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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客从远方来

回春堂正门外,一位面皮黝黑的男子正焦急地往四下里张望,口中还连连呼救求医不止。

他一身朴素的布衣文士装束,右手挽着行囊,左肩上还扛了个正昏迷的小厮,手肘上还挂着好大一只竹编箱笼。

眼见着门里走出一个短褐衣衫的青年,那男子只当来人是医馆主人家的小学徒,赶忙上前道:“小兄弟,敢问这里是否就是回春堂?我们在城外遭歹人毒手,听说你家先生……”

那青年既不摇头,也不点头,开口就是颇为失望似的语气:“你背上的这人没死啊?”

不等那面黑如炭的男子回话,青年又将手一摆,道:“算了,进来吧。”

背着伤患的男子正要跟着此人往屋内走去,门内却又出来三四个抬着竹编躺椅的药童,把那上衣浸满了血的小厮扶上椅子趴好,又七手八脚地替这男子卸下了行囊与箱笼,稳稳当当地往门内去了。

上了石阶,过了门槛,药童们将竹编躺椅抬进前厅的正中央。

看着躺椅上面色如金纸的小厮,那男子抬起头正欲说点什么,却听短褐布衫的青年吩咐药童道:“烧一盆热水,备针。还有,拿干净麻布和金创药来。”

听他这般口吻,想来应是此地的坐堂医了。

但男子见这青年看起来不过刚及冠的年纪,又一副懒散疲怠的神情,黑黝黝的面孔上不禁浮现出了忧色。

“阁下不必担心。”

他正满腹愁虑之中,忽听旁人笑吟吟道:“回春堂医术了得,远近皆知。就连军中的医官也都常来上门求教。”

他循声望去,却见这厅内原来还有另一位来抓药的客人。

那位客人姿容昳丽,衣衫明艳,虽作市井寻常的未出阁少女打扮,风貌端然却如天宫仙。

就连身后侍立的茜裙女婢,也颇有一番动人风致。

不及他细看细想,铜盆与各色物事都已被纷纷端了进来。

小药童又抱过一只长而宅的布包,展开包袱,是一排排寒光烁烁的长针。

“往边上让让。”

短衣布衫的青年趿拉着步子,拖过凳子在厅中坐定,赶苍蝇似的冲黝黑面皮的男人挥了挥手:“挡着光了,我看不清。”

那男子忙往后面退了几步,直退到了百子柜的跟前。

再凝神看去时,药童们已经把伤者的上身衣服脱了个干净。但见布衣青年拿起短匕,在滚沸的热水中烫了一下,细细地割去肿胀流脓的腐肉,又接过浸了热水的细麻布,抹净伤处的血污。

眼看这青年医者手法麻利老道,面容黝黑的男子总算是松了口气。

念及堂内的另一位客人,他赶忙转身,向斜倚在矮几边的客人作了一揖:“今日事出突然,血腥气冲撞了二位,真是对不住。”

“哎,先生客气了。”

那人放下茶盅,言笑晏晏地起身还了一礼,道:“既是来医馆求医问药,哪里还有嫌弃血腥的道理?”

说着,便嘱咐女使去向内屋里要一壶茶来,回过头来又噙着笑问道:“听阁下的口音,似乎不是本地人士罢?”

“对的,对的。”

黝黑面皮的男人连连点头,“在下本是徽州歙县人,名叫杨季昌。庚和六年中的举,蒙圣上恩典,今春刚授了狄道县县丞一职。”

“原来是狄道的少尹,失礼。”

见对方又要行礼,杨季昌赶忙羞窘摆手道,“不敢,不敢。还没正式上任,不算是正经的县丞。”

正说话间,女婢已经端了茶来。

小心翼翼地接过了茶,杨季昌这才细细地觑了眼身侧的这对主仆。

那少主人手捧粗白瓷茶盅,肌骨莹然,更甚于釉色。虽穿了一身鲜丽的松石绿衫子并柿色罗裙,乌檀般的长发却只简单地挽了一枚短木簪,除此之外,便更无余饰。

而侍立身后的那位使女似乎要比少主人略年长几岁,不仅通身衫裙都染作淡淡的茜色,鬓边还斜插了两朵桃红绢花。

边城苦寒,地里揾食的农户之家自是不会做这种打扮。

但再看那通身的简素装饰,却也不像是大富大贵之家的娇子。

踟蹰了片刻,他还是腼腆地问道:“请恕季昌冒昧,斗胆请问姑娘名姓……?”

“鄙姓赵,”那少主人朗声笑曰:“单名为泯,三水从民的泯。”

“原来是赵姑娘。”

杨季昌连连点头,又急急忙忙地找补道:“我从南方来,才又听姑娘说得一口金陵雅言,心中觉得亲切,故而才向姑娘搭话。若有唐突冒犯之处,还请原谅则个。”

“萍水相逢,就是缘分,何来唐突一说?”

