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以辽继父的生日很快到来。
方家家大业大,财大气粗,四十岁宴会选址在五星酒店,周起燃挑了两天挑出来的定制西装,在这座豪华大酒店面前逊色得毫无亮点。
酒店大门闪耀着橘黄色的璀璨光辉,几名服务员在门口站成一排,面带微笑,举止优雅。
来参加寿宴的人大多都是上流社会的精英老板,要不就是纨绔子弟、二世祖。
周起燃一个残疾学校的手语老师,在工作职位方面完全不够看,因此他提着小两千的礼物进场的时候,险些被服务生拦住。
男服务生翻着白眼,说话的声音故意放得很大,格外尖酸刻薄:“喂,这里可不是随便谁都能进的,这是方先生的四十岁大寿,闲杂人等不能……”
可他话音未落,一只手缓缓搭上他的肩膀,直把他吓得快蹿起来,多亏了职业素养,才让他维持住表面的冷静,眼皮飞快跳着,转头看向自己肩上的手。
“这位是我母亲邀请的客人。”不冷不热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服务生忙转头,瞧见一个比他矮一些的女孩。
这是林语箬的小女儿,方映澜。
方映澜为人冷淡,跟自己爹妈都不怎么亲近,但出奇的有礼貌,对杜听觉点头道:“听觉哥,进去吧。”
服务生看得目瞪口呆,忙向周起燃赔罪,周起燃皮笑肉不笑地对他挥挥手,心情还算平静地离开了。
看着周起燃在前面走远,方映澜转身对服务生道:“你是新人吧?你们主管应该给了你们一份名单,请你仔细核对,我不希望在我爸的生日宴上再出现这种情况……”
她话音未落,身侧大步流星地走来一名身着西装,五官俊美的少年。
他梳了一个略显成熟的三七分发型,高定西装穿得一丝不苟,嗓音懒散,语气里却带着明晃晃的敌意:“五星酒店的服务生连服务对象都不能确定的话,就别放出来丢人现眼了吧。”
身为主办方的子女,服务生自然认得眼前这对兄妹。
他本来就被方映澜委婉的说辞说得面红耳赤,如今又被更为直白的话辱骂,脸色瞬间煞白,瞪圆了眼睛,张嘴想解释:“我……”
“二哥。”方映澜抬眸看了看高挑的少年,乖巧地打了声招呼。
“你先进去。”江以辽懒洋洋地朝她挥挥手,“杜听觉估计不太找得到路,你给他带带。”
方映澜皱眉,记忆里,杜听觉不是第一次来这里。
但她二哥脾气不怎么好,她还是不忤逆他了。
想清楚后,她转身边走,没有一丝犹豫。
江以辽双手插兜,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服务生心虚得四处张望的眼睛。
半晌,他觉得威慑力已经足够了,才不怎么高兴地开口:“也不知道你们主管和经理怎么敢放心让实习生来干活,我叔叔的名声如今因为你们受损的话,你们赔得起么?”
“赔不起就认真点,再出现这种纰漏,你就别上班了,在家混吃等死挺好,下辈子投个好胎,就再也不用看别人眼色。”
这种干服务行业还敢直接表示看不起别人的傻逼,就应该让另一个高高在上的存在恶狠狠的讽刺一次,才知道什么叫眼泪。
·
方映澜今年十二岁,个子却已经快突破一米六。
杜听觉才一米七几,比她高不了多少,跟在她后面往宴会厅走,总有一种莫名的喜感。
小姑娘知书达理,小升初的年纪便成熟温婉,家教良好,和她二哥完全是两个极端,但她和江以辽却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气场。
她走在周起燃前面,所有打算上前找杜听觉这个宋大少前男友“叙旧”的来宾都驻足在原地,不敢上前。
只是,小姑娘能吓退看热闹的二世祖们,却无法吓退宋以漱这个让他备受关注的罪魁祸首。
“听觉,我就知道你会来。”脸上包着纱布的宋以漱勉强对他笑了一下。
周起燃疑惑,这人都被自己打成这样了,怎么还敢来找他搭话?
接着,他眼珠一转,看到宋以漱身旁个子不高,五官精致年轻活泼的新欢,周起燃恍然大悟。
这是新欢不满意他这个前任,带着渣男特意来堵他啊。
但是这位新欢难道注意不到渣男看他时的恐惧眼神么?
“大哥。”方映澜对宋以漱喊道,扫一眼身旁的新欢,大约是出于礼貌,不轻不重地唤道,“叶先生。”
“怎么不叫哥啊,这小孩儿……老公,你快让你妹妹叫我哥啊?她都叫你前男友哥呢。”新欢大约是个傻的,一点也不会看气氛,说着便往宋以漱身上靠。
此话一出,周围的宾客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无数双眼睛看过来,静候闹剧。
宋以漱这回倒是男子汉大丈夫了,没有躲开新欢靠过来的身体,以及新欢带来的祸端,垂眸对方映澜道:“听见没,你叫他也得叫哥。”
方映澜并未被他身为长辈的气势压制,语气格外平静,内含警告:“大哥,爸妈还在等着听觉哥过去。”
言下之意无非就是让宋以漱别闹事。
她从前虽然觉得大哥很爱演,不怎么靠谱,但还没有到坏的程度,反而她觉得二哥更凶一点。
直到某天夜里,她看见一向温柔强大的母亲扑在父亲怀中哭泣,哭诉自己对大哥的教育太少,才导致他变成一个出轨不断的人渣。
那一刻,她意识到大哥才是那个坏种。
二哥怎么还不来。方映澜顶着无数目光,硬着头皮拽住杜听觉的手要走。
周起燃垂眸,没有给宋以漱一个眼神。
他知道,如果他真的和宋以漱对上了视线,那肯定会一拳砸在宋以漱脸上,顺便把新欢也给打一顿。
周起燃的脾气一直不怎么好,相比江以辽的阴晴不定,他这种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更为可怕。
更何况他还是个双标怪,好脾气只对着顾客和亲朋好友,对傻逼就没那么多讲究。
“听觉,我知道你不喜欢小叶,但我们也分手一段时间了,你不至于正眼都不瞧我们一眼吧?”
