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神开启空门。
空门担忧道：“您又何必如此？即使尝试千万遍，您也不能通过我，找到他。”
神明不做声，祂默默转动着把手，将自己彻底封闭在这个空白的世界。
祂缓慢地走着，在这空白中祂看见冥冥众生，看见空白。
悠悠转转，这是祂早已熟知的地方。神忽而低下头，拾起遗落在脚边的，一支亮眼的玫瑰。
祂透过玫瑰看见一只小水母。那只小水母望向玫瑰曾经在的地方，就那样呆呆地望着、望着。
直到他走出空门，直到他找到了自己。
祂也像他一般，望着水迹消失的地方，望了许久许久。祂没有找到。就像空白曾说的，祂找不到他，他也永远不会属于祂。
祂试图将自己与他的回忆拼拼凑凑，却凑不出一个因果来。
最终，祂还是笑了笑，眼中充满了哀伤。
“亲爱的，知道吗？只有你不能通过空门啊。”
“烟离啊……”
2
时间线重置——[我]杀死我以后
落日洒满了精神世界的海滩，细沙被渡上一层柔柔的光。烟离与[烟离]一同沿着海边走着。
突然地，[烟离]看着他：“你与其他[烟离]还真是不一样啊。”他点了点自己，又指指烟离：“我们都认为自己是神，是来自高纬度的智慧。可是你不一样，烟离。你才是神。”
烟离思索：“神，是什么。”
“可以掌握一切的一切的，掌握所有生命的高等生物吧。”极其含糊的答案，显然他并不知道神。
既然如此不了解神，却因祂拥有至高无上的东西而想要去成为神。无可救药。悲者也。
但悲者或许忘记，成为神是需要代价的。
“为什么要当神？”
“不知道啊。祂掌管一切？或主宰一切，我的记忆告诉我我要当神。”
“神会被比祂更高维的[神]掌管吗？”
“会。”
“当了神还要被更高维控制，那这个神真的还是神吗？”
“……”
烟离轻手触碰心口的苦涩之芽，他苍白地笑了：“当神不知自为神，当非神不知自非神……”
蓝色的眼瞳缩成一团杂线：“那世界不就颠倒了吗？”
或许没有一千零一个他。神格只有寄托在其中某一个他的身上？那么为什么会拥有神格降于他身上？还是说，真正的[神]在躲避谁？
若错乱的世界无人承认于神明，那么[假神]就被颠倒为[真神]。
这是个无声的阴谋……
但或许总有一场雨会悄无声息地冲刷这个世界。
“我在用上帝视角看你。所以我既不是真神，也不是假神。烟离只能是烟离。”烟离平静地说。
“原来这个世界如此紊乱，如此迷茫。因此才需要一场雨将这个世界冲刷成一面镜子。”他仰着头望向没有边界的，被斜阳沾染的天空。
镜子里的人总是相反的，或许在思想方面也是这样。如果一切都像玫瑰说的那样，那么只能高维真正的神来冲破镜像。而现在真正的神格在我的身体中，假神被托向神坛。
“人类如此渺茫，也如此无知。”他看向另一双蓝色的冷淡之目。
——结束颠倒，唯有假神寻真神。
那么，谁者寻他？
他不知。
“你是想要取代我吗？”
“……”
“[烟离]，你将继承我的苦涩、思想、记忆……一切。但你不能让祂，也就是假神找到我，同时决不能打开我的那扇门，除非我自己打开。”
“请将我藏于这个躯壳上、心脏处的苦涩中。”
[烟离]点点头，仿佛这一刻他已经等待许久。
——这是他的**，是他自被创造时就拥有的**。成为神。
“请随我念。”他轻声道。
烟离注视着这张与他相同的脸。
“我们共同注视面前的斜阳
于是，此刻：
不再荒白、不再迷惘
染锈金色自由
带以怜悯之心的眼睛——
不再荒白、不再迷惘
种苦涩之根
隐以陨落之神的伤痕——
不再荒白、不再迷惘
沾永生幽泪
带以热烈之悲的空门——”
于是[烟离]围绕他旋转一千零一个圈。他慢慢停下，烟离消失了。
他笑了。
这样，[烟离]便成了烟离，如此便成为[神格]。
但[烟离]忽然软在地上，无声地抽噎着、抽噎着，似乎内心有一种力量要将他致死，要发了疯似的抽芽，要将心中的一切都剥开来，使其内核毫不遮掩地露出来。以至于他的心像被千把、万把的盐洒在上面。痛不欲生、痛不欲生。
原来这是苦涩。原来这就是苦涩。原来这就是他的**的代价。
“从今起，你是烟离了。”
[烟离]见拍打沙滩的海浪淡笑。
原来这就是神格让他继承祂的原因。神格满足他的愿望，因为代价是取走他的半个生命。
他缩在细软的沙子上，感受着海浪的脚步声。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是谁了吗？”烟离对着[烟离]笑了。
——烟离是在将自己的神格作为筹码，而[烟离]是在将半个自己作为筹码。
[烟离]茫然地抬起脸，被海水打湿的头发几乎要遮住眼睛，但这并不妨碍他看见烟离水的形态。
他突然对着红酒天空，对着烟离笑了。
“我是假神的第一千零一部、分——”未待他说完，海浪穿透了他，带他冲向空门。
3
他成功了。烟离想。
在空白之内，他虽找到自己的门，但是却走不近它。意识似乎弱弱地告诉他，他进不了那扇门。
只能是他没有钥匙，但那扇门没有锁眼与门把手。所以钥匙是他自己。
但他深知，自己只是把断半的钥匙，只有一部分，唯独找齐这把钥匙的所有部分，才能走出此地。
每一个烟离都是烟离，可是每一个烟离都只是烟离过去的一个片段，既然除他以外拥有一千零一个烟离，且[烟离]杀死过一千零一个他。那么因果成立。
[烟离]杀掉一千零一个记忆片段，相反也拥有了一千零一个片段，让他的意识追溯到“烟离的前生是神”的这个时间点，他不知道什么是神但是想要当神恰恰说明“他曾当过神，在梦里或前世”。
他拥有**与贪念、杀心……他是烟离的一个**片段，或者说同是假神的**。
拥有相同**的两个生物，很相似吧。烟离想。
或许他欺骗的不是自己……而是那位假神呢？
——所以假神来找他这件事是必然的，假神只知道自己有一千零一个片段，但真神却演化出一千零二个片段。
第一千零二个片段，就是烟离本身。
接下来，烟离将自己的记忆继承给[烟离]，并夺走他生命的一半，自己以海浪的形式融于[烟离]的骨肉，成为他的一部分。
最后烟离重返空白，用所有的记忆走出那扇属于自己的门，“逃离”了空门。
猜想成功，预料成功，因果成功。
4
冰棺复原状，神一如往常地默着。
烟离走出悲门，他已不再是他，活着的只能是片段[烟离]。
他并不想见祂，于是便让假的他来见祂。
祂冥想着、冥想着，好像就此陷入一个没头没尾的循环中，像一直在同一个圆中不停地转动的小蚂蚁。
祂斜眼看向门，平静地迎接下一位不速之客。红宝石的眼睛中一片沉寂，因为来者是那空白之神。
二者间唯一的默契，便是死一般的默言。
码的好爽。
可以养肥了再看
我死了几周就磨了一章我好慢，，，悲催
算了提前爬回来发。嗯其实烟离并不是天真的，其实这章算是一个伏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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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我自非神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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