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古道,芳草萋萋。
灼灼烈日当头,晒的人头脑昏沉,汗如雨下。柳四一行人已经走了几个时辰,这会儿皆是口干舌燥、饥肠辘辘。
携带的水早已喝的干净,只等找到水源歇歇脚,吃点干粮。
突然走在当头的柳四停下脚步,跟在他身后的赵宇没反应过来,一头撞在了柳四背上,他俩皆是踉跄了几下才稳住身体。
本来燥热的天气就令赵宇心烦气躁,这会儿直接带着火气,竖起眉毛,带动了满脸横肉显得狰狞异常,说出口的话也带着戾气,“你他娘的怎么走路的!”
说着就扬起了蒲扇似的大掌要扇向柳四,结果被他侧身后的黄山握住了手腕。
黄山冲着扭头看向他的赵宇朝前方示意了下,赵宇这才注意到,前方不远处有间木头搭的棚子,棚子瞧着有些年岁,棚顶的草都变得黑灰,部分草从棚顶滑落,耷拉在棚顶边缘,摇摇欲坠。
在赵宇举起手时,柳四吓得缩起了瘦弱的身体,用手护着头,见赵宇被制止,才放下胳膊,但身体依旧佝偻着,脸上带上谄媚地笑,轻声开口道:“二当家的,小的就是瞧着前面有人才停下的,大人您大人有大量,饶了小的吧。”
跟在最后的朱田闻言朝前走了几步,伸头顺着他们的目光向前看起,见是个三面敞空的草棚屋,仔细一瞧,约莫是个茶摊。
朱田心里一喜,咽了口口水润了润干哑的嗓子,才冲着赵宇和黄山开口道:“前方应该是个茶摊,行路已久,哥哥们不如一起前去歇歇脚?”
不等众人回答,朱田急切地抬脚就往茶摊走,却被黄山叫住,“贤弟,且慢。”
黄山见朱田停下,接着说道:“咱们现在非同往昔,这些时日合该谨慎些,且先等我前去仔细探查一翻,待确定没问题在一同前去。”
他们一行四人便是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才选择了这条偏僻的道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突然出现一间茶摊也确实可疑,便都赞同了黄山的想法。
黄山是他们中轻功最好的,人瘦长条,足尖一点,身轻如燕飞到树枝上,飞快朝茶摊靠近。
茶摊中这会儿有两个男人,老的约摸五六十岁,年轻的约摸三十岁来岁,是父子,长的一脉相承的憨厚老实相。
父子间正在谈话,隐蔽在树上的黄山听得一清二楚。
原来这附近三里路外有个村庄,农闲的时候父子俩就在这里赚点钱补贴家用,儿子是来换老父亲回去吃饭的,父亲交代了几句,便匆匆离去了。
几刻钟后,黄山就回来了,回来后朝众人点了下头,开口道:“没问题,咱们过去吧。”
茶摊破旧简陋,一目了然,烧水的炉子和茶壶,一摞喝茶的碗,一个放水的木桶,两张桌子统共配了七把椅子还各个都有不同程度的残缺,但也还是可以坐。
朱田最先踏入茶摊,就离自己最近的椅子坐下,坐下后发出一声舒服的叹息,椅子也同时发出了咯吱一声,好似是不堪重负的抱怨了声。
其他几人也纷纷围着这张桌子坐下,黄山开口:“上茶。”
见有人进来时王铁就开始张罗了,闻言嘴里应道:“好嘞,几位好汉稍等。”
话罢,便一手拿着碗,一手拎着壶,走到他们桌子边手脚麻利的摆碗倒茶。
碗里满上茶后,朱田便迫不及待的一口喝完,拎起桌上的茶壶又给自己倒了一碗。
这次喝了一半便停下了,随后从包裹里拿出张饼和一根肉干,大口吃了起来。
黄山见众人皆已喝过茶,又吃了会儿干粮后,才放心端起桌上的茶一饮而尽。
茶不是什么好茶,碎茶叶末煮出来的,味道差强人意,也就是解个渴。
突然吃着干粮的赵宇,踹了脚桌子,桌上几人的茶水飞溅而出,众人皱眉,但赵宇未察觉,嘴里低骂出声:“艹他娘的,这鬼日子什么时候到头?”
