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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死 局

整个礼尚殿,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莫丹国这边,正使墨珺珩抬手慢条斯理地将茶盏搁在桌上,动作中透着几分漫不经心。

他微微侧头,目光扫过身旁随从,嘴角扯出一抹冷笑,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大殿:

“祈国当真有趣,竟派女子来和亲,男人们都躲到哪里去了?真是一群孬种。”

“玥国应该不会这么孬吧!”声音虽不算特别大,但足以传到大殿每一个角落。

随从们心领神会,脸上立刻浮现出高高在上的不屑,纷纷低声附和。

轻蔑之语如同一把锐利的匕首,瞬间划破大殿原本凝重的氛围。

正在低声交谈的玥国大臣们听到这话,纷纷皱起眉头,其中一位轻咳一声,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悦,身旁同僚则微微摇头,轻扯了下他的衣袖,示意息事宁人。

“那可是天下闻名的临溪公主,祈国竟舍得让她远嫁。”

工部员外郎孙平带着满身肥肉,座在案几前,他微微凑近身旁同僚,用袖口半掩着嘴,压低声音说道。目光则朝大殿中央投去,目不转睛的盯着临溪公主。

崇政帝高坐在龙椅之上,神色平静,手指有节奏地轻轻叩击着扶手,

目光深邃,让人难以捉摸。祈国把和亲公主藏在舞姬之中,确实让他措手不及,他端起茶盏,轻抿一口,神色丝毫未变。

祈国正使昂首挺胸,眼神中透着几分得意,在大殿中缓缓踱步,脚步沉稳有力,每一步都似在宣告他才是这场戏的主角。

随后,他站定,不紧不慢地整了整衣冠,微微仰头,声音沉稳有力,在大殿里回荡:

“陛下,我祈国此番诚意满满,临溪公主不辞辛劳,千里奔赴而来,还望陛下怜惜。”

大殿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崇政帝身上。

崇政帝放下茶盏,双手交叠,缓缓开口,声音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朕整日忙于国事,皇子们的婚事向来由皇后操持,朕并不清楚他们是否已有婚约,或是心有所属。”

然而,祈国正使并不打算轻易放弃。

他向前迈了一步,微微欠身,双手交叠放在身前,声音不卑不亢却又多了几分恳切:

“陛下,您或许有所不知。我祈国上下,对玥国战神沐若锦将军的威名如雷贯耳。临溪公主此次前来,正是倾慕沐将军的英勇,愿以自身为纽带,与沐将军和亲,促成两国的友好邦交,也算是圆了公主的心愿。”

这话一出,殿内响起一阵轻微的骚动,众人交头接耳。

“不要皇子,却指名要将军?这……”

莫丹使团中有人忍不住低声惊呼,脸上写满了震惊与疑惑,话还没说完,就被墨珺珩一个冰冷的眼神制止。

墨珺璟不动神色,修长带有薄茧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沐若锦站在大殿中央,身姿依旧挺拔如松,神色却微微紧绷,双手不自觉地握紧。

临溪公主站在一旁,眉眼低垂,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下意识地捏紧了手帕,眸中满是倾慕之情。

祈国正使见众人反应强烈,心中愈发得意,再次提高声音,声如洪钟:

“陛下,临溪公主对沐将军倾心已久,愿托付终身,还望陛下成全!”

大殿内顿时议论纷纷,大臣们你一言我一语。

沐若锦深吸一口气,猛地站起身,神色出奇的平静,拱手道:“临溪公主,沐某一介武夫,实在难以配得上的公主,承蒙厚爱”。

这话一出口,众人转头看向祈国使臣和临溪公主。

祈国正使脸色骤变,几步跨到沐若锦面前,语气带着疑似威胁:

“沐将军,这可是关乎两国邦交的大事,公主如此深情,你怎能轻易拒绝?”

沐若锦神色冷峻,眼中闪过一丝挣扎,微微低下头,不容置疑的说:

“不瞒正使大人与公主,我心中已有倾心之人,而且是位男子。已经约定终身,所以实在无法答应这门亲事,还望祈国能够谅解。”

“什么!战神竟然已有心仪之人!还是个男子!”

瞬间在大殿内激起千层浪。众人瞪大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有的大臣甚至猛地站起身,椅子与地面剧烈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墨珺璟坐在一旁,原本淡漠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他微微眯起双眸,随即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茶杯边缘,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场闹剧。

“喜欢男子?简直荒谬至极,成何体统!”墨珺珩冷笑一声,双手抱胸,脸上的厌恶之情毫不掩饰。

在祈国男子间的情爱之事,虽未搬上台面,但是律例并未明文禁止,有权势的人家,也有将男子纳妾的先例,众人都是心知肚明。

但莫丹国却完全相反,莫丹初期人口稀少,为了增强兵力,莫丹王庭明确颁布律令禁止男子间同婚。违令者,五服之内终身为奴。

祈国正使仿佛被抽去了脊梁骨,整个人瞬间瘫软下来,刚才咄咄逼人的气势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呆立在原地。

来之前,祈国使团做了很多次演练,假设出很多玥国会拒绝的理由,但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个。

祈国正使内心苦呀!出使之前,暗桩调查的信息完全没有提及——沐若锦是个断袖呀!

