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吃到最后,苏落星忽然无厘头的冒出一句:“我想喝酒”
祁言当即回绝:“不行!”
虽然知道他酒量很好,但还是不行。
心情不好还是吃颗糖比较好。
一个接一个的散场,饭桌上的菜也被吃的差不多了,剩最少的是几瓶酒。
“那我们先走了”小姑和她女儿,站在门口和众人打招呼,随后坐上私家车扬长而去。
苏成把外套脱了下来,搭在手臂上,淡笑着和众人挥手道别。
苏落星刚走出来,远远就看见苏成的背影,准备迈出门的脚步停了一下,挣扎半天还是出去打了个招呼。
“父亲,”苏落星说,“您看起来很开心呢”
苏成看他一眼,碍于有其他人在场,什么也没说,只是嘱咐助理把两个人送回去。
坐上车时,苏成隔着窗户,用严厉的语气说,“你最好不要让我失望”
“怎么会呢”苏落星虽然是微笑着说的,但是却笑的有点勉强。
俩人对话看起来没什么不对,但是眼神已经打过好几次架了。
开车的助理什么都不懂,还夸了一句,“老板,您和您儿子感情真好”
祁言嘴角抽了抽,心里想,你哪只眼睛看得出这俩感情好的。
在家里没待几个小时,接人的车又来了,和中午不同的是,这次来的是她本人。
江宋一扎着一个马尾,穿着浅色风衣,配长裙,上衣还打了个蝴蝶结。
“好久不见了,落星”她双手插在口袋里,站在车门前打招呼,不知为何,她今天的心情格外的好。
“嗯,好久不见,母亲”苏落星把身后的门关上,露出淡淡的笑容说,“不介意我把朋友也带过去吧”
“当然不”江宋一侧身,“上车吧,我送你们过去”
“人有点多,可能会有些吵”
俩人都上车后,江宋一轻轻呼出一口气,坐上了驾驶位。
“你中午是去他那边吃了吧”江宋一手握方向盘,一边开车一边聊天,“他有没有说什么”
江宋一这话像是打探敌情一样,语气还有点紧张的样子。
苏落星靠着窗,望着窗外的景色,许久才说:“能说什么,说我还不够优秀之类的”
“是吗”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江宋一也不在意,“那他还是一如往常啊”
车子里谁也不说话时,意外的安静,连音乐都没有,祁言感觉有点坐不住。
在快到饭店时,江宋一忽然冒出一句:“你能有一个能交心的朋友,我很开心”
苏落星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他从手机中抬起头,疑惑道:“什么?”
“没什么”
车子停在路边,江宋一带着他俩进到了饭店里。
同样的圆桌,同样的一群人,同样的难以应付,只不过江宋一不会像苏成那样,说起苏落星的话题,还主动让他们俩坐在自己身边。
虽然这样再好不过了,但总感觉哪里不对。
这边的亲戚比那边的安静一点,带小孩的也比较少,苏落星嘴里咬着从祁言那要来的糖,眼睛不时瞄一眼江宋一。
她吃饭很优雅,唯一的点是,她给一个孩子夹菜的次数过于多了,让苏落星有点在意。
饭后,祁言说想出去走走,别人的家庭聚会,待着实在太闷了,再不出去透口气,能憋死了去。
有些人走了,有些人留下聊天,期间,苏落星去上了一趟厕所,回来时,门虚掩着,里面有人在谈话,声音不大,透过缝隙传出来,隐约有听到他的名字。
苏落星在门口停住脚步,想听她们在聊些什么,便躲在门后观望。
从门缝中望去,能看见江宋一的侧脸,她半蹲在一个小女孩面前,小女孩身后还站着一个老奶奶。
江宋一露出无比温柔的神色,涂了红色口红的嘴唇的角度,弯的恰到好处。
她摸了摸那个小女孩的头,温声说:“小七真可爱,愿不愿意当我的干女儿”
老奶奶双手交叠,神色不安道:“那落星怎么办”
“你不管他了吗”
江宋一顿了顿,低下头说:“已经够了,反正苏成会选他当继承人吧,落可不在了,我当然要想个办法”
“就算不选他,那也和我没关系了”
老奶奶抿了抿嘴,将头发别到耳后,嘴巴张张合合好几次,像是有些不忍,“其实你就是不喜欢他,连带着两个小孩也不喜欢”
江宋一神色一滞,表现的明显不自然起来,慌忙否定道:“怎么会,我还挺喜欢落可的”
“那是因为,你看见了你自己的影子吧”
江宋一目光从小女孩的身上移开,起叹口气,站起身来,一手搭在小女孩的头上,另一只手摸出一块巧克力给她,“那又怎样,我已经遵守了城主的命令,其他的我已经仁至义尽了”
“要不是我的小久意外去世了,我都不会想要小孩的”
“生小孩哪有那么容易,要是他的话,肯定不忍看我受苦”
“唉……”老奶奶叹口气,想说,那也不关孩子的事,但到嘴的话还是换成了,“这个孩子父母双亡,就剩我了,如果你愿意,那也挺好,就是,也多多关心一下他吧”
事已至此,再说也没用,她怎样都不会听的。