赵泯笑着摆手,“我姑苏出身,如今暂住承天集上,是常来这间回春堂抓药的。”

说着,又看了眼厅堂正中那位布衣青年,笑道:“常年承蒙易神医的照顾,今天的这一趟,也算是顺道拜访一下这位不爱出门的朋友吧。”

“既是姑苏人,缘何又会在来到这北疆呢?”他好奇道。

赵泯略略敛了笑意,片刻的沉默之后,才重又开口道:“家慈早亡。我幼时便常随着家翁在各地行商。前几年,家翁行经临洮府,不幸染病去了。临洮距姑苏有千里之遥,又是仲夏时节,尸身易腐,只好就地为家翁发丧。”

听了这话,杨季昌连连拱手,“对不住,对不住,惹起姑娘的伤心事,还请赵姑娘节哀。”

“当时我孤身一人,便是回到姑苏,也再没旁的亲眷可依靠。家翁留下的忠心伙计就和我商量,在这承天镇上开一家食肆。既可赚些银钱度日,也能常常去家翁坟头探望,以尽孝心。”

语罢,赵泯又笑了一笑:“少尹日后如有空闲,不妨赏光前来小酌几杯,也让我们揽月楼尽一番地主之谊。”

杨季昌赶紧称是,黑黝黝的面皮上不知为何臊出了一层红。

原是商贾之家出身。

他悄悄地在心里想:难怪一丝忸怩羞怯也无,又是这样爽落伶俐的口齿。

易神医清理完了创口,正让药童拿一壶烧酒来,突然回头对杨季昌道:“伤处入皮肉半寸深,近一尺长,切口齐整锋利。你们遇到的歹人,用的是刀?”

说这话的时候,他脸上那副无精打采的倦色已经一扫而空,一双闪闪发光的眼睛紧紧盯住了杨季昌,像是满怀期待地等着对方给予一个肯定的答复。

这模样将杨季昌唬得一愣,差点连舌头都撸不利索了:“是、是的!那会儿我们距离承天镇还有十多里地,天还没亮,突然就冲出了四个歹人!为首的那俩正是用的刀!”

得到了想要的回答,那青年满意地转过了身。

倒是一旁的赵泯,脸上露出了惊奇的神色:“在天亮之前就遇到了歹人……那杨少尹岂不是背着伤者走了好几个时辰?”

杨季昌讷讷点头,“确实走了好一段路。”

赵泯颔首沉吟,又问道,“那些歹人既然持刀行凶,阁下是如何脱逃的?”

“那时天还没亮,路上黑咕隆咚的。大概这群歹人也只是听到我和兴贵说话的声音,没有看得太清楚。”

杨季昌说,兴贵正是那位被贼人砍伤的小厮的名字,“他们从后面冲出来的时候,我正背着老竹编制的箧笥。为首的一个劈刀砍上来,刀刃只削掉了箧笥的杆子。”

说到这里,他长叹一声:“就是可怜了兴贵,一点没有防备,被那歹人的同伙伤了个正着。”

正用烧酒洗涤创口的青年医者放下酒坛,也没回头,只是问杨季昌道:“兴贵被贼人砍伤的时候,是不是有扛着什么东西?”

“正是,正是。”杨季昌点头不迭,满脸都写着钦佩:“您是如何得知?也是从兴贵的伤口上看出来的吗?”

取过药童递上的金创药,粗褐衣衫的青年慢声慢调地说:“被砍出刀口是一条利落的斜线,说明刀口锋利,使刀的人力气颇大。你既然说,刀是从背后突然砍来的,那他肩上若是没有东西挡了那刀一下,卸去了刀上的力道,只怕现在已经被劈成左右两截儿的肉块了。”

赵泯侧身看去,就见躺在竹椅上的小厮兴贵,从左肩至后腰处,斜绽开一条血肉模糊的伤口。

“竟、竟有这么凶险……”杨季昌瞪大了眼睛,额头冒出了后怕的细汗,“我,我那时以为,只是一群拦路劫财的匪盗。就抡起了兴贵落下的扁担驱赶他们。当时太黑了,我也看不清,但扁担确实是砸中了好几个人。没一会儿,就听他们大声呼喝着散了散了……”

见杨季昌的茶盅空了大半,跟在赵泯身边的使女又端过茶壶为他满上。

赵泯叹道:“少尹在乱险之中,赤手空拳,尚能以扁担退敌,真真是好武勇。”

“哪里,哪里。”这番褒奖,不知为何令杨季昌露出了些许赧色,将扎着文士巾的发顶挠了又挠:“我是贫家出身,读书之余,也帮家人下田务农。”

他很是不好意思地说:“在乡学里,塾师就常常训斥我。说我空有一身蛮力,吃进肚里的饭,半点都没用在脑子上。不、不然的话,也不至于到了三十四五岁,才终于考中了举人……”

沉吟片刻,赵泯端起茶盅,“往年似乎曾听人说起过,新官赴任职地,需得遵循朝廷颁布的仪轨。阁下远道而来,狄道当地就应有属官前来接引才是。”

苦笑一声,杨季昌摇起了头:“县丞虽是一县之副,但归根结底,也不过只是个八品小官。”

重重叹了口气,这位还没能正式上任的县丞道:“再说,狄道县乃是临洮府治所在。狄道县内,在知县之上,还另有正四品的临洮知府、正五品的临洮同知等一众大员呢。一个小小县丞的赴任,哪里会有人放在心上?”

是的,赵泯/少东家就是本文的两位主角之一[害羞]

当然,也确实不是女孩子[坏笑]

但也并不是有意要欺骗老杨的感情[化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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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客从远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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