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城绫芽的睫毛微颤，粘着的泪珠在眼睑散开。
她的心脏依旧跳动得飞快，并没有因为听到真相而产生任何愤怒、崩溃的情绪，反而平静得可怕。
比起震惊，大脑接受事实的速度超乎了她的想象。
好像无论什么都改变不了的事实是，她就是喜欢那个人，和他是谁、叫什么、长什么样子无关。
只是突然间知道了，啊，原来我喜欢的人是五条悟啊。
为什么呢……
其实也难怪，毕竟那些心动的时候，她都没有和他真正意义上的见面。
这原本就是一场虚无缥缈的网恋。
只是，一旦落到现实，恋爱就没有这么简单了……
少女垂眸，露出了有些苦涩的笑。
“五条学长……”
五条悟咽了口唾沫，不禁紧张了起来。
“对不起，我不能答应你。”
“如果一开始就知道是你，我也绝对不会喜欢上你，不会喜欢五条悟。”
女孩平静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少年愣在了原地。
他想过无数种回答，想过她会骂他、拒绝他、说他开什么玩笑、骗子，再也不要理他，也想过她一时间分不清喜欢的人到底是谁。
所以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想着日后慢慢弥补获得原谅，等她认识到自己的内心，再考虑现在的告白。
可是……
“……为什么不能是我？是杰就可以吗？”
“嗯。是夏油学长，或者任何人都可以，但不希望是你。”雨城绫芽说着，眼眶有些发热。
“因为，你是五条悟啊。”
“那天，不过一个假消息，我就遭到了长达一周的网暴。被全网谩骂、打恐吓电话、寄死老鼠，甚至有人诅咒我的家人……你自己也说了，他们是想逼我离开你。”
“如果我真的答应你，变成了你的女朋友，真的不知道会怎么样。咒术界迂腐排外，五条家也同样不会接受，到时候你要带我私奔吗？可你是最强咒术师，是五条家的人，永远也离不开，咒术界同样承担不起失去你的代价。”
“而且，我如果和你在一起，就再也走不出咒术界了。连着子孙后代，要永远被困在这里。因为，他们是五条家的孩子啊。”
“五条悟的喜欢太过沉重，我承受不起。”
“所以，我不能答应你。”
雨城绫芽说着，抓紧了心脏的位置，一阵一阵揪着疼。
没错，她是喜欢他，可也在意自己。
她不禁深叹了口气。
这份恋情，最终对谁都无法传达。
对谁，都是不可能的。
但是。
为什么啊。
谁又想放弃呢。
五条悟看着暗下来的天色，蓝色的眸子里渐渐有了思绪。
绫芽的话他明白，只是这一切，他从未想过，也从未注意过。
或许硝子说得没错，他的确是被五条家保护得太好了，自大且幼稚。
而在感情上，五条悟不存在选项，从一开始不就注定了吗。
那个咒聊匹配上写着他从来没见过的女人，最适合五条悟，而并非他，从一开始就注定了。
一旦填写了“所属咒术家族”，其他一切都不重要。
少年的头颅慢慢垂下，长长的刘海遮住了眼睛。
——只有这样了吗。
“绫芽，撇开我是五条悟，你希望和我在一起吗？”他平静地问道。
雨城绫芽轻笑了一声，显得有些无奈。
“当然。”
“……我也是。”
——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他的声音传来，可她却再度愣住。
“你到底是……”
“抱歉抱歉，刚刚是跟你开的玩笑。悟再怎么样也不会做那种事情的，我就是我啊。”
“哎？”
“所以说，我就是夏油杰，你喜欢的人就是我。”
他说着，语气是上扬的笑意，眼睛却藏在刘海的阴影之下，看不见表情。
雨城绫芽从震惊中缓过了神，随即一股愤怒油然而生。
“开什么玩笑！我是很认真的在苦恼、很认真地向你告白！你不回应我的心意也就罢了，怎么能开这么恶劣的玩笑？”
她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吼道：
“你是不是有病啊？捉弄我很有趣是吗？觉得我向一个有女朋友的人说那些肉麻的话很下贱是吗？所以才这么来侮辱我……”
“不是的！”他厉声打断，尾音发颤，“我是想说，你可以继续喜欢我。”
“我对你说的话都是真的，没有和别的女生交往。”
绫芽的情绪稍稍平稳了下来。
“真的吗……刚刚说喜欢我也是真的吗？”
少年哽咽了一下，却发现喉咙干涩无比。
“嗯，真的。突然间被告白，我当时一下子很混乱，所以就……”
——真的只能这样了吗。
雨城绫芽的肩膀微颤，失望突然间变成希望，事实和情绪的转变下，五味杂陈，忍不住想哭。
但最后还是笑了出来：“你还真是个笨蛋。这种事情以后绝对不准再做了知道吗，太吓人了。”
雨城绫芽视线微垂，一手抓紧了衣角。
