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已经挺好了！”林熙拉了拉小锦的衣袖。
“你真知足啊！我要是你，走之前一定敲蒋家一笔，不然这么多年真是白活了！”小锦气得抬脚踹了前面的座椅一脚。
林熙看着前面副驾驶后背座椅上的脚印，心想，还好是坐在小锦旁边，要不然这一脚就要踹自己身上了。
怎么敲一笔了？林熙觉得自己虽然不受重视，但是从来没有缺衣少食。蒋绍平不过问他的生活和学习，但是生活费也从来没有少过他，动辄都是几十万的转款。都保存在一张银行卡中，本就没什么花销的他，这些年也攒了不少钱。本就不属于这里的人，是千万不能奢求一些在云端的东西，虽然粉身碎骨的就只有自己。
林熙突然想起蒋照野那张永远都是别人欠他八百万的脸，不知道是不是还在生气。自己要不要回去给他道歉？如果道歉的话要说些什么了？
“我跟你说话你有没有听见啊？”小锦摇着林熙的肩膀，要不是林熙的眼睛还睁着，小锦以为他是不是灵魂出窍了。
“你今晚不要回家了，去我家住！不然那个小兔崽子指不定回家怎么折磨你，先去我家躲一阵子再说。”
林熙刚想要拒绝，小锦又说道：“要不你去我家住到高考再走，我家啥都有，你也不用带什么！”
“不用了，小锦。小野他下周就去参加比赛，估计过年都不会回来的。”林熙心中感激，但还是觉得去别人家住不太方便。
小锦神情复杂的看着他，下一秒似乎就要开始骂他，是不是天生的保姆命。
林熙等着挨骂。等到的却是小锦的一声叹息。
“我真搞不懂你脑子在想些什么，不过，我要是你，也未必能过的更好。”小锦撇过脸，望着窗外。“你以后不管有什么难处，只要你告诉你，我都会帮你的。”
林熙觉得有些感动，本就不善表达的他此刻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小锦，谢谢你。祝愿你早日追上喜欢的人。”
感动的氛围一下子被破坏，小锦一把推开林熙，大叫道：“谁喜欢他啊！神经病才喜欢他，我只是看上他的脸而已！”
“噢......”林熙小声道。
林熙被小锦拉去吃了一顿大餐，吃完后回到家，发现院落处小路上的路灯还在亮着。
整栋别墅安静的像个黑暗古堡，自己是犯错受罚的仆人。
悄悄溜进门，发现灯已经完全关了。靠着手机光亮慢慢挪到了自己的房间门口，推开门却发现蒋照野像一尊大佛一样正襟危坐的在他床边。面容冷酷着像是教导主任，明明自己是他哥哥，林熙却觉得自己像是晚归被家长发现的调皮小孩儿。
林熙以为自己走错了，环顾一周。白色的窗帘、掉漆的桌子、一个按钮已经坏掉的台灯。处处都透着简陋，因为是自己的房间。
“你...你还没睡吗？”林熙进自己的房间却心虚不已，仿佛做错事情的是自己。
“我在等你，看不出来吗？”蒋照野的声音和他的脸一样冷。
“哦噢哦！我还以为你走错房间了？”林熙觉得自己像个傻子，说的话也很像。
“林熙！”
“我开个玩笑，你觉得不好笑就不笑吧！”林熙被对方的一声厉吼吓到差点退出房门。
蒋照野站起身，走到他面前，问道：“你什么意思？觉得我在压榨你？还是在耽误你？”
林熙后面的手牢牢握着门把手，感觉下一秒就要逃出去。
“没有，小锦只是觉得我最近挺忙的，他不是故意的，我也没有觉得你在耽误我。”
“我真不知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我都说了你可以和我一起出国，你那个破考试有什么好考的。就算考出来也是给别人打工，有什么意思！？”蒋照野说完，大概还是觉得生气。将林熙一把拉过来，身后的木质门被嘭的一声关上。
林熙垂着眼：“我没说我要出国。”
“什么意思？”蒋照野步步逼近，“觉得我欺负你？我已经很少欺负你了好吧！”
