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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天地无极客,苍原落雁归

夏日悄悄溜走了,秋日的萧瑟从西北蔓延开来。

他们将往那个充满无数战士亡魂的地方而去。

素柔其实一直觉得很诧异,尽管她已经了老爷子的身份,但是对于一向死守城内的老爷子,为何忽然想去边关涉险,他确实想不通的。

老爷子在这里,到底有什么没了结的冤孽?

老爷子抽了口烟斗,单眼笑了笑:“老爷子看你们这些年轻人忙来忙去,实在看着热闹,不禁技痒了。”

他那泛着些烟灰色的浑浊眼眸,时常清明的令人难以直视:“更何况,我说过,我也是有些恩怨在身上的人。”

素柔很想不明白,老爷子到播云城很早,可以说是先城主统治时期的第一干将,

据说播云城中也曾经出现过叛乱,说是叛乱,却也不大准确,因城中的核心人物就那么几个,外围的不过都是些用钱财交易的掮客佣兵,他们依附城主的实力,如同风中之草,会随着风向的改变而弯折。

或者说,他们服从的并非是某个人,而是播云城的主人。

南月曾经说,有个帮助先城主扶起播云城大旗的人,却滋生了野心,他一直在为自己的野心而卖命,他本能地觉得,先城主一届女子成不了大事,但是却败在了城主的剑下。

在智谋之上,先城主或许不及他,然而在手段上,先城主要凌厉的多,他直接将那个男人斩成肉酱,而老爷子就是那个补刀的人。

老爷子的血肉已经融入播云城中,这是素柔的感觉,他反而感觉不到,他那传奇的前半生。

走之前,素柔也学着老爷子垂钓,但是看着那游玩的鱼儿,却怎么也不上钩。

她撇了撇嘴,难得漏出孩子气的表情:“我的祖先太公以直勾取鱼闻名,怎么我倒是一点皮毛也没学到,这是丢脸。”

一旁光明正大偷看的城主大人动了动杆子,那鱼有模有样的飘了过来。

素柔暗自吹胡子瞪眼睛,难道鱼也看脸行事?莫不是城主大人沉鱼落雁?

她低着头,眼睛直盯着那条鱼,又悄悄和他咬耳朵:“老爷子要去北边,你就不担心吗。”

该担心什么?担心他反?担心他跑?还是担心他这条老命挂在那里?

城主大人贴着他,倒是好近的样子,那纤细柔软的睫毛都看的一清二楚“你不是不知道他是谁,既然如此,就无需质疑。”

素柔听罢,越发沉吟起来,老爷子的身份,他便也是根据那双灰色的眸子和一身刚强的气猜测出来的。他这个人算是个一流高手,但是和超一流挂不上什么边,然而他对于危险的感知,各门派的武学造诣,却是胸有丘壑。

用大宗师的话来说,姜家的女人可以没有能力,但是要有见识,将对方的边边角角摸的一清二楚,再逐个击破,总是不会错的。

可是看城中众人的反应,对于老爷子的表现却是不尽相同。

那两个小的自然是生的晚,不知道。

南兰极为尊敬老爷子,是被他所救,多年以来,是打心眼儿里对老爷子的身份没兴趣。

那两个在朝中混过的,一个是文人不通武术,大概只以为老爷子是哪里的流寇,至于另一个八成知道,只是不感兴趣。

这样看来,只有她多余在担心,她的情感现在太过丰富了。

老爷子呵呵笑道:“年轻人不要总是闷在这里,咱们走吧,去见见旧人。”

西北的风向变了。

释风云肩上的海东青飞上天去,在天空中盘旋着,如同流星锤一般冲进草丛中,如同水滴入海,顿时不见了踪影。

他极为敏锐,鹰眼扬起,手中箭矢已如流星般飞了出去。

那箭矢没入草丛之中,不见了踪影。

草丛中静静地,无数把火光棍与箭矢齐齐对准草丛。

副官靠近后,极为机警:“将军,这里常有野兽出没,龙蛇隐现,视人无踪影,危险的很。”

释风云淡然一笑,眉眼微垂:“纵然是野兽,也不过老了,去罢。”

