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捏耳垂之后，程锦年看见白拓翕就会莫名的脸红，并且持续不断地从他身上闻到熟悉的淡淡的类似书的味道。
程锦年搞不明白自己怎么了。但一模在即，加上状况不重，他选择性忽视。
熬着熬着，一模于历史与道法考试的收卷铃中结束。
程锦年走出考场，感受到久违的放松。冬日的阳光很应景地照到他的身上，仿佛在庆贺。
想到一模完就是寒假，程锦年决定在出成绩之前大玩特玩，好好犒劳自己。
于是出成绩当天早晨，张叔开车带着程锦年和白拓翕来到隔壁B市的著名旅游景区——凤凰山。
他们要爬山。
口号是，爬得越高，成绩越高。
爬山显然是白拓翕的愿望，程锦年最初想去游乐场。口号是程锦年临时编的，为了缓解出分前的紧张。
这座山爬起来不算吃力。但张叔膝盖不好，就打算在山脚等他们。
两个男孩背着包高高兴兴地登上台阶。
路上的虫鸣鸟叫和养眼的树木植被让白拓翕分外振奋，登山的脚步越来越快。
程锦年体力不差，但远远不如卯足劲头的白拓翕，爬到一半开始囔囔要休息。
正好旁边有座亭子，临崖而建。两人走过去坐下，顺便欣赏起山腰的风景。
“还挺好看。”程锦年边说，目光边被缩小的楼房马路吸引。
不过现在还不够高，最远的天际线被其他的山丘挡住。
程锦年扭过头，发现白拓翕看的比他更加入神，不由得想起白拓翕提出爬山时满脸的期待。
“你很喜欢爬山吗？”程锦年好奇地问。
白拓翕思考了会儿：“还不错，但没有特别喜欢。只是这座山想来很久了。”
“多久？”
“我妈生病前说要来爬，到现在大半年了吧。”白拓翕算了算。
程锦年很久没听到他妈妈的消息，关切地问：“阿姨还好吗？”
白拓翕转过头，神情有点沉，但很快笑了笑，说：“没事，别担心。”
程锦年抿嘴也笑了笑。之后他拿出手机，发现已经到了可以查成绩的时间，心脏瞬间提起来。
“确定要现在看吗？”白拓翕提议道，“等爬到山顶再看？”
程锦年不情愿地“啊”了一声。他现在除了内心不情愿，腿也不情愿。
“是你说爬得越高，分数越高。现在想给你分数拦腰砍一半？”白拓翕语气暗藏威胁。
程锦年后悔自己说出这样的话，不甘地重新起身，跟在白拓翕身后继续登山。
白拓翕估计也想赶紧查成绩，速度比刚刚更快了。程锦年没一会儿就喘气起来，步伐越来越像灌了铅，恨不得有超能力，直接飞到山顶。
白拓翕慢下脚步，来到程锦年身边，伸手想要带着他走一段，但被程锦年躲开。
“没事，我可以。你别走那么快就行。”程锦年解释。
实际上，他是闻到白拓翕身上发出的味道，突然觉得有点晕，所以躲开。
白拓翕笑起来，突然说：“要不要再打个赌？”
“又赌。赌什么？”
“赌你能不能半小时内爬到山顶。”
“我有病啊，爬那么快。”程锦年忍不住揶揄，“来，你现在赌赌看我能不能在这个地方赖十分钟不走。”
白拓翕很接茬：“我赌你赖不了十分钟。”
“是吗？”程锦年马上露出一副入定的表情，仿佛要在此地坐化。
紧接着，白拓翕抓住他的胳膊，强硬地要拉着他走。味道再次飘进程锦年的鼻子里。
“我错了，你放开，我马上走。”程锦年立刻别开他的手，跟被鬼追似的，迅速往上爬。
后半程走走停停，花了快一个小时，两个人终于爬到山顶。
看到有坐的地方，程锦年二话不说走过去，瘫倒在那里。
白拓翕又被风景吸引，快步走到栏杆边，眺望远处的一切。
山顶的风把他的帽兜吹得飞舞。他张开双臂，似要变成一只风筝，自由地飞向辽阔的天地里。
程锦年歪着眼睛，感受白拓翕的陶醉，思绪仿佛卷入山风里，俯瞰转入一班的这一个学期。
每当他遇到什么事，有什么困难，白拓翕都会陪在他身边。
他太可靠了，可靠到程锦年觉得如梦似幻，好像一切只是泡沫，也让他害怕，担心白拓翕会不会突然离开，会不会莫名地断了联系。
内心产生的不安让程锦年坐起来。身上的汗已经干了，取而代之的是不舒服的凉意。
他又看向白拓翕，内心的担忧蠢蠢欲动，可卡在喉咙，表达不出来。于是和过去一样，他变得伶牙俐齿，
很破坏气氛地说：“有那么好看吗？还查成绩吗？”
白拓翕听到后收回手，到他的身边坐下，从衣服口袋里掏出手机。
“来吧。看看是谁赌赢了。”语气很轻松。
他好奇地看向程锦年的手机屏幕，却被对方侧身挡住。