真的很想挨打么。周起燃在心里翻着白眼,想着比个脏话手语把俩人送走,又想起来这俩人都看不懂。
哑巴真不好当,骂人都不利索。
他背着手,血液在体内慢慢沸腾起来,精神力随着大脑传播的指令开始汇聚在右手,表面,他仍笑意盈盈。
下一刻,身后走来一个高大的身影,江以辽语气不耐:“怎么还不走?杵在这儿当雕像呢。”
“二哥。”方映澜一溜烟就去了江以辽身后。
江以辽打量新欢一眼,啧道,“为了这么个货色,你要在寿宴上把脸丢干净么?”
新欢看着这张长得雌雄莫辨却能吓死人的棺材脸,敢怒不敢言,往宋以漱身后躲了几步。
宋以漱皱眉:“什么丢脸?我和小叶只是想跟听觉说说话。”
“你指这种被所有人看戏的一幕,叫说说话,而不是下马威么?”
江以辽在怼人这方面从不心慈手软,“叶哥也是,小三当久了,自然也知道自己男朋友是个什么垃圾,所以才迫不及待的要防着别人回头啃屎吧。这等奉献精神实在令人敬佩。”
新欢气得险些破口大骂,宋以漱也脸色铁青,江以辽却仿佛看不到他们的表情,面不改色继续开口:
“但是屎也不是人人都爱吃的,有的人吃到了就马上吐了,有的人得倒是得嚼两口才知道香臭,但叶哥你这吃屎还开开心心的属实少见……”
周起燃:“……”
亲爱的,你误伤到我了。
他好笑又无奈地拉了拉江以辽的外套。
如今可以确定,江以辽确实是暴躁症,完全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绪,如果任由他继续说下去,后果可能不堪设想。
江以辽正骂得意犹未尽,被扯了一把方才意识到自己成了拉低继父脸面的罪魁祸首,一时愤怒得难以自持,甚至有种破罐破摔的想法,干脆把人骂到底,反正脸是已经丢干净了。
周遭叽叽喳喳的声音简直令人烦躁,周起燃想,反正他的精神力源已经回来了五分之二,玩一波大的,只是消除一下记忆,应该没问题。
正想着,正前方的金属大门被推开,林语箬携方父出现在众人面前。
“听觉,以辽,映澜,过来吧。”
她开口将三人叫过去,却没有一丝要搭理宋以漱和新欢的意思。
宴会众人:“?”
这其实不是寿宴,是家庭伦理开除大会吧。
好笑,宋大少被开除家籍了耶。
闻言,方映澜露出一个浅淡的笑,主动牵着周起燃的手快步走向林语箬的所在之处,江以辽则慢吞吞地对宋以漱打了个哈欠,嘲讽值拉满,才跟着走去。
“……妈。”
宋以漱和新欢成了无数目光的最后承接者,被看得心里发毛,两人虽然没有被林语箬叫到名字,也还是灰头土脸地溜了过去。
一行人这才终于进入宴会后方的休息室。
休息室摆着几张大沙发,方父正坐在沙发上看文件。
林语箬笑容浅淡地抚上丈夫的肩膀,她比方父大上好几岁,看起来却比方父年轻许多,“过生日就多休息吧,明天再看。”
方父对她笑笑,等她坐到自己身旁,才扫一眼几个孩子:“都进来了?”
周起燃把买好的礼物呈上,方父笑容满面的接了:“好孩子。”
他打开礼盒,对盒子里的男士香水连连赞叹:“这牌子真不错,要两千多吧,真是太贵重了。我平时都不用那么贵的。”
方父是与林语箬结婚时才富裕起来的,他白手起家,穷惯了,多亏了林语箬的帮衬才有如今的成就。
他并没有像其他男人一样,有了钱便忘了根本,所以他到头来也还是个扣扣搜搜的老大哥,除了对老婆孩子大方,平时连包二三十的烟都要纠结好久。
周起燃微笑,对他点点头,意思是喜欢就好。
“伯父,我也买了香水呢,听以漱说您喜欢。这香水X国的,不过不怎么贵,就一两万,您别嫌弃。”
新欢扭扭捏捏地说,打定了主意要和周起燃争到底。
周起燃很想问系统,他是不是误入了什么狗血剧本。
可惜系统一向都是摆设,这种问题应该不屑于回答他。
沙发上的三兄妹没有参与斗争,吃甜品、看手机、闭目养神,各做各的事。
林语箬倒是开了口:“礼物这种东西,心意到了就好。不过,如果听觉还是我们家准儿婿就好了,都不用带礼物。”
她故意拿周起燃来刺新欢,说话间歉意地看了一眼周起燃,周起燃则毫无异议,甚至打起了哈欠。
哎,这种低级副本怎么给他遇上了呢。
周起燃正心里苦哈哈,坐在身旁玩手机的少年忽然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他跟宋以漱分手了就不能当你儿婿了么?你又不是只有宋以漱一个儿子。”
众人:“……?”
屋内六双眼睛默契而沉默地看向他。
林语箬有点不可置信地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江以辽:“……”
操。
小周:哦哟,今天这么直球
小辽:……?脱口而出的是个什么东西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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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手语7.挑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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