随着远处的将士迅速如同潮水一般退去,丛中缓缓走出一个老者。

释风云眼睛眯了眯:“纵然老去了,仍旧是野兽。”

他微微挥手,老人肩上的海东青在天空高高盘旋,锐利的双眼在盯着这片大地上的每一个敌人。

他看着远处的老者,只望着那么一瞬,不由得感到年轮的无情。

“勘叹敲雪门荒,争棋墅冷,苦竹鸣山鬼。”

这里埋藏着一个清雅的文士,说他是文士,然而悲悯苍生,他硬是逼着自己投身于政治漩涡的险滩中,旁人斗的你死我活,他却是个一根筋的人,知道有人挨饿了,便想着接济旁人粮食,知道有人冻着了,便要分给旁人棉衣,知道边关百姓久被骚扰,便投笔从戎,以至于葬身这无边寒潭之中,落了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老爷子望着那座孤坟,心中恍然。

他得到这个孩子的时候,正是他在官场上意气风发的时刻,却也是他在人生中最悲苦的时刻。

那是他从最肮脏低劣的环境中攀爬上来的重要时刻。

从少年时期便受尽欺凌,也许是因为他不同于普通国度百姓的相貌,也许是因为他暴戾恣睢的性情。

他的每一次战斗,都在杀戮中取得向上攀爬的快感。

尽管不是东直门出来的状元郎,然而没有人会不用他。

朝中倚重文官,然而边防却不能不控,他经过任何一任上官,都能够让他们实现想要的封侯拜相。

最后,即使在朝堂的反对下,他还是入主中枢,成了最年轻的枢使。

他得到了官家温柔的小姐,在他们成婚的第三年,他们的儿子出生了。

他对于秦楼楚馆毫无兴趣,对于男欢女爱,也兴致缺缺。那些从泥泞中长出来的种子,艰难生长于存活都尚且困难,怎么会有闲情逸致去追求什么伟大的爱情。

但是他知道,小姐是他的妻子,他孩子的母亲,他理应给他尊重,并且让他活的比任何女人都光芒万丈。

小姐生了这个孩子,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他在沙场上,身体被刀砍过百回、被刺穿过千回,割掉敌人的首级建造京观,割掉敌人的耳朵用来积功,所以他认为男人杀人和女人生孩子一样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然而小姐在产房嘶吼的时候,他恍惚觉得,世间没有比这再可怕的事情。

