了发言权，才有资格和我说No。”
走之前楚南枫拍了一下江以的肩膀，路过祁声移，又拍了拍他的。
祁声移只好接受。
-
车上。
死寂一般的沉寂。
两个人都不高兴了，也都看出对方不高兴了。
可即便不高兴，江以还是主动坐了副驾，想着如果吵起来，交流更方便一些。
但祁声移不跟他吵，一直沉默地开车。
本着不影响司机开车的原则，江以忍到车子停在家楼下才开口：“我不知道你这么不喜欢综艺，上个综艺不是挺开心的吗？”
一些片段闪过，祁声移回忆了一下，说：“是挺开心的。”
“那……”
“那也是我自己的事。”祁声移说，“用不着你给我拿主意吧？”
“我不是给你拿主意，是想给你个惊喜，你是受伤还没受够吗？录个生活综艺，顺便吃吃喝喝养养身体不好吗？”江以完全是从祁声移的角度出发，祁声移帮了他那么大一个忙，他的诺言拖后了两个月直到今天才开始兑现，就想玩个大的，没想到玩脱了，心里当然窝火。
祁声移定了定神：“你这是心疼我还是可怜我？”
江以不知道该说什么。
当然不是可怜，心疼也谈不上，但要是都否定，那是什么？
履行协议？还是他没事闲的？
如果是履行跟祁声移的口头协议，那换掉萧林就够了，何必多此一举地争取个综艺给他，还带着自己？
自我剖析还没做完，祁声移解了安全带，转向他。
江以有些胆怯地看过去，并没有看到预想中犀利的眼神，而是如春水般平静的目光：“可不可以告诉我，昨天晚上，你对萧林做了什么？”
江以不答。
祁声移追问：“你跟他动手了对不对？”
江以：“陆眠告诉你的？”
“还用他告诉吗？”祁声移说，“只要长了眼睛就看得出来，萧林的伤不只额头一处，我还不知道他有自残的癖好。”
被发现了江以就不嘴硬了：“是踹了他两脚。”
“挺狠的，”祁声移问他，“练过？”
“一点点，”江以拍马屁道，“跟你没法比。”
祁声移却不领这个情，嗔怒道：“用拳脚解决问题，你长脑子了没？”
江以有点委屈，但总归是帮忙没帮到正地方，他转过脸去对着窗外，不看祁声移。
然而祁声移伸出两指捏着江以的下巴，迫使他转过头来，靠近了问：“你再告诉我，你给了楚总什么好处？”
江以不想说。
祁声移又靠近了一点：“别骗我。”
眼看再近就是亲嘴的距离了，江以只好实话实说：“一辆跑车，去年外公送我的生日礼物，正好他喜欢。”
一辆跑车换一个经纪人，怎么看怎么是个不划算的交易。
祁声移真想把江以脑子剖开，看看里面装的是浆糊还是什么：“你会不会算账啊？”
“我会！”尽管祁声移咄咄逼人，江以还是尽量保持平和，“我跟你的楚总不熟，我不可能什么都不付出就让他卖我人情，但一辆跑车不只是为了换萧林和这个综艺，还为了，你以后在公司里不会吃亏。但昨天晚上对萧林，确实没怎么带脑子，只是单纯地想帮你出气而已。”
这个回答，让祁声移有一瞬间的动容，但很快，理智又占了上风。
他不需要，江以这样大包大揽的回报。
“如果你的摆平是如此直接而粗暴，”祁声移说，“那抱歉，我不需要。”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江以：“你知道什么叫摆平吗？摆平还有什么温柔的方式啊？你说出来我听听？总之你通通不需要罢了，你自己就能摆平，你根本不稀罕，何必看我像看小丑一样！”
这句话吼完，江以就下车了。
他不想再跟祁声移相处在同一个空间里，不想再听祁声移尖酸刻薄的质问。
但即便他动作很快，还是在下车前听到祁声移一句恼人至极的回应：“对，我就是没有多稀罕你的摆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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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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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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