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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佣兵

往回走的路,是一条泥泞的蜿蜒曲折的土路。

穿梭在岩石与草丛之间,小路两旁是郁郁葱葱的树木,阳光透过树梢洒下斑驳的光影,营造出一种静谧而神秘的氛围,引领着探索者一步步深入未知的领域。

可是我根本就没有那个心思去欣赏这些,我们今天回家的时间有点晚了,太阳的余晖已经快隐没在前方的山头了,不过值得一提的是,莉娅带着我抄了一条近路,就是有些不好走罢了。

不过勉勉强强走回了家,羊群走的也有些跌跌撞撞的,莉娅挥舞着双手把羊往栅栏里赶去,我这次机灵的反应过来,等最后一只羊被赶进去时,迅速的关上门。

莉娅高高抬起的脑袋点了点,讥讽的脸上似乎闪过一丝满意,不过她说话的语气照旧如常。

“阿尔西亚,你这次终于干了点人事。”

她一边说,一边漫不经心的转过身去,脚步轻盈的往家赶。

我愣了一下,心里直呼六六六,然后跟在莉娅身后走进家门。

一进家门,脚下的木板发出吱呀声,一股淡淡的木香扑鼻而来,里面还夹杂着另一股诱人的香味,那是饭菜的味道,我的胃里立马泛起胃酸来,饥肠辘辘的感觉让我不得不吞咽了一下。

“爸爸,妈妈,温蒂姐姐,我回来了,好香啊,是不是要开饭了。”

莉娅拔高声音,声音里的喜悦在颤栗,她靠近母亲的身边,把两只手挽上母亲的手臂,摇了摇,松开,然后坐了下去。

母亲温柔的目光里闪着丝宠溺,带着点指责的语气说。

“莉娅,你们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啊,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嘛?”

说完,母亲微微斜过视线扫了我一眼,我急忙往空着的位置坐下去,看到大家似乎等的有一段时间了,我又望了眼窗外,明明是今天吃饭的时间比昨天提前了。

我紧紧的盯着莉娅,心跳加快,猛的屏住呼吸,等待着莉娅的回答。

她会不会说是因为我睡觉把羊弄丢了,找了一个下午了,虽然我本来就是这样干的,但还是心虚的提着一口气。

特森和卡萝瞪大眼睛屏息凝神的看着莉娅,似乎在等待着她的回答,父亲也漫不经心的扭过头去,而温蒂投给我一个担心的目光,转而又看向莉娅,只有罗宾心不在焉的低垂着头,他的脸在火光的照射下凝起一股沉重,但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没有遇到什么,不过你们今天去见科里发生什么了,怎么今天吃饭比平时早啊,是有什么开心的事吗?”

莉娅满不在意的说,然后当提到科里的时候,语音猛的拔高,她激动的笑了起来。

显然被莉娅这么一打岔,刚刚的话题被所有人抛之脑后,我也猛的松了一口气,身体有些瘫软下来,不过幸好椅子可以靠着。

母亲一听莉娅说到科里,脸上的笑容逐渐加剧,心情愉悦的说。

“哈哈哈,当然是发生好事了……”

还没有等母亲说完,特森爬在桌子上的脑袋无精打采,父亲见势立马摆手,威严的说。

“先吃饭,等下还要准备东西了。”

“是啊是啊,先吃饭,瞧特森饿的都快前胸贴肚皮了。”母亲视线瞥向特森,略微宠溺的笑了笑。

然后大家安静下来,摆正姿势低下头,我心里默念着刚刚父亲说的话,是要准备什么东西?

父亲又向昨天一样开口说,“孩子们,开饭了,大家今天辛苦了。”

随着雄厚的声音,一声令下,大家不约而同的睁开眼睛,各自拿起桌前的刀叉晃动起来。

莉娅拿着叉子吃了几口,欢快的抬起头,又接着说刚刚被打断的话 。

“妈妈,科里和温蒂姐姐谈的怎么样了?如果我今天在场就好了,呜呜呜~”

母亲笑着说,“科里是个好孩子,我们很满意,我今天晚上正准备给温蒂缝一下我出嫁时的婚纱了,把尺码改小一点,再弄点花边蕾丝上去,现在可流行这个了。”

在母亲温柔的话语中,我的心里升起抹疑惑,我甚至感到发怵,心里升起一丝不安,在温蒂温顺无比的脸上,心里的不安逐然加剧,在温蒂安顺的话语中消亡。

“莉娅,科里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所有我们打算明天结婚。”

温蒂微笑着点点头,漫不经心的吃着碗里的蔬菜沙拉。

“这件事我和你母亲都策划好久了,就等温蒂同意。”

父亲突然插进去一句,那张脸上摆着严肃和欣慰。

“太棒了,我听说科里是个很不错的男子汉了。”

莉娅激动的仰起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为什么?

