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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夜雨潇湘渐,凌寒独坐楼

惊雷之后,秋分而至,大雨倾盆。

飒飒竹声毛骨悚然,在潮湿泥土间撒上紫色光晕,红泥土上落上斑驳的脚印。

少女的软鞋踏在泥上,青荇般的软草陷进脚底,紫竹伞下的柔软黑发沾上了细密的雨丝,甫一回首,美人痣如同鲜血,在紫红的一片血色迷雾中微微笑着。她轻轻转首,颌下散落一滴泪水,消失在幽暗的竹林之中。

雾气越来越浓,在昼夜之交,夜鬼哀嚎,白猿鸣啼。

山间之路崎岖不平,身后的管家推着轮椅,沉默许久,对方靠近耳边,闷声道:“雷雨将至,蛇虫将多。”

这林中竹叶如同刀尖,雨露更似雷霆,将那些蛰伏在暗夜的蛇虫鬼蜮遮的不甚明了。他不在意,只是笑笑:“好。”

他的声音是低沉的,如同醇酒将启,可说什么却像是浸在了上了年头的五毒酒之中,带着一丝甜腥。这一声被吞没在竹林之中。

“杀!”刀斧应声而出,身后之人忽然大呵一声,早已经将人斩成两段。黑衣披甲士指着微笑的人,刀已先至。管家斜生的疤痕在影中露出,下垂的嘴角一片肃杀之气:“什么人胆敢来此行凶!”

万夫不当之勇,披甲士皆为死士,心知大势将去,然而满目血红,便要刺向微笑之人。只是如同巨大的桎梏,这一脸杀气的管家竟将他们屠戮殆尽。

一只振翅的鸟忽然拍出了清脆的声音,他对这杀戮视而不见,双眼皆在鸟儿那轻盈的翅膀,它忽然停下,落在远处一抹纤细的身影上。模糊的影子,看上去是个年轻的女人,一身艳色的红裳较血更深三分,近看却是素白的衣衫,她的肌肤裸露,被染了不知谁的血。男人在幽暗的竹林深处,渐渐由模糊的隐像穿越了雾气,无视这刀剑之声,女人踉跄着脚步,像一只濒临灭绝的鸟儿,挣扎着向前跑。

他的额头随着她的脚步一瘸一拐的偏移。他看到,有个死士挡在她的面前,那面容模糊的女人没有一刻停留,飞过的纤细指尖插进对方的喉管之中,将那惨叫声至于身后,身影越来越远了。

素白衣衫。

红色的血。

模糊的面容。

他的眼中似乎还留有余韵,耳边的声音却渐渐清晰起来:“城主,结束了…”

他淡淡的“嗯”了一声,不在意对方并不赞同的目光,依旧推着轮椅向前走去。越过那些堆积如山的尸身,他的眼睛捕捉到了渗着血液的素白里衫。那女人怀中似乎此刻方才将臃肿的肚腹现出来,她手中小小的一团,血肉模糊。那女人呆呆的注视着双臂中已死的婴孩儿,像是一尊空洞的雕像。

“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一生从未听到过如此痛苦的声音,那张模糊的脸忽然便鲜活了起来,流光了所有的血泪,与死又有何异?

“大人——”一旁的管家止住了他,却有些严厉:“谨防有诈。”

他依旧绕过对方,只靠近那团血之中,这次他终于看清了女人的容颜。圣洁的脸,却连一丝发都在扭曲痛苦着。

如果令她能得到片刻的幸福,该让她立刻死去吧。

他抹去她面颊的血污,久久凝视着。

千里之外的万重山后,是一派诗情画意的天都初秋。

“这风好冷啊。”叶子章笑嘻嘻的抱着手臂,一边将暖炉递给一旁的奴婢,只见那奴婢掩着唇瓣含笑走开了,便又收回身子。一旁的手放下茶盏,却也有些淡淡的埋怨和嫌弃:“叶子章,你在旁人家做客,倒像是自己逛大街来了,合着府里的丫鬟都不够你糟践的不成?偏跑到这人府里来。你一年都如同发情的公狗,每一天安生日子——”

“不不不”,叶子章笑着摆摆手,脸颊上还有些少年人的轻狂气,最是迷乱女子心眼,“我对每个女子可都是真心爱护,不过嘛,这爱护时日短了些,若不是他呢——”他顿了顿,打破了砂锅闷着声,只是含笑挑眉。对面的韩遂看他那贱样子恨不得拿着手捂住他,一张脸都皱了起来,急急忙忙的咬耳朵:“你要死了,哪壶不开提哪壶,现在人都生死未卜,这是逆鳞,你怎还敢触霉头。”

