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锦年的伤没大碍,就破了皮。医务室的老师简单处理过,提醒程锦年别沾水,就告诉他们可以回去。
走出医务室,白拓翕把刚刚程锦年逃避的话题又问了一遍:“你到底怎么伤到的。”
程锦年支支吾吾半天:“就不小心撞到哪了。”
“撞到哪了?”
“路灯。”
白拓翕被这个答案折服了:“正常也应该脸撞路灯上吧。你倒着走啊。”
程锦年咽咽口水。
妈的,还真给他猜对了。
“说中了?”
“你怎么这么烦人啊。”
程锦年冒一肚子气。
他不想跟白拓翕再待在下去,冲他摆摆手,头也不回地走向校门口。
学校的操场建在校门口边上,路过就会忍不住朝操场看几眼。
随便看看不要紧,这一看程锦年差点七窍流血。
远处跑道边的看台上,何丞华和徐彬并排坐着,挨得很近,手里的冰淇淋差点要碰到一起。
程锦年感觉自己的头顶有一团阴云,正精准地往他身上浇雨,把他浇得情绪低迷。
“怎么不回去?”
白拓翕的声音再次出现。
程锦年回过头,瞪圆眼睛:“你是鬼啊,阴魂不散的。”
白拓翕没跟他拌嘴,顺着刚刚程锦年的视线看过去,发现两个眼熟的人影。
“是徐彬和何丞华吗?”他问程锦年。
程锦年虽然没有回答,但铁青的脸色引起白拓翕的各种猜想。
他眼珠子转了转,坏笑地说:“要不要过去打招呼?”
之后立刻得到程锦年恶狠狠的眼神。
白拓翕还想说什么,但被程锦年一把拉住往校门外走。
“怎么了?”
“赶紧的,他们要出来了!”
“这需要躲吗?”
“你别管!”
两个人一直走到马路边的一颗树下,确认旁边的小吃车能完美挡住身形,程锦年才摆出观察的姿势,不停地朝校门口望。
小摊卖的是烤冷面和烤肠,生意不错,很多学生围过来买。
视野被一群脑袋覆盖,程锦年上蹿下跳起来。
受不了程锦年一会儿踮脚,一会儿侧身,跟只猴似的,白拓翕按住程锦年的肩膀,说帮忙看。
高个子的优势立刻显现,白拓翕开始给程锦年实况转播。
“出来了。”
“挨得近吗?”
“近。”
“多近!?”
“肩膀挨肩膀。”
程锦年心脏漏了一拍。
“现在停住了,在说话。”
“说什么?”
“我耳朵能伸那么远吗?”
“分开了。”
“耶!”程锦年欢呼。
“等等。”
“怎么了?”
“他们又回来了。”
白拓翕把头往左偏了偏。
“好像要去吃晚饭。”他观察片刻,“走进牛肉面馆了,要跟上去吗?”
半天没听见程锦年回答,白拓翕重复了一遍,低下头。
这个角度,他只能看见程锦年的脑袋和侧脸,但明显感受出对方的沮丧。
脑袋低低的,眼神低低的,跟犯错误的小孩一样。
白拓翕安静下来,不自觉地用手捏了捏程锦年的肩膀。
程锦年回过神,转过来看他。
“干嘛。”
“你跟...”白拓翕猜测道,“徐彬关系很好?”
“...你什么眼神。”程锦年无语地冲他眯起眼。
“哦。”
白拓翕迅速改口:“你看何丞华跟别人走得近,所以吃醋了?”
程锦年很不想承认,可惜这是事实,他沉重地点点头。
或许因为今天积攒的负面情绪太多,程锦年难得不贫嘴,一五一十地把事情说给白拓翕听。
“你就是这么撞到脑袋的?”白拓翕难以置信。
程锦年双手抱臂:“要不是为了何丞华,我干嘛倒着走。”
说完,他还戒备地提醒:
“纯友谊,你不要想歪了。”
白拓翕耸耸肩,表示自己根本没多想。实际上,他有另外的想法——程锦年笨笨的。
旁边的烤冷面散发出诱人的香味,程锦年却没有食欲,苦恼已经把他的肚子装满了。
他已经想象到未来何丞华周边被其他朋友围绕,只有他自己孤苦伶仃。
“嘿,别瞎想了。”白拓翕适时敲了敲程锦年的脑袋。
程锦年立即被他敲回难以接触的版本,后退一步,跟白拓翕保持距离。
“谁同意你碰我头。”程锦年凶恶地警告道,“小心我揍你。”
白拓翕很接招,举手作投降状。
他思考了一下说:“我可以帮你。”
“怎么帮?”
“他不是有作业不会吗,以后你教他就行。”
程锦年还以为能听到什么好主意。
“大哥,我要是会学习还用愁眉苦脸吗?”
白拓翕迅速接话:“我可以教你。”
“你?”程锦年恍然大悟,“你还打着去我家做家教的主意。”
见计划被识破,白拓翕省了解释的功夫,诚恳地点点头。
“真无耻。”程锦年使劲骂一句。
但眼下这的确是个不错的主意。只要白拓翕把他教会,程锦年就能去教何丞华了。
眼中钉徐彬就没有理由能靠近何丞华。
程锦年开始想象起他教题时,何丞华冒星星眼的画面。
由于想象得太过投入,他根本没注意到白拓翕突然凑近。
“考虑的怎么样?”