这一句像是解释又很别扭的话，能从蒋照野嘴里说出来感觉像是要了他的半条命。
“没有，我没说你欺负我。再说，我只是觉得我不能再在你们家了，我是个外人。”也许是林熙的错觉，他看着蒋照野的眼睛，里面隐隐约约闪烁着似曾相识的眼神。
林熙记得七八岁的蒋照野是个惹祸精，在学校中连高年级的人见他都要绕道走。直到一次学校活动，蒋绍平因着是学校股东，应邀出席。蒋照野竟然将总控室的灯光全部关闭，还花钱雇人在里面大喊着火啦！当时情况一片混乱，甚至好几个人因为人群拥挤踩踏受了伤。
而后，蒋照野被关了长达一个月的禁闭。被放出来后才稍微收敛一些，不过很快就被各种课程包围。他倒也没时间惹祸了。
不过，后面学校里又有人出事。蒋绍平知道后严肃的问他和他有没有关系。蒋照野也是这种眼神回答他的父亲：“又是我的错，我已经很少惹祸了好吧？”
同样的眼神，不是反省，只是暂时的退让，因为想要更多的东西。赛车想要掉头，就得绕一个大弯，不然车身就会擦碰。
林熙知道这个道理，显然对方也知道。
屋子里没有时钟，拿来看时间的只有自己用了三四年的手机。所以安静的可怕，寂静的夜里仿佛只留下两个人的呼吸声。
“外人？宋瑶舔着脸把你送进来的时候怎么没想着你是外人？”蒋照野气极了，一把将林熙推到门上。后背被撞得生疼，很快，脖子也被遏制住了。“我真的很佩服你妈，当初想让我爸念着旧情，死之前非要见一面。一个电话就让我爸不管不顾连夜坐飞机赶过去，连我妈生病都不闻不问。你死乞白赖跟在我后面，像条狗一样求着伺候我的时候，怎么不说不能在我家了？现在觉得自己能够自力更生了，就想要走？”
“你...你放开！”林熙双手抓着蒋照野的手，想要挣脱。可是对方的手劲实在是太大，感觉下一秒他只要稍稍使点儿力气，自己今晚可能就走不出这个房间。
看着林熙发红的眼睛，因为呼吸不上来而紧紧抿着的嘴唇。蒋照野皱了眉，将手松开。
“咳咳...咳！”林熙难受的蹲下身，捂着自己已经青紫的脖子。
“你！必须跟我一起。老子还没到用烦你的时候。”蒋照野撂下这一句就摔门而出。
林熙觉得难受，不仅仅是脖子，还有心脏。一阵一阵的钝痛敲打着，小小的房间此刻寂静无比，白色的窗帘被风微微吹动，桌面上的书本也被分吹的翻了页。最后定格在一页写满大学校名的纸上，每个学校几乎都离A市有上千公里的距离。可现在，上面被人用水笔胡乱的涂鸦。有些地方甚至都被划破，洒出一些小小的纸屑。
往后几天里，蒋照野几乎是变本加厉的欺负林熙。从前只是跑个腿收拾一下东西，现在几乎变成了明显的刁难。
“你这咖啡是想要苦死我吗？重新泡一杯！”
“我管你是不是在上课，马上给我去买东西！”
“呸！你路上是睡着了吗？这点心都凉了你还拿来给我吃！”蒋照野当着马术队中所有人的面，将整盒的点心摔到对方面前。林熙不得不翘了下午的课再去重新买一份，买回来之后休息室却人去楼空。林熙歪着头叹了一口气，拿着刚出炉不九的点心去找小安安。
“这点心真不错，可惜你不能吃，不然我也喂你吃一口。”林熙看着一旁发呆的小安安，棕红色的大尾巴甩来甩去。一旁房间的风行传来马蹄踏踏的声音，似乎还在用闹到撞墙。
“你闹什么，上次踢我一身泥，就是能吃我也不给你吃。”林熙噘着嘴，手中的橙子黄米包很快就只剩下一小块儿。
“你在马厩还能吃得下去东西？”清亮的声音从暗处传来。
林熙定睛一看，对面不就是上次借自己衣服的人。
少年有些汗津津地刘海儿此刻贴在额上，狭长深邃的眼睛此刻带着淡漠和好奇。双手还带着马厩打扫专用的胶质手套，衣裤上都粘了不少的草料。
“是你！”林熙有些惊喜。“衣...衣服是我朋友还给你的，我一直还没好好谢谢你了！”
少年发出一声笑：“你还知道啊？”像是在责怪他为什么现在才想起来。
林熙有些不好意思，他看了看脚边的袋子，连忙拿起来：“知道的知道的，这家点心和面包很好吃的，平时要排很久的队才能买到。你要不要尝尝？”