“要看也先看你的。”
“为啥？”
“你的多没悬念啊。”程锦年知道他肯定考很好。
“不一定。万一我发挥失常呢？”
白拓翕嘴上这样说，手一点不慌地输入号码，点击查询。
成绩迅速跳出来。
程锦年的两只眼睛瞪圆。
“你妈。”分数高到程锦年飙出一句脏话。
白拓翕并不惊讶，反而惋惜地说，这次没拿到年级第一。
程锦年很想揍他。
“好了，轮到你了。”白拓翕挤到程锦年身边。
味道使程锦年皱起眉头。但眼下查成绩的关键时刻，他懒得躲，登入网页开始输入自己的号码。
分数和排名眨眼跳出来。
“第五百三十名！”程锦年惊呼。
“五百三！”他又惊呼一遍，还是没敢接受这个结果。
“你上次排多少来着？”白拓翕问。
“七百。”程锦年记得很清楚，因为他们年级总共就七百五十个人。
“进步一百七十名，相当不错了。”白拓翕很替他高兴，激动地搂住程锦年的肩。
但程锦年突然呆滞住，看上去就像没达到自己的期望。
“好了，就差一点点，一口气进步两百名本来就很难。而且你这不是赌赢了我么。”白拓翕耐心地安慰道。
程锦年却还是呆呆的样子，白拓翕紧接着说：“何丞华提不出什么很离谱的要求的。而且你还可以要求我来做。”
他拍拍程锦年的背。程锦年终于清醒了一些，抬眼看向他，脸和耳朵唰得变红。
“你怎么了？”
白拓翕感觉不对劲，想伸手摸摸他的额头，却被程锦年抓住，抵在鼻尖。离奇的举动使白拓翕大脑宕机了一秒，之后听到程锦年说：“味道。”
“什么？”白拓翕依旧疑惑。
程锦年没有接着往下解释，而是用嘴唇含住他的一根手指。
舌尖的触感在白拓翕的皮肤上短暂停留了片刻，手就被他迅速抽回来。
“你在！你！”白拓翕震惊到说不出完整的话。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指，上面确实残留了点程锦年的口水，紧接着抬头，程锦年仍旧红通着脸，嘴里嘟囔着“味道”两个字，目光如监控般追随他的手指。
一切实在发生的过于突然和古怪，白拓翕想不出任何合理的情况，只能躲避着扑向他手的程锦年。
几次尝试都没有成功，程锦年不再执着。他安分了一小会儿，之后扭头，注意到另外一侧的几位游客，身体立刻转向，跟只丧尸般，摇摇晃晃地朝他们走去。
白拓翕大喊一声，但程锦年没有理睬，注意力已经锁定在坐在木椅上休息的一位女生，她的手正拿着本旅游宣传手册。
由于看得入迷，直到程锦年走到面前，女孩才注意到有人靠近。
“有什么事吗？”女孩疑惑地问，神情颇为不安。
程锦年一言不发，直接朝女孩伸出手。
女孩惊恐地往后一缩，程锦年立刻探身跟上。他的手触碰到女孩的前一刻，白拓翕用力抓住他的书包，趁程锦年站不稳，火速挡在他和女孩之间。
“不好意思。”白拓翕赶紧和女孩致歉，之后带着程锦年回到刚刚的地方。
难以抗拒的味道重新勾引程锦年贴近。
白拓翕来不及说他几句，肩膀就被程锦年的脑袋牢牢地靠紧。他的脸颊比刚刚又红了点，表情跟平常的傲娇样相去甚远，仿佛受了委屈似的，眼睛半闭不闭，眼尾处点点湿润。
白拓翕静静地注视，之后像经过漫长的思想斗争，长长叹出一口气，把手伸到程锦年嘴边。
不出意料，程锦年迅速抓住...
过了会儿，女孩的父亲得知了这段插曲，走到白拓翕身边询问情况。
白拓翕这会儿面对风景坐着，程锦年还靠在他身上，两人都把背影留给别人。
“这个小伙子怎么了吗？”女孩父亲问。
白拓翕侧过头，淡定地说：“没事，他就是饿了。”
“饿了？”
“嗯。刚发现包里有吃的。吃完，现在就睡一会儿。”
女孩父亲半信半疑，但看到白拓翕露出的不好意思的、腼腆的笑，他不再深究，点点头后走回去。
时间刚好到正午。云朵仿佛要给太阳让道，溜到一边。浓烈的阳光洒到山顶，把他们两个人笼罩到同一片金灿里。
白拓翕发现程锦年真睡熟了，赶紧把手抽回来，拿出纸巾，认真地擦。视线却还停留在程锦年脸上。通红退去大部分，只有颧骨和耳垂还留有淡淡的红，看起来像个玩累的小孩。
“你真是。”白拓翕狠狠地感叹，忍不住掐了掐他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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