程锦年回过神,视线迅速接进白拓翕的眼睛里。
那双眼睛很深很沉,仿佛一片海。他突然有种不小心掉进去的感觉,但水很温,很舒服,让他情不自禁地待下去。
直到白拓翕主动直起身,那种感觉就消失不见。
“行。”程锦年快速眨几下眼睛,深呼口气,“事不宜迟,从今晚开始吧。”
说干就干算程锦年的一项优点。他根本不给时间准备,直接把白拓翕拐上张叔的车,带着一块回家。
但与之对应的就是一项常见的缺点——三分钟热度。
在白拓翕把一道数学题讲到第三遍后,程锦年率先崩溃了。
“这题目有毛病吧,弯弯绕绕的烦不烦啊。”
白拓翕叹了口气。
这道题只是基础题,没什么难度。
他又拿起程锦年的作业检查起来。
除了那种一眼能得出答案的,其他要么空着,要么瞎蒙。
程锦年的数学底子差到超出他的想象。
白拓翕揉揉太阳穴,让自己冷静下来。
“你就是不熟练,多做几题就会了。”
“还要再做啊?”程锦年的耐心完全告罄。
硬着头皮把数学作业写完已经是这几周他干过的最有本事的事情。
程锦年再多写一道都会奔溃。
“你还要教何丞华呢。坚持坚持。”白拓翕搬出程锦年做数学题的初心。
初心立刻点亮程锦年的眼睛,但他的躯干没有任何生机地软倒在椅子上。
“算了,我放弃。”
程锦年决定投降。
白拓翕也没招数能再劝动他,无奈地摇摇头。
“你还是赶紧做自己的作业吧。别写不完了。”程锦年提醒道。
刚刚他们花了快两个小时在折腾数学题,其他科的作业全部没动。
白拓翕认同地点点头:“那就明天再给你讲。”
程锦年咆哮:“还有明天啊。”
接下来,白拓翕专心致志地完成作业。程锦年百无聊赖地坐在旁边看。
他发现白拓翕专注的时候一动不动,既不会抖腿,也没有其他的小动作,就像块石头。
但书写的速度很快,白拓翕可以快速找到每道题的思路,自信地写下答案。
程锦年在旁边看着看着,就觉得白拓翕——
挺帅的。
眉眼好看,鼻子还挺。
呸呸呸,在想什么。
程锦年猛地晃脑袋,清除莫名其妙的念头。
但人脑没这么好打发。其他的念头没了,新的疑问又产生。
他克制不住心里的好奇,趴到旁边开始打扰白拓翕。
“白拓翕。”
“嗯?”
“你为什么愿意来我家教我学习啊?”
白拓翕扭过头,云淡风轻地给了他一个眼神。
“这有什么好问的。”
程锦年连忙补充:“我爸是不是给你天大的好处?”说完掰起自己的手指头。
“来一次就给你两百块?”
“你想什么呢?”白拓翕发散思维说,“我要每天都来,一个月给我六千?”
“是啊。”
程锦年觉得合理。不过从白拓翕的表情看,刚刚的想法不是正确答案。
“那是为什么?”
“没为什么。”
“怎么可能没为什么。”
白拓翕被追问地无语,之后斩钉截铁地说:“我就想教你,不行吗?”
程锦年嘴角抽动,老实地坐回椅子上。
哼,真会装。不说就不说。
没有程锦年拖后腿,白拓翕神速般写完作业。
但时间已经到九点,他不好在别人家待太迟,决定现在离开。
临走前,杨婶送他一盒饼干,张叔还提议开车送他回去。
白拓翕收下一盒饼干已经很不好意思,连忙拒绝张叔的好意,说自己打车回去就行。
虽然如此,地主之谊应该尽到。
于是张叔把二楼的程锦年抓下来,让他送白拓翕到小区门口。
程锦年无可奈何地领白拓翕出门。
“到这就行了。”走到小区大门,白拓翕示意程锦年可以回去。
程锦年叹口气:“来都来了,我等你上车吧。”
白拓翕点点头,这次没拒绝,打开手机叫车。
很快就有司机接单,离得也近,只要等三分钟。
等车的时候,程锦年突然跟他说:“晚上辛苦了。”
白拓翕扭过头。
“干嘛这眼神?”程锦年被白拓翕盯得别扭。
“老被你骂。突然收到感谢,有点不习惯。”白拓翕夸张地解释。
程锦年瞬间冒火:“我哪里经常骂你。你别给我造谣!”
白拓翕乐呵呵地笑。
程锦年咬牙切齿:“你就是欠骂。”
好在今晚的风凉快,把程锦年的怒气很快吹散。
“你明天还来?”
“嗯。”
“哪里来的毅力啊。我的数学作业都吓不走你。”
白拓翕沉思片刻。
“我觉得你可以学会。”
程锦年嗤笑一声:“真的?”
“你不信吗?”
“我的数学就两次考上过三位数,你让我怎么信?”
白拓翕挑挑眉。
这句话的情绪突然把他打进回忆里。
他哭红脸问妈妈,你会好吗?
他妈妈帮他抹去眼泪说,会的,只要你相信会好,妈妈就会好起来。
车发出的喇叭声把白拓翕拉回现实。
叫的车来了。
他跟程锦年再见后利索地打开车门。
司机师傅是个大叔,性格外向,立刻跟白拓翕聊起来。
“小伙子,去医院?”
“嗯。”
“身体不舒服吗?”
“不是。”白拓翕没有回避,直接解释说,“去看我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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