对方抱着手臂，歪着头看着林熙，嘴边露出若有若无的微笑。
林熙以为他是觉得这地方不合适吃东西，毕竟他刚才的第一句话就是问他为什么能在这里吃得下东西。
“要不我们去休息室吃？真的很好吃，你要是喜欢，我下次可以专门给你带一份。”
少年目光扫了一眼袋子问道：“真的好吃？我今天怎么在垃圾桶里还看到它了？”
“啊？”林熙意识到是蒋照野丢掉的那一份。“那...那是因为那份有些凉了，所以不太好吃。”
“我不喜欢吃甜品。”
“那好吧！”林熙的手垂了下来：“你叫什么名字啊？”
林熙望着少年似乎有些疑惑地眼神看着他，仿佛自己的问题有些多此一举。
看着少年皱着的眉：“不方便我就不问了，不过还是要谢谢你。我叫林熙，是高三三班的。”
“林昊燊。”
林昊燊，林熙觉得这个名字很耳熟，似乎在哪里听到过。但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只能点点头说道：“我记住了，你是这个学校的学生吗？”
“不是，只是来打工的。”
打工？这么年轻就不上学了吗？林熙流露出怜惜的眼神看着他，林昊燊感觉到了一阵母性的光辉照耀着他，但他只是来拿了一把铁锹就离开了。
林熙看着林昊燊离去的背影，有些熟悉。
“所以你是准备拿着我家的钱买东西给别人吃是吗？”
林熙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吓得抖了一抖：“你...你不是回去了吗？”
一袭黑色冲锋衣，衬得少年多了几分冰冷。
“哼！怪不得不想出国，原来是有心上人了，我说你上次怎么穿着人家的衣服回了家。你难道不知道吗？你的那个好姐妹喜欢他，怎么？不喜欢女人，喜欢男人？”蒋照野完好无损的脸，此刻感觉弥漫着青灰色，下一刻仿佛就要整个离开。
“你...你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难听！”林熙有些气愤，“我今天刚认识他而已。”
“是吗？刚认识他？刚认识他他不仅找你借衣服，今天还过来安慰你？”
林熙觉得蒋照野在咄咄逼人：“他没有安慰我，只是过来给我打个招呼，你偷听就算了，怎么还颠倒黑白了？”
“我偷听？！这里是我的地方，整个马场都是我家的。你管我站在那里？”蒋照野吼道：“林熙，你要是真有本事就别用我家的钱啊！你看看你的吃穿，你刚来我家是什么样子，现在又是什么样子？你还好意思拿着我们家的钱去讨好别人，勾引别人。贱不贱啊你！”
林熙被讽刺刻薄的话语激得浑身发抖，满脸通红。然后他做出了一个自己也觉得冲动的事情，他攒着手指，一拳砸向了蒋照野。
蒋照野被打懵了，就像是被一只温顺的兔子咬了一口一样。眼神透着不可思议，捂着自己有些疼的颧骨，一手扶在旁边的桌子上。
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的林熙也懵了，胸膛依旧起伏着，两人像是被下了定身术，一动不动的望着对方。林熙先反应过来，他有些担心地想要查看蒋照野的脸。
“小野，你...你没事儿吧？”
下一秒，蒋照野像是一条暴跳如雷的狮子，猛地攥着对方的衣领将他扑倒在地。拳头高高举起，林熙看着暴怒的弟弟，认命的闭上眼睛。可是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如期而至。
“林熙，你TM给我等着！”
衣领被松开，蒋照野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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