江宋一满不在乎的给小女孩投喂零食,“知道了”
听到这,门外的苏落星神色暗了暗,终归没有推门进去,而是直接转身离开了。
虽然,江宋一也没错,结果也在意料之中,但是,这种被两边都抛弃的感觉就是很不好受。
就连唯一把他当亲人的苏落可都不在了,联想到她时,苏落星难得的难过了一点。
苏落星越过人群,来到了离饭店不远的公园处,一个僻静的角落里。
这里安静,人也很少,他想呆在这静一静。
墙角处还放着小孩忘记带走的玩具,正前方是一个巨大的游乐设施,看不见经过的行人,行人也很难看到他。
他倚靠着墙角一边的墙,通过游乐设施上的洞,望着行人经过的影子,周围很暗,也很安静,有一种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感觉。
苏落星低头思考了一会,还是没有摆脱低落的情绪,便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来。
这是中午时,其他亲戚送的,他顺手就接了。
等到祁言回来时,没有看见苏落星,问谁都说是往外面去了。
祁言想着他应该不会走远,便想着去公园找找看,过马路时,一个女人牵着一条狗,和他擦肩而过,她脸上有着祁言从未见过的表情。
那是他妈,她已经好点了,甚至养了条狗,擦肩而过的瞬间他就注意到了,但他已经不在意了,因为有了比这个更值得在意的东西。
公园里的灯不多,祁言远远的看了一眼,敏锐的发现了那个巨大的游乐设施背后的身影。
苏落星拿着打火机,“咔”的一声,将烟点亮,黑暗中亮起一点星光,一束灰色的烟雾向上飘着,带走烦闷的心情。
“落星!”祁言绕过游乐设施,忽然出现在苏落星眼前,“找到你了”
苏落星刚把烟放进嘴里,听到声音一抬头,就看见了祁言的脸,他没太多惊讶,只是望了一眼,就将目光移到了烟上面。
祁言一眼就看到了苏落星嘴里的烟,他皱了皱眉,上前把烟抽走了。
“干嘛躲这抽烟啊”祁言将烟拿在手里,那一点红光带着烟雾在黑夜里闪着,“回来发现你不见了,我正找你呢”
“是因为她们吗?你看起来也不像是会抽烟的人啊,你到底怎么了?”
苏落星不想回答,祁言的问题好多,让有点烦躁的感觉,他扭过头不去看他的眼睛,伸手想把烟拿回来。
祁言躲开他的手继续问,“你还没回答我呢!”
“不要不说话!”
苏落星见状后退一步,头抵着墙,呼出一口气,带了点淡淡的哀伤说,“没什么,就是不开心了而已”
他闭了闭眼,几秒后又说了一句:“我在她眼里可有可无,我早就知道了……”
这句话说的很轻很轻,像是无意识的一句梦话。
“嗯……”祁言不太懂他到底怎么了,估计是因为家庭聚会的原因或者是因为那个优雅的女人。
他沉默一会后,把烟丢在地上踩灭,反手掏出一颗棒棒糖,剥开,塞进了他嘴里,“那还为她伤心干嘛,吃颗糖,转换一下心情”
独属于草莓的甜腻腻的味道,在嘴里化开,充满了整个口腔,让苏落星稍微好了一点。
他含着棒棒糖,想了想说,“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想着你不会走,就到附近找找,一眼就看见你了”祁言说。
公园的地面上的草不高,上面沾了些许露珠,周围是安静的虫鸣声,天空已经黑了,冒出一点点星空。
苏落星背靠着冰凉的墙,嘴里咬着棒棒糖,眼睛望向天空,星河顿时落进眼睛里,落到祁言身上,那一瞬间,一切都变得清晰起来,“谢谢你来找我”
好像也不是很难过了。
“不用谢啦,我又没钥匙,一个人回不去”祁言抱怨道,“而且,吃饭的环境好窒息,我都没吃饱”
苏落星轻笑一声,“我看你胃口挺好的”
祁言双手一摊,“那不一样”
“我们回去吧,我都饿了”
苏落星深深看了他一眼,点头应道:“好啊,回家时,顺便买点别的吧”
“这样才对嘛”祁言一笑,“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你和父母的关系不好”
“但是还为不重要的人伤心干嘛,影响胃口”
“你说得对”苏落星说,“走吧,回家”
离开公园后,江宋一正站在街边和人谈话,车子放在离他们不远处,看来是在等人的同时和别人聊天打发时间。
“妈”苏落星意外的换了个称呼,“我们走吧”
江宋一转头朝苏落星点了点头,结束话题后才说:“行,我送你们回去吧”
大概是心里过意不去,开车前,江宋一给苏落星转了一笔钱,并说:“有事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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