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
贺知锦在说不清道不明的疲倦中掀开沉重的眼皮,朦胧地看到清晨的光从没拉好的窗帘在地板上画下一道细细的线。
这里是哪?贺知锦盯着那道两眼的线苦苦思考,有关昨晚的记忆太过复杂,他甚至现在都分不清自己是仍在梦中,还是醒来了。
不过如果他不是在梦中,为什么顾彦漓的信息素离他这么近?
贺知锦对自己提出一个疑问。
紧接着他的眼睛聚焦,他想起来答案了,昨天晚上他失去意识前最后见到的人就是顾彦漓!
不光是遇见,顾彦漓还一见面就抢走了他的信息素阻隔颈环,在他的脖子上咬了一口。
贺知锦对被顾彦漓咬不是多在意,他关注的重点是那枚挂着十字架装饰的阻隔颈环在哪。那里面可存着他收集的资料,是他卧底任务的核心。
一想到自己千辛万苦取来的资料可能会被顾彦漓扔到一边,贺知锦当即要起身去找顾彦漓。
谁知下一秒酸痛从身体各处传来。
贺知锦动作一顿。
也就在这时,那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你醒了。”
贺知锦愣了一下,然后不顾脖子抗议,赶忙地转头循声望去。
只见顾彦漓就坐在床边的沙发上,他套了件墨绿色,丝绸质感的衬衣,搭配着同款底色的袜子和黑色尖头皮鞋,脚翘起,脚踝搭在穿有米色长裤的腿上。
除了基础的服饰,精致纤细的金链与镶嵌着几枚一颗红色碎钻的戒指依次搭在顾彦漓的衣外和指尖。
细细看,贺知锦能看出他的头发也是经过精心的处理。
这太奇怪了。
从未亲眼见过的姿态和打扮令贺知锦对着顾彦漓晃神了几秒。
虽然早就通过网络见过各种传达的顾彦漓,但在他的心里,顾彦漓的形象仍然是那个套一件普通的T恤和运动鞋就出门约会的大学生。
这样的顾彦漓让他太陌生。
更让贺知锦感到不适应的还有顾彦漓阴郁的表情,完全不像他记忆里的阳光开朗大男孩。
贺知锦皱了皱眉头,他忽然很想问点什么,可当注意到顾彦漓手上的东西,他抿了抿嘴唇。
“我昨天戴的信息素阻隔颈环在哪?”贺知锦开门见山。
此时的顾彦漓正在摆弄一枚带链子的阻隔颈环,很显然,那不是他的。
顾彦漓这下更不爽了,他丢下手里的东西,大步向前来到贺知锦面前。
“你醒来就只想问我这个?”顾彦漓不爽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反问。
这话提醒了贺知锦,他也知道自己表现得太急了。
但话说出口没办法收回,只能找补。
贺知锦沉默片刻,终于谨慎地决定再反问回去,看看顾彦漓准备了什么话题。
“不问这个,你又想我问什么?”
这次换顾彦漓说不出话。
而见他不语,贺知锦明白顾彦漓也没准备好话题,稍稍松了口气,暂时将注意力抽出些许,放到自己越来越不对劲的身上。
然后贺知锦终于知道他为什么会感觉很累。
最先入目的手腕上用力握住造成的痕迹,与淡淡青色一同列在腕部的皮肤上。
贺知锦盯着那抹凝在皮肤上的颜色,脑海中浮现出对应的感受。随后他咬了咬牙,颇为机械的低头去看他的胸腹,大声在心里喊一声畜生。
用得着那么用力吗?都快破皮了!
贺知锦咬咬牙,尽力忽略各处因疼痛变得更加敏感的地方,抬手摸向隐隐发热的后颈。
然后他惊讶地发现他骂顾彦漓竟然骂早了,真正被咬破的是另外的位置。
“你标记了我?”贺知锦抚上结痂的后颈,被标记的腺体散发着不同寻常的热度,提醒着他当前仍在发情期。
所以顾彦漓问都没问一句,就直接把他标记?
贺知锦的心情陡然变差。
坦白来说,顾彦漓克制不住和他亲密接触,他能理解,毕竟他们以前互相标记过,即便标记早已消失,他们对彼此还是很有吸引力。
但是顾彦漓一声不吭把他标记了算什么?
贺知锦紧紧握住手下柔软的布料,看向顾彦漓的眼神发冷。
迎着贺知锦充满指控的目光,倘若他们仍是情侣,顾彦漓会讨饶,可是如今他只是笑了声,随即半是嘲讽半是不爽的啧啧道:“你终于发现了。”
如果贺知锦一醒来就指控他,表达愤怒,他绝对会招架不住。
偏偏贺知锦没这么做,他完全是一副不在意的状态,睁开眼问的第一件事不是他在哪里,他怎么了,是要那根破信息素阻隔颈环……这简直就像他根本不在意自己的身体,一枚阻隔颈环都比他被人睡了还重要。
这很难不让顾彦漓加深那个看法,对贺知锦来说,他和其他人没有区别。
而贺知锦早已习惯被粗暴的对待,是他也好,是别人也好,都无所谓,反正都是艹他的家伙罢了。
顾彦漓的神情更加讥讽。
只是他分不清这份嘲弄是对自己还是对贺知锦。
好在贺知锦不在乎顾彦漓在嘲笑谁,单单是这个带刺的态度便已经足够使他生气。
要不是发情期还没过,再加上昨晚运动量太大,身上实在是使不上力气,贺知锦一定会披上被子和顾彦漓打一架。
不过不能动手,不意味着贺知锦无法从其他的方面宣泄情绪。
“这又不是多重要的事。”贺知锦也挑起一抹笑故意道,“用得着在意吗?”
