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熙被蒋绍平接回了原来的别墅,他经常骑得电瓶车也就停在小花园那个矮子松旁边,林熙有些奇怪,为什么这辆车还和自己当年离家时一模一样的新。但是他没多问,只是跟着蒋绍平走进了这个阔别已久的地方,家中的陈设没什么太大的改变,只不过有些电器变成市场上的最新款。
一位陌生的阿姨走上前来为林熙换上拖鞋,管家介绍到这是新来的阿姨。至于原来那个,林熙不用问也知道,大概是跟着虞漪走了。
蒋绍平将林熙送到家门口,但是却在走进家门的时候接了个电话,就对林熙说了一句抱歉,需要等到明天才能和他一起好好吃顿饭。林熙体谅一笑,表示说没有关系。
蒋照野是在凌晨一点才到的家,他有些犹豫地敲了敲那道房门。听说林熙回到了两人曾经的家,心中不免有些窃喜,但这也不代表对方就能原谅今天发生的事情。房间内没有声音传来,蒋照野被酒气熏红的脸此刻显得没有那么盛气凌人。带着落寞的背影,蒋照野准备转身离开。
随着“吱呀”一声,房间内昏黄的灯光裹着消瘦的人,蒋照野瞬间觉得自己有些站不住,他拖着本想走进的脚步,却一个踉跄扑倒林熙的怀抱中。
“对不起......”蒋照野抱着面前的人,含糊不清的呢喃着。
林熙的双手慢慢抬起来,手指蜷了蜷。还是选择挡在了两人的中间,将对方轻轻推开。
“我今天也说了气话,没关系。”林熙看着对方受挫的脸,有些不忍。“公司的事情很难吗?”
“会解决的,你相信我,我一定会解决的!”蒋照野抓着林熙的双手,紧紧握着。“你不要管林昊燊对你说了什么好吗?”
林熙心中很乱,他觉得这些事和他无关,但又忍不住去关心。不仅是蒋照野,还有蒋绍平。他看着蒋照野良久,不知道说什么,只好拉着他去浴室,让他洗个澡好好休息。
蒋照野难得听话,只不过在洗完澡后就说自己头晕,要林熙为自己擦头发。林熙拿着吹风机让他自己擦,但蒋照野却往床上一躺,湿漉漉的头发很快就把棉质的灰色枕头套晕湿了一小块儿黑色的印记。林熙只能拉着对方的手臂,让他起身。将毛巾盖在他头上,仔细的擦着。
吹风机因为昂贵,所以声音很低。蒋照野被人伺候的很舒服,能够感觉到林熙纤长的手指划过自己的头皮。心中不由得一阵酥麻,他微微抬眼看着认真工作的林熙说道:“我爸有没有和你说文佳悦的事情?”
林熙顿住,将自己的手从头发中挪开,只剩下吹风机在吹。
“林熙,公司确实遇到了事情,不然我不会和文佳悦假结婚的。”
林熙还是没有接话,只是看着头发干的快差不多了,便将吹风机关掉。正当他准备将吹风机送回浴室时,蒋照野一把拉住他继续问道:“你...在意吗?”
对方的眼睛沾了水汽,透着湿润的黑。他就这样望着林熙,像个犯错的孩子。林熙在心中摇摇头,就算是孩子的蒋照野也不会因为自己犯错就变得楚楚可怜,祈求别人的原谅。因为他不需要,但是现在在这里,他需要林熙的“没关系”。
林熙轻叹了一口气,脸上带着无奈的笑:“你有你的事情要做,我也有我的。不用太在意我的看法。”
蒋照野对这个答案不满意,显而易见的伤心起来。他牵起林熙的衣袖晃了晃:“我没办法不在意,我知道现在说这些太早,本来我是打算等这边事情结束我再去找你的。父亲也是这样建议,可是你当时出事了,我没办法只能先把你接过来。我也不想让你看到这些烂摊子的事情,我真的...有些后悔。”
蒋照野后悔什么,在后悔年少初见时丢出去的汽车,还是在后悔多年来的习惯不在意,又或者是不得要领的追逐。林熙没办法去猜,他不想让自己失望,也不想再牵扯更深。但是看着一脸挫败的蒋照野,他还是低下头吻了对方的唇。
嘴唇有些凉,林熙抬头看着对方有些微红地眼睛。带着微笑又吻了上去,弯着腰的姿势不太舒服,上半身的着力点都在对方的唇上,林熙只好抬起一只手搭着蒋照野的肩膀上。却被蒋照野一把抓住,拦腰抱到了床上。柔情缱绻的吻一下变得势不可挡起来,林熙一下从主动变成被动,脑子都被吻得发晕。
脖颈传来凉意,是蒋照野的手扶了上来。大拇指在细腻的皮肤上剐蹭着,林熙止不住的颤。他抬手想要拒绝,可是想到蒋绍平告诉他的事情。他默默地想着,好吧!就让一让你吧!本来要拒绝的手环住对方的肩膀,蒋照野接收到了允许的信号,动作开始变得强势起来。
林熙很多时候都会回想起两人第一次的时候,那个时候只有痛,他扯着嗓子想要身上暴虐的人退出来,可是对方置若罔闻,一双眼中装着的都是狠。哪怕很多年,他都会想起那些场景,简直是身处地狱。在这之前,林熙没有想过自己会喜欢上谁,可当身体浮上不熟悉的感觉时。他意识到,自己或许天生就是这样。
