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冉激动地压低声音,“我们小颜老师实在是太厉害了。”
颜雪青的第一次出场以她的自作曲作结,她出场时蝴蝶短衫配牛仔长裤,上面缀满了看似不经意的铁链样式,眼尾一颗紫红色破碎爱心。每一样都跟最后的摇滚曲相得益彰,连摇晃的清脆碰响都似有意设计。
在素人组中张扬叛逆且有着成熟编曲的颜雪青可谓是相当夺目,应对流程轻松自如,被节目组cue到后也能以玩笑话愉快接梗。
“你就站在那里,让人别不开眼睛,所有人都黯然失色。”方冉犯起了花痴。
颜雪青用卷起的台本轻轻敲她,“这些不过都是写好的流程而已,没什么好惊讶的。”
尽管苏蓉看不惯颜雪青,却也不会让她的首秀出一点错误,为颜雪青的出道筹划颇多,大小细节都和导演有商有量,甚至写了份表面柔弱小白花实则叛逆的剧本逼着颜雪青背。她敏锐地抓到了颜雪青身上的魅力点。
可颜雪青拿回去当天就枕着秦挽歌的肩睡死了过去,大老板原本一只胳膊看自己的新剧本,于是只能用另一只无事的亲自给经纪人小姐发信息:不必管颜雪青死活,她自己能为自己处理后事。
这样的玩笑话倒是很少从秦挽歌口里说出,尽管如此苏蓉还是不敢懈怠半分,甚至秦挽歌进了客串的新剧组她也只跟着跑了首日。于是她只好让颜雪青自己读一遍,然后日日在办公室里外放。
好在今日颜雪青颇为配合,跟导师们有来有往,超过剧本的对话回复也自然,船到桥头台词背得还算熟练,或许这人设本来就跟她原本的性格相契,演起来也得心应手。
但方冉还是要承认,十九岁就能在镜头前完美演出,完全是潜力巨大的怪物新人。
就在这时,房门传来叩响声,方冉连忙去开门,却在转身时瞥见颜雪青的眼突然变成竖瞳,盈着血红的不祥征兆。
方冉开门。竟然是阮去芜导师。
阮去芜便是本节目的演员导师。她在看见开门的方冉时绽放出惊讶的笑意,发型上的每一寸波浪都精致到恰到好处,姿容艳丽而不落入俗套,她抬起带着奢侈珠宝的细腕,笑意盈盈,“请问你们家艺人在吗?”
阮去芜,是方冉不用背资料就能说出履历的女演员。今年三十出头,有着众多电视剧代表作,家喻户晓、耳熟能详的那种。方冉大一时还连夜追过她的古偶。
虽然苏蓉姐特意跟节目组打了招呼要照顾下小颜老师,但也不至于阮去芜老师亲自来啊?
方冉退着步子,红了脸,“在的在的。”
阮去芜跟她点头道谢,相当有礼地进了门。然而还在卸妆的颜雪青没回头,她冷冷地瞧着镜中的阮去芜,了当道:“你随便坐。”
方冉吓得大惊失色。她知道颜雪青此人随和,不拘过分的礼节,但平日跟秦老师打打闹闹也就算了,毕竟两人是那种关系。但跟阮去芜这样的咖位用这种语气……
可是阮去芜闻言竟然没发作,只是一愣,然后从善如流地坐下,等颜雪青卸妆。卸妆巾擦到眼部,恰好盖住颜雪青的红瞳。
阮去芜甚至相当体贴地询问道:“在节目里还算习惯吗?”
颜雪青对着镜子放下假睫毛,“还行,你呢?你没什么不自然的吧?”