此话一出,顾彦漓呼吸一滞。
贺知锦见状没有停下,趁热打铁,继续讥讽,“你还想看我为了这事要死要活?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封建。”
不提到以前还好,但贺知锦亲口将过去和现在做对比,顾彦漓好不容易搭好的心理防线顷刻间崩溃。
“你当初一声不吭就走,是觉得我们的关系很开放是不是?”顾彦漓抛下那枚不知何时被他捏到变形的阻隔颈环,猛地起身冲向床边,扼住贺知锦的下颚,强迫他抬起头。
映着贺知锦充满怒意的瞪视,他一字一顿说:“我真是看走眼了。”
“以为你是什么好货色。”
话音未落,顾彦漓甩开手,“开个价吧,多少我都能给。”
直白的话语让沉浸愤怒中的贺知锦敏锐地捕捉到什么。
摸了摸被捏疼下巴,贺知锦低声问:“你查我,查到了多少东西?”
顾彦漓没回答,他耸了耸肩回到沙发前,捡起丢在上面的光屏扔向贺知锦。
对着落到床上的光屏,贺知锦强迫自己恢复冷静,捞过来点开。
随着光屏启动,他为任务制造的有关各项假资料尽数显现。
浏览着熟记于心的信息,当读到自己和几名alpha被扫黄组抓到警局,贺知锦闭了闭眼,明白顾彦漓为什么要重新标记他,以及为何是这种态度。
毫无疑问两年前的断崖式分手让顾彦漓耿耿于怀,很不甘心。
这次标记他,大概率是顾彦漓认为他身经百战才想出来的方法,要看到就是他得知自己被前任标记暴跳如雷。
结果他的反应是什么?他只顾着找那枚有着十字架装饰的信息素阻隔颈环。
贺知锦睁开眼,换位思考,他是顾彦漓,他也会态度不好。
这下贺知锦开始后悔为逞一时之气说出他不在意这类话。那样无疑更加刺激顾彦漓,让他产生用这类手段报复没有用的错觉,所以才有后面的要他开个价。
本质上,顾彦漓要用他缺钱为契机,开启对他的第二轮报复。
这不是最麻烦的,当前最大的问题是顾彦漓除非报复尽兴,不然不会轻易收手。
贺知锦真的要感到头疼了。他没空陪顾彦漓玩报复游戏,他还要工作,还有任务。
其实好好解释就可以,奈何正如他两年前被顾彦漓误解一样,他的工作性质决定他什么都不能说。
深吸一口气,贺知锦走投无路,决心服个软,先退一步。
“抱歉。”
“什么?”顾彦漓皱眉,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两年前的事是我的问题,我对不起你。”贺知锦强迫自己真诚地说,“你对我不满,我全盘接受,你想报复我,我能够理解。”
贺知锦讲到此处总觉太公式化,像他和下属交流,便稍稍停顿,换了种更加具有感情的语气和说法,“你感觉不够解气,我愿意留下,让你尽兴为止。”
没预料到贺知锦会说这话,顾彦漓有种拳头打到棉花上的无力感。
同时他又很难过。
如果说面对贺知锦的怒意和辛辣的话语,他还能强迫自己名正言顺地吵回去,发脾气。如今看完资料,猛然重回他记忆中熟悉模样的贺知锦只会使他心疼。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暗示贺知锦确实没有自甘堕落,就像他的beta室友说的,他是出于生活上的无奈才站街。
顾彦漓终于意识到他重新标记贺知锦很残忍。
可正如他们在愤怒中用语言抛出的刀子无法收回,他当前能做到只有硬着头皮直面。
“我会付款,我不能白嫖。”顾彦漓尽力用戏谑地说。
他的演技从来不算好,奈何贺知锦此时心乱如麻,没注意到顾彦漓其实没说得那样轻松和期待。
“行,你付吧。”揉了揉太阳穴,贺知锦没拒绝,反正以后任务结束再找个机会给顾彦漓退回去就行。
这么打算着,贺知锦主动问道:“你还有别的要求吗?”
顾彦漓摇了摇头,到这一步,他多少装不下去。
万幸的是贺知锦也懒得和他演,见他暂时没要求,又把话题拉回信息素阻隔颈环上,“你究竟把我昨天戴的信息素阻隔颈环扔到哪里了。”
“你为什么一直要那个破信息素阻隔颈环?”顾彦漓自觉他就算反应再迟钝,也该发觉贺知锦对那枚阻隔颈环有执念。
一瞬间,他不禁猜想那是不是对贺知锦有纪念意义,比如是对他很特殊 ,很独一无二的某个人送的。
贺知锦瞥他一眼,马上读懂顾彦漓在乱猜什么。
为防止给顾彦漓丢了那枚信息素阻隔颈环就能报复他的启发,他扯了个看起来很现实的理由。
“因为我没钱买第二条。”
顾彦漓又沉默了。
过了足足半分钟,他径直走出房间。
目送他离开,贺知锦在心底发出轻叹,放任般地躺回床上,暗暗希望顾彦漓能稍微放过他,把那枚信息素阻隔颈环送回来,不然他还想办法去星光俱乐部再复印一次资料。
贺知锦:我只想上班[爆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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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 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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