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起来了！那几天给你搬家，累得我腰板三天都没直起来，差点就要去医院挂号了。”
“放心，我们那时穷得吃了半个月特价饺子，全是八块八，买两斤送两斤那种”，李可拿着数位笔的手都微微颤抖，回忆起来尽是艰辛，“吃得我那时，都快见到我素未谋面的太姥了，哪有闲钱看病。”
痛苦的记忆同样感染到了乔枝，她手抓西瓜子的手一顿，悲从中来。
直到李可的电脑上闪了一下，显示她新添加名称，还没上传作品的漫画多了个收藏，才将她们的注意力带回来一点。
“咦？看起来，李老师的新作题材有人喜欢耶。”
还没正式连载就已经有了3个收藏。除去其中李可贡献的1个收藏、乔枝贡献的1个收藏……居然还有一个实打实的读者，因为感兴趣点了收藏。
李可一下子来了动力，握笔的手都紧了不少。
“看吧，我就说嘛！就算是我们这两个庸人拍档的故事，也有人会感兴趣。”
“我得赶紧回忆一下入职那个月的事，争取一鼓作气画出来……可那个月干什么了来着？”
“拜托，我都记得！”乔枝不敢相信地摇摇头，“我们月底去了滨南，李老师你别说你忘了吧？”
啊！
一个地名，让李可尘封多时、不愿回首的记忆想起。
对啊，滨南嘛……那个去了之后SIM卡消磁、倒霉事一桩接一桩的地方。
往事不堪回首，李老师再下笔时已戴上痛苦面具。
“肚子好饿，好想吃肉……”
肉？！
听到这话的李可眼睛顿时都睁大了一圈，只是没过几秒就又闭了起来。
“想吃肉，冰箱还有白菜馅猪肉饺子、三鲜饺子，玉米馅……噢，玉米馅的吃完了。你去煮的话，记得把早上的碗洗掉。”
李可的话，乔枝差点一口气没缓过来哭晕在桌上。
“我不要这种肉啊！！！大大前天是饺子、大前天是饺子，前天是饺子、昨天是饺子，我现在打嗝都是饺子的味，吃饺子还不如吃史！！！”
“不然还有你之前买的方便面，鲜菇鸡肉、红烧牛肉、老坛酸菜……口味很多慢慢挑选。”
李可的面容安详，相比乔枝还在动荡期，她的状态显然已经更接近升天。
今日，是她入职的第二十九天，也是乔枝发给她的微薄薪水即将完全清空的第一天。
等等，不对呀？明明乔枝认识自己的第二天，就开了一个大单，怎么在那之后会一毛钱都挣不到呢？
她强撑起身子，趴在桌上翻了翻Excel上的记账簿。
“8月7日，平红饭店孙阿姨介绍，她侄女的小卖部疑似闹鬼，经常损失货物……”
噢，这事啊，李可挤出个勉强的笑。
最后发现是她刚上幼儿园的侄孙女，带一帮同学到小卖部进货来了。
孙阿姨的侄女气得不得了，决定将小屁孩未来十年的压岁钱全部充公。
“8月8日，建了个小荷包，各自往里头转了500元用作开销。本日开销：挂面1把、鸡蛋1盒，支出9.6元，结余990.8元。”
啊，那天啊，回忆起来还算是挺清晰。
印象中那是个周四，她们当时盘算着这几天怎么吃饭更省钱……
毕竟生活在一起，油盐酱醋、米面蔬果样样都要钱，她们还是两个不折不扣的穷鬼，时间久了难免不产生矛盾。
为了不在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上产生矛盾，她们索性建了个小荷包，平时吃饭、出外勤都从这里面扣钱。
“本来从里这开始，生活应该走上正轨的，可为什么？！”
8月10日，本日开销：大米10公斤、调和油1壶。支出40.2元，结余950.6元。
8月11日，刘阿姨介绍，说出租屋外最近有鬼影，调查之后发现是她儿子打麻将输钱不敢回家。
本日采购狌狌食用香蕉5元；在外用餐，中午沙县小吃清汤面2碗，支出16元；晚上炒粉2份，支出10元……
8月14日，本日开销：促销速冻饺子8斤，葱1把，洗衣粉1包，洗洁精1瓶……
8月19日，平红饭店孙阿姨介绍，领居家孩子打嗝老不好，调查之后发现是家里的老两口一天喂八顿。
本日采购狌狌食用香蕉5元；交通卡告急，各自充值50元；中午在外用餐，沙县小吃清汤面2碗，支出16元……
8月28日，本日开销：促销速冻饺子8斤，支出17.6元，结余168.43元。
李可一目十行地扫过表格，很快得出结论。
乔枝的生意来源不稳定，基本靠熟人介绍，内容还相当不靠谱。
只要一出门，她们便不可避免要买道具、要吃饭、要付车费，这些都是钱。她们俩也不想为了十几块钱把老主顾闹走，所以基本上都只能自己垫！
“这样下去完了呀，哈哈。”
李可饿得脑袋发晕，甚至觉得趴在桌上的乔枝都像只缩起来的大鸡腿，看起来好香。
饥饿的魔爪伸向桌上的拍档，就在她即将下口之际！
“有没有人在家，快递！”
