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咯，这里都是根据小雪的体型挑的衣服，来看看喜不喜欢”戴眼镜的那个店员抱着一堆衣服摇摇晃晃的朝他们走过来。
店里人本来就多，一堆衣服被从仓库拿出来根本没来得及整理，堆在地上到处都是，店员也都手忙脚乱的，人数根本不够。
这样子是会要摔倒的，小雪敏锐的注意到了。
“大姐姐！小心！”小雪朝着没看路的店员大喊了一声。
下一秒店员抱着那堆衣服，一个左脚绊右脚，“砰”的一声，脸朝地，幸好没听到眼镜碎裂的声音。
小雪这不喊还好，一喊就摔倒，那堆衣服一个飞扑精准的砸到了坐在角落里的两个人。
火花四溅，鲜艳的粉红色到处都是，苏落星一个侧头躲开了砸过来的几件衣服，淡定的起身让开一点。
小雪露出抱歉的神色，急忙跳下椅子去扶倒在地上的店员，虽然小小的她根本帮不上多少忙。
店员不好意思的抬起头，“抱歉抱歉，最近真是太累了，没看路”
她将眼镜扶正，有些疲惫的揉了揉小雪的头，“没事，不用担心，来试衣服吧，拖过地的，不脏”
店员将散落在地上的衣服一件件捡起来，拿到小雪眼前让他挑，小雪看对眼的，店员就拿在她身前比对，感觉合身，就带着她到一旁的更衣室去换。
苏落星懒洋洋的倚靠在一旁的墙上，拿着手机给警局拨电话，一边等待接通一边喃喃自语，“怎么就带她来买衣服了呢，直接送去警局好像更省事”
小雪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隔几十分钟换一套，出于女生爱美的心思，还要在镜子前转上几圈。
店员也挺有耐心，跟在身后笑容一点没减，时不时还夸上几句。
手机屏幕还在显示正在接通，苏落星从屏幕上抬起头，朝小雪看过去，好像莫名的想起，祁言小时候，他好像也过得不幸福吧，之前他那个妈妈跟个发疯的精神病一样。
不对，怎么又想起他，这俩有什么联系吗，性别都不一样！
他这么想着，又朝她俩瞟了一眼，脑海里又莫名浮现出给祁言试穿衣服后的场景，他说的那些话。
回想起来的时候，好像真正的亲人一样，让他感受到了，从江宋一和苏成身上感受不到的东西，直白又温暖。
就在他久久不曾回神的时候，电话那头抢在电话挂断的最后一秒接通了，苏落星想也没想就从裤兜里摸出无线耳机带上。
店里的声音嘈杂，耳机勉强能降下一些外界的干扰，不时还要记得躲过几个嬉戏打闹的人。
“喂，你好”手机那头传来一道清冷的声线，一听就知道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小伙。
苏落星静默两秒，尽量把那些杂七杂八的事都抛开，“你好，我这捡到一个走丢的女孩”
手机那头没声音，像是在却什么事一样，几分钟后才严谨的说：“请问她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
苏落星瞥了眼又钻到试衣间的小不点，说：“她说自己叫小雪，没问全名，几岁不知道，要不我去问一下”
“不用了，可以了”电话那头传来几声悉悉索索的吵闹声，接着就是一道响亮的哭声，“你好，这里有一个声称是孩子丢了的母亲，其女正好叫小雪，我把电话转接给她”
电话又是一阵嘈杂的声音，好半晌，一声沙哑的女性嗓音响起来，像是哭过一阵了，“你好，我是小雪的后妈，她现在在你身边吗？”
担忧又小心翼翼的语气，生怕吓走了什么人。
“不在，她在试衣服，”苏落星回答说，“我看她冷天里穿件裙子就带她来买几件”
“哎，怎么好意思麻烦你付钱”小雪后妈感到意外忙说道。
“没事，没多少钱”
“那也不行，我回头还你”
“说起来她今天就偏要穿裙子，说什么这样子她妈就能认出她来”后妈叹口气说。
苏落星将音量调低了点，不是很想听别人的家务事，可这个女生像是憋了许久一般，倒豆子一样倾泻而出，“我和她妈是闺蜜，她丈夫好久之前就过世了，她自己一个人辛辛苦苦将小雪拉扯大，小雪老黏她了，本来也相安无事的”
“谁知意外说来就来，她妈得了一个怎么也查不出的病，只能随便按个名头，吃药治疗也不见好”
“去年，也是这几天，星灯宴的时候，几个声称是研究所的人，说能治她的病，前提是到他们那去工作”
“一听说有得治，她什么也顾不上了，就想着治好后，能多陪女儿几天”
“结果这一去就没回来过，两天前传来了她的死讯，信里只有一枝附赠的形状奇怪的红色花朵”
苏落星在听到花的描述的一瞬间就猜到了是什么花，“两天前……”苏落星低声喃喃自语。
电话那头继续传来声音，“结果我把消息告诉她的时候，她死活不信，还怪起我来”
“等下”苏落星说，“你直接告诉她了，她毕竟还小”
“是啊，我当时也是太伤心了，一个没注意就说了，也只是想有人和我感同身受”
“你说，怎么每次都是她倒霉，我这个做朋友的却帮不上忙”
电话那头一个劲的在哭诉，几个警员拉也拉不开，只好哄着她把电话交出来，再这么耽误下去可不行，本来就是节日期间，事物繁忙。
电话被拿走的时候，她还在哭诉，“她可是我唯一的亲人了，就这么走了，小雪要是再出事，我怎么跟他交代”