“怕的什么呢。”叶子章起身,便将那裹着热水的巾子扔到一旁,立刻又一副浪子德行,看着一旁柱子似的冷面女婢,越发的勾勾手指摸上人家的面颊:“一开始就是欺骗,怎么还会在乎谁的死活呢。”

韩遂不得他那模样,掩住唇表示自己牙酸的很。他一见到主人来了,立刻打了个激灵站了起来:“呵呵,他无心的。你看你,身子也不大好,怎么就出来了。”

叶子章像是浑似听不见这人,对那冷面女婢依旧是勾勾缠缠的,背对着主人,更是笑意深重:“可怜痴心错付。曾记得那一夜惊鸿舞罢心欢快,妾与君花前月下共徘徊喁喁情话醉心怀,不料想你一去西蜀近三载,撇下我江采萍心儿碎愁难解…”说着说着便唱了起来,只当主人不存。韩遂好不惊恐,只忝着脸笑,两边劝服:“周…你可别和他一般见识。”

叶子章这方转过头,不甚在意的抬起眼眸,故作惊讶:“原来是周兄,瞧我不识人面了。”他便将手裹紧暖袖之中,方才含笑颔首:“皇后娘娘近来果然气色大好了,周兄的气色倒是不好了。我怎么看,像是要死了。”

“叶子章!”韩遂这次是真的柳眉倒竖了:“你说话给我——!”放小心点儿啊笨蛋,姓周的越是面无表情越是可怕哇。

他眼神赶紧瞥向一旁淡淡饮茶的青袍文士,一张嘴抽动着:“赵无柳,我的赵兄,赶紧堵住姓叶的嘴巴,要不然大家都得遭殃!”

那文士面色浅淡,只轻轻颔首,一张秀长面容如古井无波。

叶子章便不理会韩遂张牙舞抓,依旧是笑眯眯的,他看着眼前这人,讳莫如深。

屋中的主人只淡淡看着,一席青衫落拓,瘦长的身子只捡了个石凳子坐下。韩遂偷偷拿眼睛看他,却一动也不敢动,哼哼唧唧半天也没说出半个字。

他瞄了一圈,只觉得这满院子的丫头都同主人一般,像个活死人似的冷冰冰。

喉咙微微动,韩遂觑了半天,便遮住哆哆嗦嗦的嘴缓缓开口:“我听说那人失了消息……”

他始终看着周其殷的脸,可这人清瘦的面容上始终如三月之风,就像那沐浴沐春之时却模糊不明的柳一般,无悲无喜,不生不死。

韩遂忽然感到一种毫无由来的愤怒,不是因为自己被漠视,而是因为那个下落不明的女人。

他的面容绷起来,连嘴角的抿的很紧,两只眼睛木然的看着地下:“听探子回报,只说到了那不能见人的去处,又有一批死士,尚不清楚身份,两方混战,去的时候满山都是尸骨,但是那处是禁忌,探子不敢多留,只不见她踪迹。只是——”

“听闻女子有孕后,小腹凸起,行动不便,因此即便会武之人亦难以走远。”

韩遂被叶子章半路截了话头,忽然有点不知所以。叶子章依旧是在笑着,那双美丽的桃花眼依旧淬着往日的深不见底,却越发幽深:“女子本弱,为母则强,或许活下去的目的焉知为己,或是为子。”

韩遂听的云山雾罩,一面茫然,只是他怎非蠢笨之人,慢慢思索,竟大为惊骇……难道,那女人已经?

他茫然的将头转到一旁,看着周四维,只是这青衫士子却双目微闭,薄唇淡吐:“用尽一切方法,斩尽杀绝。”

死寂地寂静后,叶子章看着他,仿若看到了天下最可笑的笑话,他哈哈大笑,竟好些没笑出眼泪。不过半时,他笑眯眯的摸着手中幼弱的鸟儿,扬着额头:“虽知你不会后悔,叶某就提前为你敲响丧钟了。”他转过头,面色诡谲:“她所至之处,是播云城。”此人随即仰天大笑,便扬长而去。赵无柳左右看看,不知为何,睫毛微动,却也跟了出去。

