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那通电话后的第二天，少爷就回了学校。神采奕奕的模样，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生病休养的人。梁旭认准了他在家偷懒，话里话外都是刺儿，甚至都开始怀疑这位屈尊下高中联赛的九段选手棋力有没有下滑了。
可沈降意外的没跟他抬杠，瞧着心情很好。
决赛迫在眉睫，一中的领导也很关心围棋社的备战情况，特地挑了社团时间来亲切问候。余下三人围坐一团，两人对弈，一人记谱，气氛和谐，贡献出了校园报的头版头条。镜头一转，角落里趴着的人才最吸睛，沈降居然睡着了。
梁旭偷偷拍了一张照片，趁着空档发给梁意吐槽。
【姐你看他，好不容易来学校了，在活动室睡了一下午。最无语的是，校长路过他都屏住呼吸，还说什么年轻就是好，倒头就睡。也不知道沈降天天晚上都忙什么。】
梁意收到短信，难免脸红。
晚上都忙什么，忙着欺负她，忙着欺负完她还要送她回寝室。
庆大距离颐和清苑不近不远，真要来回也不算费时。偏偏沈降总是不许她走得早，磨磨蹭蹭就要卡点回去。两人从颐和清苑一路步行，到宿舍基本也要关门了。沈降怎么回家她不清楚，但是一定不会早了。
【要决赛了？】
她回复梁旭，绝口不提沈降。
梁旭秒回。
【周末，你可一定要来给我们加油啊。】
【好。】
她回道。
当然要去了。
毕竟某人昨晚亲的难舍难分，还不忘记喘着气低声要她说，沈降最厉害。
这人醋起来，记性可好的很。
高中围棋联赛决赛来的很快。
决赛当天是周末梁意没课，自然是要跟着当啦啦队的。
梁芸芸也没去补习，请假跟了过来。不过她身边还跟了熟悉的朋友，只是过来跟梁意打了个招呼就去了别处。
梁意被安排在罗毅身旁，跟一群高中生站在一起，倒也不觉得违和。
被顶替了位置的罗毅兴致勃勃指着不远处穿着星源中学校服的瘦高男生道：“哎哎哎，那就是傅垣。棋圣是他外祖父。”
瘦高男生站在最前面，利落的寸头衬得他周遭氛围有些冷硬。傅垣和那晚在宴会上看到的形象不同，没有一丝亲切随和。比起庆市一中的松散和谐气氛，星源中学的众人都各自沉默着，并没有过多交流。
总之，瞧着就不太好惹。
不等她脑补的更多，段策就从选手候场区匆匆走来把她拉到了一旁。
“意姐，阿降又迷路了，你能去门口接一下他吗？”
他说的无奈，甚至带了些嫌弃。
这次的高中联赛由庆市一中慷慨提供场地支援，能在自己学校迷路找不到室内篮球馆，沈降的路痴程度可见一斑。
周末放假，一中的大门口几乎没什么人。
只有零星几个来迟的观众向门卫室的保安询问着比赛场地。
梁意一眼就看到了沈降，他正站在自动贩卖机前。
他好像是第一次穿正装，用光彩夺目来形容完全不夸张。少年长手长脚的挺拔身姿在西服的衬托下更显比例，他头发剪短了些，打了发蜡，浓密的发丝根根向上，利落干净，整个人看起来神采奕奕，引来不少瞩目。
更有大胆的都要凑到他身边举起手机了。
“沈降！”
梁意下意识开口喊了一声，换来他的侧目。
咚——
自动售卖机发出闷响，沈降蹲下身子拿出两瓶果汁，迈步朝她走来，将其中一罐递给了她。
“你故意的。”梁意怎么看不出他眼底的笑。她接过易拉罐，佯装严肃。“你都答应我了，在外面不许暴露我们的关系。”
梁意一副防御姿态，与他拉开些距离，十分在意围观的视线。
沈降垂眸看她，叹了口气，似是无奈道：“我们是什么仇人吗？说个话而已，没亲没抱的，我已经很克制了。”
梁意真想直接捂住他那张口不择言的嘴。
可这招对沈降不太管用。
因为梁意试过，结局总是她被弄的面红耳赤，难以招架。
就在她思考着要不要低头哄哄他，先把人带进去再说时，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响舌，打断了两人之间持续的低气压。
梁意认得这个穿着得体正装缓步走来的青年。
而青年也在打量中认出了她。
“梁意？”
“张扬？你怎么来了？”
张扬是京市银行队的选手，与她同岁。梁意曾陪着父亲去过京市参加围棋协会组织的公益活动，也是那次活动，她跟与她同龄的个别棋手混了脸熟。
张扬就是其中之一。
梁意记得父亲说过，张扬是银行队的小太子，若是真的碰到，还是该客气些。
“自然来凑热闹的。”
张扬语气轻松，仔细听不难发现暗藏的幸灾乐祸。