苏落星一直沉默不语，这时突然开口问了一句，“那朵花，现在在哪？”
女人不明所以，抽泣两下说：“小雪拿着呀，她说能感受到妈妈的气息”
“什么！”苏落星轻声惊呼，感觉到不妙。
电话已经被警员拿到了，这一声惊呼把对面几个人吓到了，急忙问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苏落星静了静，装作无事发生，淡然道，“没什么，你继续”
警员没有追问，只清了清嗓子说：“你现在在哪，我们马上带人过来”
“……”苏落星捏了捏眉心，尽量保持平静的报了童装店的地址。
苏落星只见过永生花盛开的样子，好看是好看，但鲜艳的像是恶魔。
永生花要枯萎了才能发挥其效果，苏落星也没见过，书上也只是一笔带过，看到的资料上也没提太多，他并不知道到底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这里人这么多，可不敢赌，只能希望警察来得快一些。
两天前，也就是说这是第三天，他出门的时候时间是十点半，那现在——
想到这，他赶忙看了眼时间，十一点五十七分钟。
店里很热闹，小雪不知道在那边试了多久的衣服，等过了十二点，花的寿命一过，就会枯萎。
一朵花也起不了什么作用吧，没说会繁殖啊，他想着。
可当时间临近的时候意外悄然发生了，小雪试衣服的时候，不小心把手臂划伤了，几滴血珠渗透出来。
怕什么来什么。
苏落星开始感到不安起来，视线往小雪那边一瞥，心想，不会真出事吧。
商场外面响起了久违的警笛声，交杂在吵闹的人声中格外刺耳，彩色的灯缠在一起，织出一张漏洞网，脚步声穿过带起一束束的风声。
手机上的时间在倒数，警察在拨开人群找店铺，小雪在哭。
童装店里，小雪不安分的乱动，把伤口扯的更开了，响亮的哭声在店里围绕，一时竟然比店里放的音乐声还大些。
店员手足无措的在安慰着她，还一边左右张望寻找纸巾。
时间刚好指向零点整的时候，一朵花从小雪碎花裙的口袋里掉出来，她手臂上的血珠也终究没留住，一滴滴的掉在永生花上面。
“妈妈！我疼……”小雪刺耳的哭声一刻没停，她现在急需妈妈的怀抱。
苏落星站在一边，看着那朵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枯萎，变成沾了灰似的暗红色。
“小……”苏落星迷茫一瞬，刚想伸出手喊她，小雪的伤口处又流了好多血下来，伤口进一步扩大。
那些血在接触地面的一瞬间就变成了永生花，一朵又一朵的冒出头来，宛如一个鲜艳的血池。
不知是枯萎的永生花感染了其他的花，还是小雪的哭声实在太凄惨，地面的血池一大片一大片的枯萎，漫延。
所到之处，皆变成灰色，那些花一点不挑，所以物品都将其吞噬殆尽。
“妈……妈？”小雪停止哭泣，仰着的头低下来，茫然的抬眼望向四周，“是你来了吗？”
“你终于肯来接我了……”
而后，花朵缠上小雪的小腿，她整个人都开始变灰，半分钟之内，她的肉都开始腐烂，像是死了好多天的尸体。
小雪年纪小，什么也不懂，只眨着两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期待着看向前方，根本没察觉身体的异样。
“啊！”店员一声尖叫，迅速爬起来就跑，“这什么玩意！”
“救命！”
店里其他人也注意到了这边的现象，花朵还在漫延，许多人傻眼一瞬后，都开始奔跑起来。
一时间，周围变得吵闹起来。
苏落星愣在原地傻眼了。
这就是，永生花吗？这就是咬了这个文明一大口的永生花吗？
那暗沉的颜色，好像完全不给任何生物喘息的机会，通通变成养料。
苏落星视线不安分的左右乱飘，脚却没跟着其他人一起跑。
余光中，看见两个熟悉的人影穿过，苏落星好奇跟过去，缓缓靠近。
是两个熟悉的人，小墨和阿璃站在童装店的最里面，谈论着什么。
“这药剂还蛮成功的，一朵花就造成这么大威力”
是小墨冰冷的声音。
“可是，那个女孩……”
是阿璃一贯的担忧语气。
“行了，任务完成，回去吧，你体内的毒药快蔓延了，找她拿解药去”
“可是……”
“走啦，都自身难保了，还管别人干嘛”
“你不要这么冷血，他们不重要吗？”
小墨叹口气，轻弹了一下他的额头，“你最重要，你死了，我怎么办，丢下我不管了吗？”
“不会”阿璃朝他摇头。
“呼……”苏落星扶着墙，呼吸沉重，一下一下的，感觉用尽了力气，头也昏昏沉沉的，只能废力的抬眼看他们钻进空间里消失。
脚下的花还在缓慢漫延。
“小雪！”一个头发乱糟糟的女人逆着人群闯进来，语气染上了哭腔，声音也沙哑无力。
苏落星的心脏跳的厉害，他只能使劲按住胸口，废力的转过头去看，这个时候他在想，祁言还好吗？会不会也有危险。
在最危险的时刻，脑海里冒出的第一个人，就是对你最重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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