这小院静悄悄的,一旁的女婢如同偶人般,半响,他看着那汨汨茶香冷了下去,便眼角盯着沉下去渐渐脱落颜色的春茶深不见底后,欲添些新水。

尚未靠近,便被一只细瘦的手挡住。婢女眼见着主人垂下双睫,静谧怡然。他拿着那只老旧的茶杯,将那苦涩的老茶一口吞下。

她那张平静的脸忽然就绷不住了,在主人看不见的后面红了双眸,那苦涩的茶味,已钻进她的心中,成为挥之不去的梦魇。

这厢,韩遂却追逐叶子章而去,冷不防碰上一个小姑娘。

韩遂见到这姑娘,却有一种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明明是一个踩着软红绣花鞋,打着油纸伞的小姑娘,却叫他想到了那个清冷凄寒的女子,那个少时有过一面之缘的姜家女子。

然而,他们是不同的。

面前的女孩子生的眉目如画,一身火红的翟衣却熊熊燃烧着,同她那轻松的笑意如何矛盾。

心中那姜家女子,平日眉目淡淡文雅,可他又见到过她少女时身骑烈马,眼神凛冽的拔出刀剑。

面前女孩子大大方方,同人言语便抬抬头:“叶大人近来想必是被仇家找上来太多,瞧这一脸黑眼圈。”

叶子章笑嘻嘻的从上到下打量她:“这不是红菱小姐,又去哪儿使坏了。”

女孩子美目好似要滴出蜜来,口中确实轻巧的尖锐:“我要是真要使坏,准要把你大卸八块。”

两人擦肩而过的瞬间,女孩子转过头来笑道:“听说你们近日见到了离家的鸟儿,还吃了一顿排头,真可怜呀。”

她自是笑嘻嘻的,口中却不知是否吐出寒意:“劝你给周大人买个薄皮棺材,姜家的女人报复心可是强着呢,只要想要做的事情,就是把敌人拉进地狱也要做成。”

韩遂拉着他问:“这谁,说话好生嚣张。”

叶子章露出坏笑:“你问她是谁,他也姓姜。”

铜壶漏雨,滴滴答答的无端惹人烦闷,床上的女人睁开了眼,侧过头去看着碧窗下的芭蕉影,那影子扇动,在疾风雨中却不倒下。她轻轻吐出几口生气,然后像个木人一般盯着那芭蕉。雨声淅沥,夹杂着不出的闷雷声,一道雷影落下,窗外多了一个伞影,伞下的人影模糊,大雨一盖便没了踪影。

她静静听着雨声,掩着门闩便落了下去,“吱呀”的开了。像是滑轮的声音,还带着些被泥土杠住的难以攀登,长久养成的习惯,入耳的声音格外清晰。那滑着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愈沉重。随后便出现了男子的衣角,她只静静看着这男人,好似带着些艰难,双手滑着车杆。

他垂下头,将油纸伞折好,便抬头望着这女人。

这双眼睛,古井无波。

万般记忆涌上心头,女人淡淡的微笑,随即转过脸去,双眼呆呆望着床顶。

男人越来越近,雨水的濡湿水汽散在她的眉间,将这湿润的气息越传越近。

她忽然被一双细瘦的手捉住,好冷,真的好冷,这是她的第一感觉。她不禁转过头去,即便受了伤害,那种最初的好奇心依旧刻在她的骨血中。光色暗沉,昏昏不明,在模糊的光晕中,她似乎能刻画出一张溶于月色的面容。

冷,这是她唯能想到的。

可她笑笑,苍白的容颜被牵动起来,竟还带着几分洗净铅华的纯净:“阁下救命之恩,妾身永世难报,不过一位未婚男子捏着未婚女人的手,总是不好的。”

“呵…”

她听着,心头像是被倒进一捧醇酒,那声音绵密的像是散入她的毛孔之中。像是坠下的梦魇渐渐深沉起来,忽然昏昏欲睡,像是什么牵引着自己。

她忽然惊醒,利目扬起,苍白的唇被咬出血色,反手扣住男人的脉搏。她的心脏如同鼓噪,然而那男人的脉却浮浮沉沉,像是一团棉絮,她摸过太多人的脉搏,从来没有一个人的脉如此奇怪。

她忽然感到一阵颤动,因男人的手指爬上她的手臂,被细瘦的指捏着,她无所适从。

太像了……她木然的想,实在太像了。

男人忽然抽出手去,扶着推车,“咯吱咯吱”的轮声又响动。

她失去了浑身气力,气若游丝,喃喃出声:“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在哪儿呢……?”

回答她的,唯有潇潇夜雨之声。

身体抱恙,勉力写的一篇文,起因是看到牌坊下一个被人欺骗的女子的故事,遂以此激励各位,无论遇到任何艰难险阻,都要使自己立于最高心境,保持不败的决心,便总会找到自己的一番天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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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夜雨潇湘渐,凌寒独坐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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