临溪公主却没有就此放弃,她莲步轻移,缓缓走到沐若锦面前,美目含泪,声音微微颤抖,带着一丝卑微与执着:

“本公主对战神倾心已久,哪怕只是屈居为妾,能陪伴在将军身边,我也心甘情愿。”

沐若锦心想:临溪公主千里而来,怕不会轻易放弃。

随后,只见他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好像自己与自己在做某种斗争,又好像是即将说出一个惊天大秘密。但,又让他难以启口。

片刻,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他低下头,再次抱拳道:

“公主殿下,实不相瞒,我已与倾心之人约定一生一世一双人,绝不纳妾。而且,我对女子……实在难以行夫妻之事。”

这话一出,大殿内再次陷入一片混乱。

众人目瞪口呆,交头接耳的声音越来越大,有的人甚至不顾礼仪,直接大声议论起来。

墨珺珩“扑”的一声,将口中的酒喷了出来,他满脸的惊愕与嫌弃,忙不迭地用衣袖擦拭嘴角。

墨珺璟则微微挑眉,眼中闪过玩味,笑意更加浓郁,他端起酒杯,轻轻摇晃着,似乎对接下来的发展充满期待。

心道:“沐将军原来玩这么花的。看来暗桩调查的看不够详细。”

临溪公主泪如雨下,声音哽咽,带着一丝绝望:

“若将军不娶我,本公主的名节就毁了,我唯有一死了之。”

说着,她便作势要往柱子上撞去,决绝的姿态,像立刻真的要以死明志。

祈国正使赶忙上前拦住她,然后转身对着沐若锦,言辞恳切地说道:

“沐将军,这可是关乎两国邦交的大事啊!公主如此深情,您怎么能忍心拒绝?”

“难道真想眼睁睁看着公主血溅当场吗!”

沐若锦眉头紧锁,看来是提前已经商量好了,无论我以何种理由拒绝,公主都会以死相逼。

这个局……恐怕不容易脱身……

此时,刚才还带着点儿悠闲的莫丹国的众人也有些着急,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什么应对之策。

此时,事态僵持不下。

只见墨珺璟缓缓站起身,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袖,动作优雅从容,嘴角带着一抹不由自主的微笑,不紧不慢地走向大殿中央。

他站定,目光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在崇政帝身上,声音洪亮清晰:

“陛下,我莫丹国也希望能与玥国和亲。”

众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墨珺璟,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和好奇。

“你们莫丹国也有带公主来吗?不会是想拿舞姬冒充公主来联姻吧?这将玥国皇室的颜面置于何地?”

祈国副使满脸怒容,大声质问道,他向前跨了一步,双手握拳,字字句句都是在维护玥国皇室的颜面。

墨珺璟神色自若,不慌不忙地说道:

“我们莫丹此次前来,确实没带公主,但……”

“我们带了皇子呀。”

他手指轻轻扶了扶衣袖,眼神带着一丝戏谑。

“什么?”众人又是一阵惊呼,脸上写满了不解。

墨珺璟目光坦然地看向沐若锦,他微微歪头,蓝色瞳孔微微发亮,脸上带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实不相瞒,其实,本王对玥国战神倾慕已久 ,一直将这份心意深藏。”

”如今得知将军也喜爱男子,本王便不想再隐瞒。”他向前走了两步,微微拱手。

“斗胆请求陛下恩准,将沐将军嫁与本王为妻。”

此言一出,大殿内众人的惊呼声、议论声、叹息声交织在一起,瞬间就要把屋顶掀翻。这可如何是好。

“墨皇子,此言差矣。沐将军乃我国战神,身份尊贵无比,怎么可能下嫁他人。”

礼部尚书李崇山赶忙站出来制止,他神色焦急,向前快走两步,双手摆动着示意不可。

玥国众人稍稍安心,心想关键时刻还是宰相可靠。

连带着祈国使臣也面色缓和了一些,拿起茶杯打算饮口茶,准备完成接下来他未结束的表演。

墨珺璟笑意却更加藏不住,他微微侧身,双手背在身后,语气中带着几分无赖:

“若沐将军在意夫妻间的称呼,没关系!本王愿意入赘,给沐将军当妻。”

闻言,玥国众人心一万只俊马奔过,心道简直就是荒唐至极。货真价实的无赖。

但转念一想,面对祈国,这也不失为一种良策。

墨珺璟说完脸上的笑容更盛,不等众人反应,又补了一句。

“本王做妾也行,不委屈,心甘情愿。”

祈国使臣手中的刚端起的茶盏“哐当”一声掉落在地,摔得粉碎,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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