为什么这么快,是他们已经交往很久了嘛,那为什么莉娅要说是听说了,而听父母的意思是他们已经为这个事忙碌很久了,现在温蒂终于同意结婚了,皆大欢喜了。

我松了一口气,不过心里还是有些诧异,总感觉怪怪。

而另一边,特森卖力的跟瓷盘里的那块羊肉做着斗争,他可怜兮兮的抬头时不时的看看卡萝。

卡萝停下手里的动作,欢快的笑着,显然被特森这个滑稽的样子逗笑了。

“罗宾哥哥,你可以帮帮我吗?”

特森用那双可怜兮兮的大眼睛,气鼓鼓的瞪了卡萝一眼,然后转过毛绒绒的脑袋,仰头可怜兮兮的看着罗宾。

罗宾自顾自的动着手里的蔬菜沙拉往嘴里塞,那个动作犹如机器人,毫无感情,太阳晒的黢黑脸上冰冷且透着一股生人勿扰的气息。

他显然没有听到特森在跟他说话,特森并没有因此而气馁,而是小心翼翼看着罗宾,有些哀求的说。

“罗宾哥哥,你可以帮帮我吗?”

卡萝的笑声更加猖狂了,不过这次罗宾显然注意到特森在跟他说话了,他放下手里的刀叉,瞬间注意到了特森的示意,接过特森的盘子,毫不费力的拿刀划开了羊肉,递了过去。

“不好意思,哥哥刚才在想事情,没有听到。”

特森接过盘子,重新活跃起来。

“没关系的,罗宾哥哥。”

在罗宾冰冷的表情里,我终于发现那股怪异来自哪里了,明明所有人都在欢笑,罗宾却格格不入的,甚至是冷淡的注视着这一切,眼底有股晦涩不清的嘲讽。

正当我想的入迷的时候,父亲略显威严的声音传来,那个提到的主人公还是我,我顿感不可思异。

“阿尔西亚,你怎么只吃这么点,你看你瘦成什么样子了。”

我应声回过神,抬眸朝父亲望去,父亲眉毛紧锁的脸猛然跃进眼里,他紧锁的眉心似乎笼着层浓稠的雾,有些阴森恐怖。

好奇怪啊,父亲为什么突然跟我说话了,他明明从来没有正眼看过我,阿尔西亚明明是他最不重视的孩子。

我该说什么,吃不习惯?不好吃?这怎么可能,我不能胡说八道。

父亲见我没有说话,紧皱的眉挤出深沟来,母亲跟莉娅说话的脸显然注意到了这些,她脸上温柔的表情微微一顿,然后用一双闪着精光四射的眼睛凝望着我,极其温柔的说。

“阿尔西亚,别傻愣着,你爸爸这是在关心你了,你要多吃点,你现在是长身体的时候了。”

余光中,莉娅在一旁讥讽的看着,她轻轻抿唇,脸上带着抹不耐烦,而温蒂关心的扭过头来,温柔的脸上晦涩难懂。

在他们强烈的目光中,我缩着脑袋点了点头,用叉子叉起一大把蔬菜沙拉就往嘴里拼命塞。

等饭吃完,一切搞好的时候,我安心的躺在床上,紧裹着温暖的被子心里泛起对明天的忐忑不安来。

这一切都有点奇怪,但是我又不知道这股奇怪感来自哪里。

在这猜想中,我昏昏欲睡,脑子里想不起一点东西来,只是意识在不知不觉中慢慢消退。

我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是被温蒂她们的起床声吵醒的,她们朦朦胧胧的身影离我远去,我扫了眼窗外。

皎洁的月亮华光如水,躲在柔和似絮、轻匀如绢的云朵间,害羞地看着那宁静的世界,撒下那素洁的光辉。

天呐,这才几点啊!