骂完扭头看向了黄山,吃着干粮的柳四和朱田闻言也看向了黄山。
众人从闽州向北走了**天了,一路风餐露宿,东躲西藏,热口饭没吃上一回。
所谓由奢入俭难,数月的大鱼大肉、花天酒地让他们早就忘了几年前的饥肠辘辘、食不果腹,如今便是粗茶淡饭便已让他们难以忍受。
黄山闻言放下手里的茶碗,淡淡道:“再行一日半,过了燕沙关,我们就出了燕国边境,往北行一日,便可达陈国,等到了陈国……”
黄山话未尽,听见马蹄踏地的声音,便停下了话语,声音由远及近,能辨别出而来的只有一匹马。
不一会儿,一人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出现在黄山等人的视线里,马上坐着的人头戴幕篱,面容和身形被黑纱遮挡,朦胧不可见。
众人收回视线,装作若无其事,喝茶的喝茶,吃干粮的吃干粮,只是余光总是不经意间撇向那越来越近的一人一马。
待人走近,黄山朝那人瞥了眼,顿住一瞬才收回了目光。
心里不由开始猜测起此人的来头,此人与他们的风尘仆仆相差极大。
幕篱缀以流苏与珍珠为装饰,黑色的纱布尾端绣着精致的花卉暗纹。未被幕篱遮住的衣裳下摆,黑色锦布用银丝绣着云纹,在阳光照射下闪着光点。
瞧着不像江湖中人,到像是大户人家的少爷,就是不知道为何会出现在里,这条路再往前就是黄沙戈壁,而且他身边竟是连个护卫都没带。
黄山又看了一眼马背边上挂着的包裹,包裹用的是上好的绸缎,鼓囊囊的,里面不知道放了什么。
他不由起了些心思,他们一行人逃的匆忙,并未带多少盘缠,如今荒郊野岭的,送上门的肥羊哪有不吃的道理。
此人骑马路过茶摊,黄山四人互相交换了个眼神,还不待有动作,便见此人突然勒马停下,因背对着,黄山几人看不见此人动作。
晓春暮停下后从袖子里掏出了几张纸,辨认了几息,便把纸重新折起来塞回了原处,随即翻身下马,把马绳拴在了旁边的树干上后,径直走进茶摊,在另一张桌子旁坐下。
他单手撩开幕篱,冲旁边自他出现便一直盯着他看的青年男人,开口道:“老板,上壶茶。”少年声音干净清澈,但腔调颇为慵懒散漫。
王铁闻言方才回神,忙连声应道:“唉,唉,好嘞,客官请稍等。”
他方才见着此人身量高挑,身着华贵锦衣,不由多看几眼,又见这少年容颜心中更为惊叹,王铁想不出什么词汇来形容少年容颜,只能说长的顶顶好看,没见过长的这么盘靓条顺的人。
之前凉的茶都上给黄山他们了,王铁把炉子上新煮好的茶倒入茶壶,然后拎着茶壶和茶碗走到少年那一桌,放下茶碗,把茶满上。
他刚转身走两步就见隔壁桌的客人起身朝这边走了过来,便问道:“好汉,是要续茶还是?”
那人直接无视路过王铁,拉开椅子在少年左手边坐下。
朱田已经素了好些天,因日夜兼程朱田也没精力想这档子事,但自见少年撩开幕篱后就坐不住了,开始有些心痒难耐,蠢蠢欲动。
少年有种雌雄莫辨的美,身量骨架虽然高挑了些,但着脸可比他找的哪些姐儿都漂亮水灵的多,仔细一瞧,这眉眼竟是比中原人要深邃些,但却也没有外邦人哪种明显的异域感。离的近了,好似还能闻到淡淡香味。
朱田长的虽然壮实,但是身量不高,晓暮春见此人突然在此坐下也不开口,只是静静垂眸看向他。
晓暮春眼睫浓密纤长,垂眸便显得眼睛狭长,桌上茶碗漫上淡淡白色热烟,飘过他的眉眼,渐渐消散在空气中。
朱田觉得少年惑人,不由自主想伸手抚摸他的脸,只是这手才伸至一半,一道白光闪过,晓暮春闪身躲开,避过了随后喷涌而出的红色鲜血。
事情发生就短短一瞬,等众人反应过来,朱田伸出的那只手已经掉落在地,断手切面平整,血腥气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晓春暮手持匕首,他无视脚边因疼痛和失血过多而脸色苍白、汗如雨下的朱田,而是看向因这边动静而起身的黄山三人。
黄山脸色有些难看,是他看走眼了,瞧着少年脸嫩,原本还以为是什么离家出走的小少爷,没什么武力,所以朱田过去的时候就没有阻拦。
少年挥刀之快连他都没能看清动作,闪躲时身法诡异,黄山觉得此人武功不容小觑。
黄山觉得最好该是避免和少年起冲突,少生事端,但是如果抛下朱田不管,这事儿若是在江湖传开,落得个贪生怕死、弃友背义的名声,他黄山今后还怎么混。
他不由在心里埋怨起朱田,完全忘了一开始见到少年时的打算。
这时原本疼到匍匐在地的朱田突然曝气,狰狞着面孔朝晓春暮扑来,晓春暮便是连个眼神都没给他,轻巧侧身躲过了攻击。
朱田没收住力,扑倒在了桌子上,桌子不堪其重,竟直接散了架,他和茶壶茶碗一起滚落在地。朱田用完好的那只手捡了块摔碎的茶碗瓷片,又起身朝晓春暮挥过去。
晓春暮眼里闪过厌烦,抬脚,朱田被踹飞了几米远,落地后滚了几圈后,便不再动了。
见朱田不动弹了,晓春暮又把视线移回了黄山等人,眉毛轻挑,挑衅意味十足,一时间剑拔弩张。
一旁的王铁原本见朱田手被砍下来是便被惊到愣住,这会又见人死,腿一软直接跌坐到地上。
眼见现在气氛不对,王铁两股战战,瑟缩的爬到了炉子后躲起来,炉子不大,王铁趴在地上遮住了脑袋,起到了一个自欺欺人的作用。
事情发生只在瞬息,赵宇反应过来后,双目赤红,从包裹里抽出钢刀,朝晓春暮袭来,嘴里呵道:“奶奶的,今日便宰了你给我三弟陪葬。”
晓暮春闻言,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微勾起了唇角,笑得不屑,“就凭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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