宅外的快递员喊了一句，幸好这块片区她派得久，知道这户住着人，不然要是看见这个地址准觉得是填错了。
果不其然，没一会后，牌楼门打开了条缝，的面色惨白的李可伸出一只手，“有人……”
“你脸色不大好啊，年轻人不要成天熬夜玩手机”，快递员把快递交给她的时候提醒了一句，然而李可有苦说不出。
——我真的没有熬夜，这纯粹是饿出来的！
“快递？什么快递？香辣鸡爪还是大烧饼。”
乔枝还以为是什么好吃的到了，兴奋地趴在门后边看。
结果等李可进来，她一看对方手里拿着的是个薄薄的信封件，瞬间就没了兴趣。
而这会，李可也注意到了寄件人写的不是姓名，而是“水镇宅”。
“没写名字”，李可将快件拿给乔枝，后者的表情同样疑惑。
“我问问”，乔枝说着去找去找卡在椅子缝里的手机，一拿出来，便看到屏幕上有一条未读的微聊信息。
-“由你处置。”
“哈？”
乔枝也一愣，不过反应过来，还是听话地抠了个“好叭”过去。
“师娘叫我们自己处理……”
见不是食物，乔枝意兴索然地随意一扯信封件上的红条。
“哐当。”
随着信封被打开，里面掉出来几个金属牌子。
乔枝本来就饿得头昏眼花，这一下根本没反应过来，牌子们便全部掉到了地上。
“什么玩意？狗牌？”李可弯腰去捡，发现类似的金属牌足足有四枚。
其中两枚图案相当简单，只刻着“水镇宅”的字样，而另外两枚……
李可翻过来又翻过去地看，只见这两枚牌子，一面刻着动物图案，依稀能辨别出来是猴子和狗，另一面则分别刻着名字——郭晚玉、舍香。
信封里还有张薄薄的纸没掉出来，乔枝抽出开打开，发现是一封亲笔信。
“尊敬的水镇宅家主——”
我是宁庆缘，十年前曾有幸与您见过一面。
如今您应该早不记得我是谁，但这十年间，您给我的忠告我时刻谨记，我也无比后悔当年没有听取。
如果我当年听取了您的建议，结局是否会更改？又或许我先生不会病发早逝？我不知道……时至今日，一切都说不清，我清楚无力回天。
可纵是再阔达，唯有小莹溺死这件事，哪怕穷尽所有，我仍想知道真相。
我用全部家产作为报酬，打了十二枚牌子，作为信物送给了当时相关的十二人，邀他们前往当时那栋滨南别墅。
可惜的是，小莹那枚牌子，她再也不可能收到，于是我将它交由管家保管。
寻找另外十一枚牌子的主人时，我又意外发现，郭晚玉、舍香这两位小莹的旧年好友，如今一死一下落不明。
这两枚多出来的牌子，我熟虑后决定寄到您的宅上。
您未曾告诉我姓名，我只能如此称呼您，然后寄出信件。
信件读到这里，笔迹突然潦草……亦或者说是狂放起来，墨水也从这里开始滴得到处都是。
写信人像有口咽不下去的气，以划破纸张的力度写下后续。
“我时日无多，可如果找不出杀害小莹的凶手，我纵使是死，也不能瞑目！”
“如果您也可怜我这个将死之人，请您来这个地址，我已聘请专业管家同厨师，至少能保证这场闹剧期间，您能饱餐旁观。”
“此致，宁庆缘。”
手写信的部分到此结束，最下方订着一张名片。
钟管家，房间号0，滨南别墅地址xxx。
“除了地址，这张名片什么有用信息都没有啊……怎么看怎么像诈骗，不会是想把我们骗去缅北吧？”
李可惴惴不安，乔枝则困惑不解。
“应该不会，师娘说这件事交给我们处置，也就是说这绝对件真事，只是她懒得掺和。况且——”
-专业管家同厨师。
她的手在这几个字上来回摩擦，口水止不住地流。
“这句话的意思，是不是说肉能随便吃到饱？品质有保证？一日三餐不用发愁，还能睡醒就吃、吃饱就睡？？？”
乔枝一通阅读理解，李可的肚子也叫了起来。
“我……听说城轨最近开通了，去这个地址应该不会太久。”
乔枝首先表率，李可熟虑过后找来了自己的包。
这个月积累的符咒已经有了一小本，奇奇怪怪的道具也有了不少，其中还包括一大块她们打扫池塘时，发现的疑似家灵晒干洗澡水的盐结晶。
“有这些东西，就算真是骗子，我感觉我们也能……”李可伸出胳膊，朝空气里猛地挥了两拳。
“那走吗？”
“走！”
她们两个再也看不上冰箱里的速冻饺子，浑身充满动力的她们，立志要在十分钟收拾好行李箱，不耽误任何一秒吃自助餐。
……？
收拾的间隙，水镇宅外一道视线吸引了乔枝的注意力，好像有道似曾相识的黄色身影站在外面，但她进不来。
“我们要去滨南，你也想去么？”
矮矮的黄色身影微微点头，乔枝随性地耸了耸肩。
“那就去呗，反正你也不用买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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