蒋照野动作很是轻柔,每一步都会停一停,查看林熙的状态。仿佛下一秒对方做出拒绝的反应,他就会立刻停止。可是林熙没有,他只是闭着眼睛,双手紧紧抱着对方。直到额头上出了密密麻麻的汗,连眉头也皱了起来,但他仍然没说,只是让他慢一点儿。
算了,哥哥天生就应该让着弟弟的。
林熙醒的很早,蒋绍平的司机给他发消息时。他已经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并站在床边仔细看着床上熟睡的人。对方很安静,睁开眼时凌厉的长相在睡梦中多了几分柔和,林熙生出一种错觉,他觉得对方如果在正常有爱的环境下长大,或许会是个谦逊有礼、温柔绅士的人。
可是没有那么多的如果,漠然的父亲、绝情的母亲,宽阔而冰冷的家不会养出一朵向阳花。林熙带着伪装的温暖,一度让蒋照野以为自己还是有人关心的。可当最后一层迷雾拨开,和煦的春风变成刺骨的刀,一遍遍的凌迟着他。林熙摸了摸自己的脸,拂去未干的泪痕。
蒋照野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他设置了七点的闹钟,因为上午有两个会,下午还要陪文佳悦去趟文家谈收购事宜。要是收购成功,他的股份就会比林昊燊多,十一月份的股东大会他就能有百分之八十的赢面。一天的行程十分清晰的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他迅速清醒过来,宿醉让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却意外摸到了一片水渍。他像是惊醒一般,环顾四周,没有看到想要看到的人。
他顾不上穿鞋,立马跑出了门,撞上来送衣服的保姆。
“人了?!”
面对自家少爷的质问,保姆反应过来对方是在问昨天晚上被蒋绍平亲自送回家的林先生。
“蒋总的司机一大早就来接林先生了,现在已经走了快一个小时了。”保姆端着衣服,有些不知所措。
蒋照野有些发蒙,直愣愣的站在那里,眼神空洞的不知道望向那边。
“少爷,这是林先生吩咐我熨烫的衣服,已经弄好了,我...我给你送到房间里吧?”
蒋照野猛地转头,望向被托举着的衣服,保姆看到对方狠厉的眼神有些被吓到。拖着盘子的手有些发抖,但对方只是拿过衣服转身就进了卧室。
林熙打开和蒋照野的对话框,几段话删了又删,最终还是什么都没发关上了手机。蒋绍平告诉他,现在集团很乱,他需要蒋照野全身心投入到其中,但是林熙如果在,就一定会让他分心。所以他需要林熙暂时避开一段时间,只不过林熙没有想到的是,蒋绍平会亲自送他。
“我们先不回A市。”蒋绍平靠坐在座椅上,面色看上去比前几日见到要好一些。
林熙看着路边一闪而过的路牌,大概知道了对方会带自己去哪里。
“蒋叔叔,你身体还好吗?”林熙看着对方有些无力地样子。
蒋绍平睁开眼睛,因为疲乏,一路他都是在闭目养神。他看着窗外喃喃道:“到底是老了!”
林熙有些难受,他见过蒋绍平在公司指点江山的气势、见过宴会上他不言苟笑的看着对他溜须拍马的人、也见过他冷着脸教训蒋照野的模样,更是还记得和自己父亲站在一起拍照时少年开朗模样。但是像这样垂垂老矣的样子,让他觉得一颗星星马上就要坠落下来。不由得有些鼻酸。
“你不用难过,对我来说,何尝不是一件好事。”蒋绍平语气轻快,显然没有把自己的病放在心上。开车的是管家,林熙看见他瞥了一眼后视镜,然后轻轻叹了一口气。
“老周,叹什么气啊?”蒋绍平双手交叉放在腹部,对着前方开车的管家问道,林熙看见蒋绍平脸上浮起的笑意,低下了头。
“不知道下辈子还能不能遇到你这么好的老板了?”老周回答道。
“我可不是什么好老板,你当年为我挨了多少打你忘了?”蒋绍平说完,将眼睛看向窗外似乎在回忆往事。
“忘了!早忘了!就记得你每年给我的年终奖了。”
“哈哈哈!”蒋绍平发出一阵爽朗的笑。
前面开车的老周却没发出声音,只是下车的时候,林熙看见对方的眼睛红了一些。大概是怕被发现,在林熙还要再看第二眼的时候,管家带上了墨镜。
林熙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景象,疑惑的看向蒋绍平。
这里,是他小时候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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