在这绝望的默喊声中,我又躺下了身,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等我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是被卡萝焦急的呼喊声吵醒的,我反射性的看了眼窗外,天是亮起来了,甚至是太阳都已经升起来了,我迷迷糊糊看向她的眼神猛的瞪大。

天呐,这才几点啊!

怎么没有人喊我今天去放羊了,完了。

“阿尔西亚姐姐,你终于醒了,我喊你好久了……”

我猛的个鲤鱼打挺,一跃跳了起来,卡萝显然惊讶到了,她愣了一下,继续开口。

“爸爸让我告诉你,今天你不用去放羊,他已经雇了约翰,让约翰帮忙看一整天了。”

“他们了,怎么这么安静呀。”

我勾鞋的动作放缓了些,扭过头看了一眼卡萝。

“他们去教堂去了,现在这个家里就只有我、你和罗宾哥哥了。”卡萝认真回答道。

我站起身来,疑惑道,“你和罗宾哥哥怎么没去?”

“我刚刚太高兴了,不小心把脚崴到了,罗宾哥哥说要留下来照顾我。”她失落的垂下头,伤心的说。

我顺着她低垂的脑袋看去,这才发现她一直都是坐在床边的,一只腿上还敷着黑乎乎的药。

“没事,别难过,有我陪你了。”我安慰道。

其实我就是不认识路,不然的话一点会去凑凑热闹的。

卡萝听我这么一说,立马抬头,闪着亮晶晶的眼睛,点了点头。

“阿尔西亚姐姐,你真好,哈哈哈。”

而后我吃了早餐,看到罗宾不是在屋外砍材,就是和我一起陪着卡萝聊聊天。

当卡萝终于在我们的说话中,沉沉睡去的时候,罗宾的脸色又凝固起严肃来,他时不时会皱下眉,眼睛晦暗不明的沉思着什么。

“阿尔西亚,现在你可以出去走走了,别老是呆在屋子里。”

罗宾蹙着眉头说完后,踩着吱呀作响的木板走出了房子,然后举起锋利的斧子,一道白光闪过,斧头落了下去,木材被劈开滚落入地。

我跟在他身后,本来也想着随便走走的,一直呆在这里也太无聊了些。

我沿着自己这两天记忆中的路走着,时不时还会回望一眼身后渐行渐远的房子,它在这山间是如此的渺小啊,郁郁葱葱的树围在它的后头,它静静的站立在那儿,眺望着远方绵延起伏的山,俯视是密林和草地,仰视是湛蓝的天空和耀眼的太阳,为此乐此不疲。

不知不觉中,我走到了离放羊的地方还要远一点的地方,青草被我踩弯了腰,隐隐约约的人影跃入眼眸。

我放慢脚步走了过来,心里升起诧异和漠然来,我不喜欢惹麻烦,也不喜欢制造麻烦,我明明从来都是对这种事情置之不理的,可是这次我却不知不觉的走了过去。

我看到一个瘦小的孩子抱紧头蜷缩在地上,站在他前面的四个孩子肆意的晃动着腿,毫不留情的朝他踢去,猖狂的欢笑着。

我看不清晰,他们背对着我,等我快到那的时候,他们已经收拾好身影,肆意的笑着离去了,而地上蜷缩成一团的人极速闯入我的眼里。

他一动不动的蜷缩着,那头漆黑如墨的长发凌乱的撒在身上、地上。

我心里升起一抹难受,好熟悉的身影,在我的记忆里,我只认识一个黑头发的人,那是个天真无邪的男孩,我还记忆犹新的记得他抬头递给我羊的那一幕了,他的眼睛是那么的干明亮啊。

躺在地上的他会是递给我羊的那个他吗?

“你还好吗?”我蹲下身,小心翼翼的问,抬起的手向他伸去。

他似乎被吓了一跳,猛的翻过身,抬头,那双闪着星光的异瞳猛的和我对上,他显然愣住了。

是他!

我也被一惊,心里涌上酸楚来,我试图平稳呼吸,嘴唇微微颤抖,话语像被喉咙里的哽咽牢牢抓住,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带着细微的破裂声。

“有那里不舒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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