“既然，我们彼此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挽了挽鬓角的碎发，“刚刚你问我愿不愿意做你的女朋友……”
“我愿意哦。夏油学长，我们交往吧。”
五条悟愣了一下，握紧的拳头不禁发颤，骨节泛白。
他努力张开嘴，发出声音：“好。”
她笑了出来。
心里像被灌了蜜糖，暖意和甜蜜流遍全身。
突然间有好多话想讲。
“那，夏油学长，我们从现在开始就是情侣了哦。”
“我从来没有过恋爱经验，所以日后有什么事的话，请多指教。”
“对了，我可以叫你的名字吗？因为你也是直接叫我绫芽的嘛。不过如果你觉得太冒犯的话，就算了吧，夏油学长也挺……”
突然间，她的世界安静了下来，大脑无法运转，意识变成了空白，手里握着的手机掉在了地上。
白发少年走到她身边，一把将她抱紧，禁锢在自己怀里。
“我不要这样，绫芽。我会保护你，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不会把你困在咒术界。你所担心的一切都不会发生，我不会让那样的事发生的。”
他抓紧了她的背，“所以……你能不能……”
能不能喜欢我。
他说的那些话，似乎连自己也说服不了。
脑中紧绷的弦忽然间断开，情绪一片空白，什么都感觉不到。
他伸手贴上她的脸颊，蓝色的瞳孔收缩成一点，嘴角裂开了张扬诡异的笑，自言自语般说道：
“脸都哭花了，你还真是个爱哭鬼啊。”
“没关系，谁敢伤害你，我就把谁宰了，一个不留。真的，相信我，我说到做到。”
“你是喜欢我的，是喜欢我的，对吧？”
他吻了她的侧脸。
“我也喜欢你。”
理智已经完全丧失。
又一路吻着靠近唇瓣。
温热而紊乱的鼻息扑在她的脸上。
他淡淡笑着，眸子里萦绕着丝丝情意：
“中了我的术式会有点伤大脑，稍微忍耐一下。”
吻落在了她的唇角。
拇指温柔地抚过她的侧脸、耳朵，渐渐贴近她的唇瓣。
忽然间，淡淡的鸢尾香传来。
他停下了动作，看着她还留有泪痕的脸。
不行啊。
你肯定是那种丢了初吻都会哭很久的女孩子。
如果被我亲了的话，还不知道会多难过。
他松开她，只在她的额前，落下轻轻一吻。
我会让你能够安心接受五条悟，改变这狗屎一样的现实。
所以，在那之前，请原谅我的肆意妄为。
雨城绫芽的意识突然间回笼。
她有些恍惚，自己的手机什么时候掉到了地上。
她弯腰去捡手机，却突然间顿住，手按在了心脏的位置。
啊嘞……
为什么我的心跳得这么快？
手机也因为那一摔关了机。她重新开机，发现多了条消息。
「今后也请多指教，绫芽」
——夏油杰。
彼此的距离无限接近却无法企及。
＊
＊
＊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夜风微凉，雨悄悄来袭。
五条悟回到宿舍的时候，夏油杰也正好回来，手里拿着那个女生送的玫瑰花。
他的视线落在那几朵血红的玫瑰花上。
“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拒了呗。”夏油杰笑道，“不过当时那么多人看着，我要是直接拒绝，人家一个小姑娘得多难堪。所以就私下跟她说了清楚，好在最后她没受多大打击，花也说给我了。”
“为什么？”白发少年的声音突然间变得冰冷。
夏油杰感觉他似乎有些不对劲。
“……当然是因为不喜欢，要是答应不是害了别人吗。”少年的额角流下一滴冷汗，“别问奇怪的问题啊。”
五条悟的拳头瞬间握紧，嘁了一声，随后摔门进了自己房间。
夏油杰属实感到不明所以。
五条悟躺倒在床上，手背贴着额头，怔怔地看着天花板。
身体上的疲劳一下子涌了上来，脑海中却还在不断回放那些画面。
手机忽然响起了消息提示音。
【这是系统为您匹配最适合您的另一半，时隔一年，您还未添加其好友，来认识一下吧~】
他将手机扔出了窗外。
“还好这次是个误会，如果真是他心爱的人遭遇这样的事情，因此要分手离开他，也太残忍了。”
“他好像，连自己喜欢的人都没办法选择。”
她曾经这么说过。
我在写什么啊啊啊啊（撞墙）（撞墙）（撞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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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无限的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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