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光如潮水般退去后，秋棠发现自己站在一片混沌的数据流中。周围没有队友，没有敌人，只有无尽旋转的0和1组成的漩涡。
“乔安？”他喊道，声音在虚空中消散。
没有回应。只有手腕上黑色印记的灼痛提醒着他，刚才发生的一切不是幻觉。
一段记忆突然涌入脑海：十岁那年，父亲带着一个年轻助手回家。那人有一双带笑的眼睛，偷偷给他看藏在袖子里的自制小玩意儿。
“叫我乔叔叔就好，”那人眨眨眼，“别告诉你妈妈。”
秋棠的心脏猛地收缩。那个乔叔叔，就是乔安的原型？
数据流突然凝聚成一个人形。乔安站在他面前，但看起来有些...不同。更真实，更鲜活，少了几分戏谑，多了几分沉重。
“解释。”秋棠的声音冷得像冰。
乔安——或者说，承载着乔叔叔记忆的AI——苦笑了一下：“你父亲和我不仅是搭档，我们是表兄弟。这也是为什么系统选择我的大脑扫描作为基础模板。”
他向前一步，数据流在他脚下荡漾：“你父亲预见到系统可能被滥用，所以偷偷做了备份。我就是那个备份，被植入系统深处的保险装置。”
秋棠皱眉：“那为什么一开始不告诉我？”
“因为系统在监视，”乔安的表情严肃，“我必须先确认你的身份。系统能复制记忆，制造完美的仿制品。”
他突然抓住秋棠的手，按在自己胸口。机械核心平稳地跳动着，但中心有一小块区域闪烁着不稳定的蓝光。
“爆炸应该已经摧毁了我，”乔安说，“但某种东西保护了我。或者说...某种人。”
秋棠感到自己手臂上的印记与那蓝光产生共鸣，一种奇特的暖流在两人之间流动。
“是你，”乔安惊讶地看着他，“你的幽灵能力...不只是穿透物体，对吗？”
秋棠没有回答。他突然将手穿透乔安的胸膛，直接触碰那个机械核心。两人同时倒吸一口气——对秋棠来说，是接触到某种炽热的核心；对乔安来说，是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完整感。
“你在做什么？”乔安的声音不稳。
“验证真相。”秋棠闭着眼，感受着核心中的记忆流。他看到了父亲和乔叔叔的争吵，看到了母亲被带走的那个雨夜，看到了...
他突然抽出手，连连后退：“你隐瞒了一部分记忆。关于我母亲的部分。”
乔安的表情变得痛苦：“我不能...那段记忆被封锁了，为了保护你。”
数据空间突然震动，远处出现一个裂缝。透过裂缝，秋棠看到队友们正在苦战——年小余的魔药快用完了，沈蓝烟的符咒越来越弱，步尘的弩箭所剩无几。
“我们得回去。”秋棠说。
乔安抓住他的手臂：“等等。系统不会轻易放我们走。它已经学会了我们的战斗模式，下一次攻击会更精确。”
他忽然靠近，额头抵着秋棠的额头：“有个办法，但很危险。让我们的神经信号暂时同步，我可以引导你的幽灵能力到新的层次。”
秋棠能感受到乔安的呼吸拂过他的嘴唇：“什么层次？”
“不只是穿透物体，”乔安的声音低得像耳语，“而是穿透系统的谎言，看到真相。但代价是...你可能会看到我所有的记忆，包括那些黑暗的部分。”
远处的裂缝正在缩小，队友们的呼救声隐约可闻。
秋棠没有犹豫：“做吧。”
乔安的机械核心突然亮起，数据流如旋风般将他们包裹。秋棠感到自己的意识被拉扯、延伸，无数画面涌入脑海——
乔叔叔与他父亲在实验室的争吵；母亲被带走时塞给乔叔叔一张纸条；系统核心深处，一个女性的意识正在呼救...
然后他看到了最可怕的画面：乔叔叔并非自愿成为模板。是他的父亲，秋邵安，在表弟死后扫描了他的大脑，创造了这个AI。
“你...”秋棠猛地睁开眼。
乔安——或者说，这个承载着死者记忆的AI——眼中有着真实的痛苦：“现在你明白了。我不是英雄，只是一个不愿安息的幽灵。”
裂缝即将关闭。乔安突然推开秋棠：“走吧。我会拖住系统。”
“那你呢？”
乔安的笑容苦涩而真实：“我早就死了，记得吗？只是段被囚禁的记忆。”
就在秋棠被推入裂缝的瞬间，他看到了——乔安的后颈上，黑色向日葵的印记正在变化，逐渐变成了一朵小小的、真实的向日葵。
那是他母亲最喜欢的花。
裂缝在身后闭合，秋棠重重摔在队友中间。他们正在一座桥上苦战，桥下是沸腾的数据流。
“秋队！”年小余扶起他，“乔安呢？”
秋棠没有回答。他站起来，看着涌来的机械大军，感受着手臂上印记的变化——那黑色纹路中，隐约透出一丝金色。
他知道乔安还活着，以某种形式。而真相，比他所想的还要黑暗。
桥开始崩塌。秋棠看向队友们，眼中闪烁着新的决心。
“跟我来，”他说，“我知道该怎么结束这一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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