这能有什么不自然的。阮去芜参加综艺颇多,平时也以高情商闻名,这种歌唱竞技节目也不是没参加过,流程更是驾轻就熟,至少在方冉这里还算好评。但另一边的阮去芜面色一僵,“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
方冉摸不着头脑,感觉云里雾里的。但镜中颜雪青瞥了她一眼,“弄完了。小冉,帮我去拿块毛巾来,要热敷,谢谢你。”这是赶客的意思。
方冉知道有些话自己不能听,便乖乖地撤走了。
黑巧蜷缩在化妆台的空地上,玩着那个小毛刷。
阮去芜十指交缠,她活动了一下唇齿,发现竟然能吐出音节来,“果然你就是那个神秘的恶魔。”
颜雪青挑眉,“果然你们圈里人知道的还是多。”
阮去芜多少有些为这不能言说的秘密竟然能出声而惊喜着,“你们这样的存在不能用直接的语言交流,但多多少少有些暗语能沟通,传闻早就在圈里传开了,尤其是你前段日子的魔术秀,太张扬。但相信的人也少,毕竟你们太稀少了。”她克制住自己话语里的狂热,“多少人一辈子都碰不到啊。”
可是颜雪青的眸子自始至终都燃着冰冷的雪,无波无澜,并不能设身处地体会阮去芜的狂热。她拨弄着自己的吉他,显然心不在焉,“希望你的愿望能有点意思,毕竟只有一次机会,来说说看吧。”说这话竟然像是要听一流明星的述职报告。
阮去芜平复住自己的呼吸,开始陈述,“我知道你们的规矩,等价交换,所以那些一上来就说不可能的事件的人都是蠢货。”在代表**的恶魔面前阮去芜逐渐丧失了理性的礼貌。
好吧,让我们来客观地讲讲这位女明星的履历。阮去芜,二十二岁出道,二十四岁出演武侠片配角以灵动的外貌和可观的演技一举成名,后来在言情剧打下根基,红火一时。但是近两年她的事业陷入低谷,先是剧收视低迷,电影也多受审判,在出演综艺保持曝光时竟然也被打上“综艺咖”的标签。发展甚至不如不在同一代的秦挽歌,毕竟后者在去年拿下国际影后,放眼整个演艺圈也没几个能比得上的。
她的瓶颈谁都能看见,甚至粉丝都能指点上一手她的事业规划,叫她不要再演流量言情剧——可分明那些大制作都是各方资本压的宝,之前所有人都看好的。只是最后结果不如人意呀。
可这不如人意带来一连串后果,先是口碑下滑,再是连合作多年的代言最近都在谈续约上展露消极态度,她事业不顺——
“我的新电影会在这个月上映,”她一字一句地说,“而我要借此机会彻底飞升,成为女演员中独一无二的顶流。”
颜雪青倒是为她的措辞感到兴趣,终于正眼看她,“不错,有明确的规划路线,还知道限制词越多代价越少的事实。”
与之相比,平日里冷静清醒的秦挽歌那个过分急切要实现愿望丝毫不讨价还价的样子都蠢得可爱了起来。
要说目前女演员中的佼佼者,秦挽歌绝对在前列。“我知道你是在为秦挽歌做事,不过在商言商,这并不会损害你的利益。”阮去芜继续说,开始加码,“我知道你想借着这个节目火起来,我能给你的资源甚至比秦挽歌要好得多,物质上的条件都不是问题。”
然而颜雪青不为物质所动,“可以,但代价已经拟好了。”她飘到阮去芜身前,凑近她的耳朵,微言絮语吹得耳饰泠泠,恶魔的语言有如浆果般甜蜜馥郁。等到她抽离开身时,阮去芜已经全无刚才讲条件时的沉稳,狂喜也全然浇灭,多的是不可思议——
颜雪青终于端起点卖家的架子,“划算的买卖,一时的跌落换一辈子荣华富贵,你应该最是清楚大众的遗忘性。揭开的流程交由你自己来安排,那样残局收拾得更快一点。”
阮去芜紧紧地咬着自己的唇,开始深深地为这个代价思考着。她说得对,只要她采取更为果决的手段和预备,丑闻下的风险能大幅度减少,从现在开始筹划……
等到她的唇色全部被咬完,女人抬头,盯住这个已经知道自己全部秘密的恶魔。但她深深地点下去,与此同时知道自己与恶魔签订了不为人知的合约,尽管如此,她要成功、要风光、要不可一世……
颜雪青并不为阮去芜的迟疑而恼怒,这样的契约者见过太多。于是她牵起阮去芜的手,自己的拇指与食指之间凝聚起虚浮的光圈,最后变成一枚银戒,外表素雅,但在阮去芜接受颜雪青套入她的代表单身的食指时,感受到内部繁复的花纹。
那是契约成立的标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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