婴儿呱呱坠地的时刻,他抱起来那个小生命,对自己发誓,要学会对小姐好,因为小姐是拼了命生了孩子。

他那时正和政敌纠缠不休,无数脏水泼到了她的身上,小姐家中是清流文人,小姐为此和家中断了亲。

岳父生辰的时候,他要去庆贺,小姐将他拦在门外。

他很是疑惑,便问了小姐。

小姐淡淡道日后也不必去了。

他没有多问,小姐没有多说,但是他们心照不宣。

他因此对小姐更好,小姐从来不为流言蜚语所影响。

他是个笨拙的丈夫,对于描眉画眼,闺房之乐,并不精通,只是在小姐照顾孩子,读书作画的时候,他在一旁默默看着,照顾孩子,给小姐磨墨。

然而小姐终究不像他,体魄强健,这个孱弱的孩子,也将要夺走她孱弱母亲的生命。

小姐是大家闺秀,从小在闺中读书作画,没有经过父亲的精心照顾,他们这样的年纪,生了孩子,很难调节回来。

小姐身体越发坏了下去,他几次昏倒,几次起伏,小姐都咬牙挺了过来,边关有战祸,小姐毫不犹豫送她出去。

小姐虽然是个闺秀,然而从小就失去了母亲,她的继母坏心眼,父亲似乎也不大好,他从小是天足,长大了嫁个他这个混不吝。但是小姐有格局,有眼界。

那个成亲时,喜帕下面容模糊的女人,忽然慢慢清晰起来。

原来小姐有一张精巧的面庞,并不是那样的夺目,可是那双眼睛,却永远闪着坚毅的光芒。

他终身不知道何为爱,但是有一天他忽然想到,他也同那些寒酸的文人一样,想问问小姐,什么是爱。

等他到了那一天的时候,小姐躺在床上许久了。

那是他们的儿子降生的第七个月,小姐奄奄一息的时候,他只觉得痛苦向潮水一样涌来,他从未像现在这样无力,那是他的野心、韧劲永远无法改变的东西。

那就是所爱之人的离去。

他想对小姐说,我想和你永远不分开。

小姐却好像看破了它,如同风露清愁,如同下坠却坚韧的百合,她微微一笑:“”不要说永远在一起这样孩子气的话。我的娘从小就这样说,她很早就因为丈夫的逼迫死掉了,我的小表姐说过这样的话,却因为家中逼迫家人,早早被丈夫逼死,和你在一起这段日子,我已很感谢上苍,天下无不散的宴席,你怎么能够假设人的命运呢。”

她想,小姐如此通透,可是她却无法承受失去小姐的痛苦,他才刚刚知道,有家人是什么感受,然而幸福只是停留一瞬,却又失去。

得到的瞬间迅速消散,更令人痛不欲生。

小姐淡青色的眼下微微勾起,笑的神秘极了:“我好幸运。能看到国都的第一美男子为我伤心欲绝的样子。哼……”

于是小姐便讲,他从前怎么在继母手里强硬的抢到了这门好亲事,毕竟他虽然名声时好时坏,官位却是高的吓人。

小姐还说,她实在是看上了他的脸。

他焦急的很,叫她别开玩笑了,他在国都,是一个沾满血腥的屠夫,他心中清楚,那些高门大户,想要他的荣光,却惧怕他野狼一样的出身和狠辣。

小姐叹笑,说他不知道自己的脸多么令人着迷,任何女人都一定会爱上他,若是因为母性,会天然怜惜他的的脆弱,若是出于**,会想要得到他的垂青,他的面颊精巧锐利,如同一柄金玉造就的美丽艳刀,他的眼睛如同鹰隼,却好像总是闪着盈盈泪光,他的鼻梁挺直,像挺拔的青松,他的嘴唇纤薄柔软,追着一颗柔软的唇珠,像桃花上滴着一颗清露。

小姐看看他泪眼婆娑的,像个调皮的孩子,高兴极了,去抚摸他的泪珠。

她不再笑了,眼角滑下一颗泪珠,抚摸着他的面颊,喃喃轻语:“我已经足够幸运,能够拥有过你,现在我要将你还给这片自由天地,以后无论遇到什么,都要遵从自己本心,照顾好自己,和我们的……孩子。”

他喃喃自语,轻声叫着小姐的名字,然而,他那迟来的爱人,平静的沉睡着,清晨的阳光透过前纱窗照在她苍白的面颊上,斑斑驳驳的光影,如同破碎的精美瓷器,这样极致的美感,却属于他灵魂的死亡。

此后的岁月中,他永远抱着这种痛苦存活,心脏中那一块疤痕,永远未曾愈合。

他眯了眯眼,在那块石碑上刻上了小姐的名字。

他仍热记得小姐轻声吟唱的那首诗。

“休洗红,洗多颜色浅。晴晴聘少年,昨日殷桥见。封侯早归来,莫作弦上剑。”

释风云淡淡道:“这么多年,您还是没能忘记故人。”

老爷子笑了笑,在他的人生中,每个人都像是匆匆过客,在他的心中镌刻出一缕弧光,那是他紧能抓住的吉光片羽,该如何忘记呢。

号角吹起,旌旗猎猎升空,释风云扬起手,海东青便停在他的手臂上。

“好一支队伍,兵精粮足,可惜龙游浅滩。”

缔造出北疆兵的主人,正是面前这个垂垂老矣的老人。

尽管他一生毁誉参半,然而就是在这样的政治漩涡中,反而让他越战越勇。

然而他的孩子,那个柔弱善良的孩子,不能承担起来他所创造的事业,他也并不打算将这样沉重的负担扔给他。

峰回路转,却仍然因为没有接手他的权利而死。

那之后他曾经无数次质问自己,如果他的孩子接手了他的权利,难道就能全身而退吗。

或许答案是否定的。

释风云风轻云淡的微笑:“今日怎么如此多贵客光临寒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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