“都说这次庆市的高中联赛藏龙卧虎，我才来看个热闹，没想到真的比围甲联赛有趣多了。”
“沈降九段，我们京市银行队有足够的诚意邀请你加入，如果你想来围甲联赛锻炼，随时可以联系我。”
话说到这里，张扬的视线又落在了梁意的身上。
他露出一抹不屑地笑：“梁意，你该不是也想拉拢沈降吧？一扬上个赛季末确实回光返照，但你难道不知道现在一扬处于什么局面？刘正奇八段因病休养，至少几个赛季都没办法回归，张楚明区区五段，难撑大局，杯水车薪罢了。你要沈降过去自己撑起摇摇欲坠的大厦？”
俱乐部的弯弯绕绕梁意也看的透彻，从上个赛季一扬举步维艰，到最后看似好转，背后都藏着许多隐患。如今一朝崩塌，全都是瓦砾石堆。梁父报喜不报忧，以为她还不清楚俱乐部真正的情况。
复杂的局势被张扬几句话总结，如今的围甲联赛队伍中，一扬的现状确实最令人堪忧。
这样的队伍，真的能够让沈降同意加入吗？
梁意自己都没底气。
毕竟在她眼里，哪怕两人已是无比亲密的关系，但沈降他一直都不是个被儿女情长束缚影响来做决定的人。
其中的利益关系，他才最清楚。
听着张扬的讥讽，梁意久久无言。
自古忠言逆耳，实话才最难辩驳。
她可以在心底打着自私的算盘算计一二，却没办法堂而皇之的同沈降明说。
“我撑不得？”
没曾想，出言反驳的居然会是沈降。
“你没听懂我说的话吗？围甲联赛又不是一个人的赛场。你再厉害又怎么样，那里七段八段一抓一大把，九段的天才更是各个队伍的镇山之宝，单你一人……”
“单我一人，大不了输就是了。”沈降狂妄道，“我怕过谁？”
“我是怕你第一年去围甲联赛就选了一扬，到时候围甲一轮游，下个赛季就去围乙联赛了。输了不算，脸也丢光了。”
张扬寸步不让。
“有这个时间不如操心好你自己。你一个堆起来的五段，新赛季能拿到首发吗？”
“你！”张扬气的甩手道：“我一直都是首发！！”
“首发三台？”
“为什么不是主将？”
“是因为不想吗？”
沈降三连问，问的张扬脖子都粗了一圈。
仰着头叫嚣的太子爷气人功力明显不如沈降，他词穷的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让沈降在意的话。
倒是沈降听烦了，余光扫过斜后方的梁意，眉梢扬起来，抬手扯了扯打好的领带，桀骜不驯道：“我沈降选的路，就是独木桥也能通往领奖台。你就在台下为我喝彩鼓掌吧。”
张扬多么骄傲一人，跟谁都没落过下风，偏偏就是沈降让他一点办法都没。
和他下棋胜率低，吵架也没赢过，就连运气都不如沈降！
他突然有些后悔今天这么贸然搭话，还试图拉拢他来银行队的决定了。
简简单单几句话把京市银行队的小太子气走，沈降转身就看到眉头微蹙的梁意。
“别皱眉了。”
他想抬手去抚，又想起周围还有人再看，只能忍住。
梁意抬眸看他：“你在开玩笑对吗？”
两人目光交汇，许久，沈降才道：“你希望我签一扬吗？如果你开口，那我的话就不是玩笑。”
“我希望。”她不再掩饰自己的心思，坦诚道。
“那我就签。”
“可张扬说的都是真的，一扬如今就是个烂摊子，你去了也不一定会变好，还有可能拖累你。你那么不喜欢输给别人，真的进了围甲联赛，被队伍拖累，早晚也是想离开的。”梁意低声道。“我不希望你像张扬说的一样，围甲一轮游，随着队伍降级围乙，最后失望离开俱乐部……”
沈降闻言，淡淡道：“只要你不跟我分手，降级到围乙，我就去下围乙。算什么大事，把你为难成这样？”
梁意愣道：“买卖你选手生涯的事，怎么不算大事。合同可是卖身契啊，一旦签了就不能反悔了。”
沈降笑了，他单手拉开果汁的拉环，将自己手里的和梁意的调换，语气仍旧是一贯的漫不经心，“我说了，只要你不跟我分手，降级到围乙我就去下围乙。”
这次梁意听的出来，他有多认真。
要回归三年后的时间线了。
爱评论的都是小天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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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第 3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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